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七七這麼生氣,她是學醫的,電擊棒對人體的傷害有多大,她比誰都清楚。
大師兄從來都不是一個濫用私刑的人,電擊棒不到不得已的情況下根本不會用,他怎麼可能會允許大龍這麼做?
那什麼他見人家沐初比他長得帥,而心生妒忌的說法,七七自然不信,自己跟在大師兄身邊那麼多年,對他的爲人還不清楚嗎?
一旁的大龍被她冷冽的一瞪,唬得立即退開兩步,不敢作聲。
夜澈也沒有說話,這事確實是他的不對,但,剛纔他背對着他們,不是聽到動靜他還不知道大龍都做了什麼。
一個個都不說話,反倒是沐初看着七七啞聲道:“這麼着急着趕來是不是有要事?別耽誤了。”
七七這才猛地想起自己過來是要做什麼的,心頭一緊,剛纔的氣氛便頓時散去了。
看着夜澈,她急道:“大師兄,那邊有情況,對方有一小隊人馬正在往這邊靠近,我們得要立即撤了。”
夜澈聞言,臉色一沉,掃了大龍和另一個兄弟一眼,再看着七七,目光繼而又落在沐初身上。
那一眼,眼神有幾分複雜,不過,半秒的時間之後,他就沉聲道:“帶上他立即撤離,動作要快。”
再看大龍和另一人一眼,他轉身走了,那名兄弟也立即跟上他的腳步。
大龍看着七七,心裡還有幾分委屈。
“……他不是好人。”他嘀咕道。
七七掃了他一眼,本想發火的,但,看到他這副委屈的模樣,有什麼火氣也都散了:“這個時候矛盾最好不要鬧起來,讓大夥安全撤離了再說,他是不是好人,我會調查,但他現在是我的病人。快去幫大師兄把大家召集起來,先離開這個地方。”
大龍點了點頭,見她不再怒瞪自己,心一鬆,便趕緊朝着夜澈追過去了。
七七這纔看着沐初,見他臉上額上全是冷汗,她心頭莫名有幾分不好受,從包裡那了條小毛巾,給他把臉上的冷汗擦乾,再動手爲他綁在身上的繩子解開。
他臉色很蒼白,雖然神色依舊淡然,可那一頭一臉的汗無不在向她說明,剛纔他所忍受的痛苦有多大。
牛皮繩索在他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了好幾道勒痕,看起來實在叫人心憐,她不看他的臉,怕自己看多了又會失去理智,帥哥的魅力不是每個人都能抵擋的。
“我雖然不讓他們給你動刑,但,這不能說明我相信你,你送我的乾坤袋我確實很喜歡,不過,如果你真的要害大家,我也絕對不會手軟的。”
沐初垂眸看着她,直到她爲自己把身上所有繩索解下來,牛皮繩收起放回到包裡,他才柔聲道:“乾坤袋裡有兩瓶毒藥,你應該知道是哪兩瓶,也有對應的解藥。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先餵我吃兩粒毒藥,解藥在你手上,就不怕我對你們存什麼歹念了。”
七七一怔,擡頭對上他的視線,他目光柔柔的,整個人看起來那般溫和,哪裡有半點窮兇極惡的樣子?
她吐了一口氣,呶起了薄脣,嘀咕道:“我只喜歡救人,不喜歡下毒害人,反正……暫時先相信你,走吧。”
見他邁步有幾分艱難,她心又軟了,還是忍不住把他長臂執了起來,讓他壓在自己肩頭上,扶着他一起往前走去。
沐初怡然自得地享受着這一刻與她的親暱和溫馨,其實他不是不能走,不過,有人扛着當然更好。
剛纔大龍手裡的東西委實厲害,只是輕輕碰了一下,竟把他的筋脈都給傷到了。
不想這個年代會有這麼厲害的武器,有許多都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原來,這就是她過去最真實的生活。
聽她說過不少,也曾在夢境中見過不少,只是當真正融入進去的時候,那感覺卻是完完全全不一樣的,但他有信心,要學起來一定不會太困難。
“七七。”他忽然喚道。
正咬着牙、使勁扶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的女孩,深吸一口氣,啞聲迴應道:“什、麼事?”
