無名依然一臉冰霜,看着雨孃的目光也找不出半點光亮:“你事事爲我,有什麼錯?倒是她,從頭到尾何時給過我半點真心?是我瞎了眼,纔會一直想着留在她身邊,哪怕只是守護也無怨無悔。”
“那你現在是後悔了,是不是?”七七看着他,冷笑道:“這不是很好嗎?身邊有個對你這麼好的女子,你還奢望些什麼?有的不珍惜,卻眼巴巴看着永遠不屬於你的,這輩子能有幸福可言嗎?”
她回過頭,不再看他,只是牽着楚江南,眼下的幽暗也不過一閃而逝,出口的話始終是冰冷的:“既然你這麼喜歡這個惡毒的女人,那你們就在一起好了,我看這世上能對你這麼好的也挑不出來幾個,能碰到算你運氣好。”
再回頭看他們,眼下卻只剩下冰冷的笑意:“你們好,都很好,都要欺負我和師兄,以爲我離開你們就活不成嗎?笑話!”
忽然,一把扣上楚江南的手腕,大步朝外頭走去。
夜澈忙跟了過去,急道:“你們走了,我怎麼辦?我和這些人……我和他們也不對盤,如果不是因爲你,我也不會來到這裡,還有阿南……”
“那你自己選擇要跟着我們走,還是要和這些無情無義的人在一起?”七七連頭都沒回,轉眼間已走到門外。
夜澈只是猶豫了下,便舉步跟了過去:“你不在這裡,這個皇宮我留下來還有什麼意思?你和阿南都走了,我跟誰都不熟,你要活活悶死我嗎?”
七七住了步,回頭看了楚江南一眼,楚江南只是目光柔柔看着她,始終是不哼聲。
七七這纔看着夜澈,總算是展顏笑了:“那好,大師兄,我們三個人一起出去,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這個皇宮,這裡的一切,我纔不要。”
“好,反正我在這裡呆着也悶了,天天對着這些奏摺,聽着他們這些枯燥無味的話語,簡直和坐牢一樣。”夜澈爽朗一笑,也一把扣上楚江南的腕,朗聲道:“走,既然他們都不喜歡我們,那這個皇宮就留給他們,咱們遊山玩水去。”
“好。”七七衝他一笑,三個人舉步朝西廂院外走去。
忽然,眼前玄影一閃,那頭如霜雪般的白髮在頓時在視線裡被晚風輕輕拂了起來。
他站在那裡,擋了三人的前路,淡然的目光落在七七臉上,直直盯着,話語平靜到連半點溫度都沒有:“你真的要走?你要是走了,以後這裡的一切從此便都與你無關,你要想清楚。”
七七依然一臉不遜,冷哼道:“那我問你,你到底要不要去把那個女人殺了?你說過爲了我可以負盡天下人,既然這樣,你就幫我殺了她。”
“是非不分,這不是你。”楚玄遲冷然道。
七七卻冷冷笑了笑,一臉不屑:“說到底也不過是被那女人迷惑了去,她有什麼好的?我比她美上數百倍,這種貨色也能入你玄王的眼,簡直可笑!”
楚玄遲不說話,只是淡淡看着她。
七七卻不耐煩了,衝他怒道:“既然不幫我殺她,那就讓開,等我玩夠了,再次回來,我一定會要了這女人的命。”
楚玄遲還是看着她,依然不說話。
“走吧。”夜澈不願意與他們繼續糾纏,扯着楚江南,繞過楚玄遲就往門外走去。
七七也不過再看楚玄遲一眼,便跟着他們一道走了。
楚玄遲沒有追,只是冷然站在風中,默默看着他們離開。
直到三人離開西廂,往後院而去,也直到整個後院裡再沒有他們的氣息,他依然看着悠悠夜空,目光久久不能收回。
沐初慢走走到他身後,同樣看着那一方,眼中不知藏着什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纔看到無名從寢房裡出來,舉步朝院外走去。
“午夜將到,該要一起去練功了。”楚玄遲看着他的背影,淡然道。
無名腳步一收,停了下來,卻沒有回頭看他們。
沐初淡淡道:“是不是後悔認識這麼一個人?”
不料無名霍地回身看着他們,怒道:“爲什麼?”
兩人眼下微微閃過些什麼,迎上他的視線,沉默。
無名卻是快要忍不住崩潰了,霍地轉身,大步朝門外走去:“去主屋說話。”
……片刻之後,三個人進了寢房,走在最後的沐初隨手將房門關上。
雨娘已經回去了,這個屋子是他們平時練功的地方,外頭有影衛守着,不會有人來打攪。
聽到關門的聲音,走在前頭的無名才霍地回身,盯着他們怒道:“你們既然已經串通好,爲何不和我說一聲?你們就不怕我真的做出什麼事情,傷了那丫頭?”
楚玄遲和沐初互視了一眼,前者不說話,走到一旁坐下,給自己倒上了一杯清茶慢慢嘗着。
沐初瞅了他一眼,忍着朝他翻白眼的衝動,淺咳了一聲,才盯着無名道:“現在這樣不是正好的嗎?若是提前告訴你,依你這冷硬的性子,只怕也演不出這麼好的戲碼。”
無名冷冷一哼,不作聲。
沐初卻忍不住問道:“你是何時看出來的?剛纔她不是演得很好嗎?”
無名還是不說話,他不是看出了什麼破綻,而是,他根本不相信七七是那樣的人,更何況那丫頭分明一直有意想要撮合他和雨娘,他豈會不明白。
讓雨娘受盡委屈,讓他心疼雨娘,再對她厭惡……
他別過臉看着窗外,心情說不出的沉重,那丫頭始終還是想要讓他自己去尋找那什麼所謂的幸福。
可她不知道,很多時候幸福這兩個字,連當事人也說不清楚,她又如何知道什麼樣的生活纔會真的讓他有幸福的感覺?
他現在……只是有幾分擔心。
“今夜他們離開也是你們安排好的嗎?”他盯着楚玄遲,沉聲問道:“你就不怕她有危險?”
“要離開確實在計劃中,但,今夜的一切卻是個意外。”沐初看着他,溫言道:“夜澈也跟着去了,只要他們不輕舉妄動,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更何況惡靈現在的真氣越來越弱,到十四夜會迎來最弱的一刻,他受着傷,沒到十五之夜之前,該不會隨意與任何人動手。”
“真的確定惡靈在他身上嗎?”無名還是有幾分遲疑,雖說,今夜他對楚江南動手時,確實發現他哪怕被封了穴道,卻還是能躲開自己的攻擊。
可是,他也不能保證惡靈就在他身上。
雨娘說他雙眼會發紅光,那也不過是雨孃的片面之詞,他到的時候雨娘已經受了傷,對於沒有親眼看到的事情,他從不做評價。
“是七七說的,她確定現在的南王爺已不再是過去的那個。”沐初看着他,無奈道:“這事還得要從長計議,但,今夜還是先靜心修煉,明日一早我們再商量接下來該如何做。”
無名迎上他的目光,動了下脣,想說什麼,可最終話語還是被嚥了回去。
他們是不是還不知道那丫頭只能活到二十歲這事?可是,這事他答應過七七不能說,所以,話到了嘴邊還是嚥下去了。
只是,這樣貿貿然帶着被惡靈附身的楚江南離開皇宮,獨自離開,爲了不引起惡靈的懷疑,他們又不能在背後追蹤,萬一真遇到危險該怎麼辦?
不能時刻守在她身邊,他心裡真的會不安。
“你要知道,沒有誰心中的擔憂比你少半點。”楚玄遲不愛說話的時候,他任何想法都只能由沐初代爲出口,這事,沐初做起來似乎已經得心應手了。
他看着無名,淡淡道:“先練功吧,離衝破第九層還有好大一段距離,現在,最好不要再浪費任何時間。”
無名瞅他一眼,又看着楚玄遲,無奈,只好輕輕點了點頭。
要輪到擔心,玄王又怎麼可能比他少?
但,那傢伙已經習慣了把什麼心事全都壓在心底,從不愛說出口,更何況這次被惡靈附身的還是他的五皇弟,他的擔憂自然比旁人多幾分。
而且,現在離下個月月圓之夜也沒多少時間,當務之急是先把《誅仙》練好,讓它與《伏魔》融合到一起,其他事情,哪怕擔憂也沒有任何用處。
再看一眼窗外昏沉的夜色,他纔回頭往一旁的大牀走去,淡淡道:“那就開始吧。”
……
……七七和夜澈以及楚江南這一趟出門還真的是爲了遊山玩水的,吃的是上千兩一頓的人間極品沒事,喝的是一口就得要數百兩的奇珍美酒,當然,到處大手大腳吃喝玩樂的代價,便是七七很快就發現了,兜裡的銀子正在快速流逝中。
七七算過了,依他們現在手上的銀兩來說,要繼續吃吃喝喝一段日子,自然沒什麼問題,不過,卻真的持續不了太長的時日。
準備攻回皇城的時候,她將天地鐲裡幾乎所有的寶物都交給了沐初,讓他去添置軍需,現在鐲子裡已經沒有多少值錢的東西,要後悔也已來不及了。
那夜三個人在房中思前想後,最後,七七提議道:“楚玄遲曾經說過,斷陵谷的寶藏只被帶走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還在谷裡,要不,我們去盜寶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