聽得出她踹氣的聲音,沐初薄脣輕揚,忍不住淺淺笑了笑,溫言道:“我兩條腿似乎好了些,我自己走吧。”
“你剛被他們動過刑,還用上了電擊棒,這個時候怎麼可能能走起來?除非……你真的受過什麼特殊訓練。”
這話,讓本來已經慢慢在收回壓在她身上的力氣,不想爲難她的男人,頓時勁兒一鬆,整個人又重重壓回到她身上。
七七立即皺緊眉,用力咬緊牙,剛纔不過是輕輕踹息,現在卻得要大口踹氣了。
這傢伙真的很重,這樣扶着他走,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
沐初實在不想爲難她,可她剛纔說了,如果現在就能行動自如,那一定是受過什麼特殊訓練,一定是敵人派來的奸細。
他不想當她口中的奸細,不能再讓她懷疑,就只能繼續。
小小的身子把他高大的身軀用力扛着,自己身上九成的重量都壓在她雙肩上,她一張小臉被折騰得紅撲撲的,在陽光的照耀下說不出的明亮動人,沒有慕容七七的傾城美色,可卻獨有她自己一份青春靈動的氣息。
他目光柔柔地看着她,不管是慕容七七還是慕七七,只要是他的七七,他都喜歡。
高大的身軀又往她身上靠去,一側頭便能聞到她髮絲的清香,他閉了閉眼,感受着這一刻佳人在懷的溫馨,只覺得自己從未像現在這般輕鬆自在過。
她心中沒有楚玄遲,沒有那個讓她一見難忘的男人,此時她的心空蕩蕩的,有足夠的位置容納他整個人。
這樣的相遇,簡直是老天爺送給他的驚喜,不求能永遠如此,也不求將來能與她廝守到老,他什麼都不求了,至少這一刻她人就在他懷中,心已足矣。
……
……知道敵人的先鋒部隊在靠近,夜澈立即把所有人召集起來,兄弟們扶着受傷的人趕緊撤離。
在山澗中又走了整整大半天,直到後方的兄弟送來了消息,說那些人已經朝另外的方向追去,夜澈才又找了個偏僻的地方讓大家安頓下來。
受傷的兄弟好不容易休息了一天,這會趕了大半天的路,精神又開始萎靡了起來。
七七沒有時間照顧沐初,只能讓他自己在一角休息,她和幾個護士繼續給受傷的兄弟檢查傷口。
一連兩個多小時,沐初也只是坐在那裡,安安靜靜看着她,看着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夜澈的視線卻時不時往他身上投去,不是不知道他一直盯着七七看,只是,他心裡依然有疑惑,更何況今天上午對他動刑的時候,他分明看出了些什麼。
這男人來這裡到底是爲什麼?看起來似乎真的喜歡七七,想要呆在她身邊,可是,這有可能嗎?七七明擺着從前不認識他,他到底來自哪裡?
兩個多小時之後,七七才總算是有機會喘一口氣,見沐初始終一個人呆在那裡,誰也不願意搭理,就連兩個小護士過去想看看他的傷勢,他也斷然拒絕了。
人看起來很溫和,但,事實上非常冷,這是大家與他相處了大半日之後得出來的結論。
所以,在休息的時候,她還是拿着水回到了他身邊,把水瓶遞到他面前。
沐初不說話,把水接過來,一口氣喝了大半才還給她。
見她不斷往洞外張望,他柔聲問道:“是不是在擔心着什麼?”
七七不想說的,可是,也不知道爲什麼,當對上他柔和的目光時,話便不自覺出口了:“他們去找糧食……”
“擔心糧食不夠?”
七七沒回應,這山洞裡到處都是兄弟,她不想在他們面前透露太多不好的信息。
沐初卻將她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他忽然湊了過去,在她耳邊低聲輕語:“我有個辦法,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弄到更多的飛禽走獸,想不想試試?”
……有好的方法可以弄到食物,慕七七怎麼可能不願意嘗試?到了這個關頭,管他可能性大不大,先試了再說。
不過,沐初的方法確實有那麼點怪異,在樹上弄點藥,再到一旁去守着,一會回來就可以看到樹上有飛禽走獸?真的假的?
慕七七半信半疑,沐初也沒有和她在一起等待,據說是要各守一方……其實真不知道那幾片新鮮葉子有什麼用,雖然她對草藥瞭解不多,但,要說那幾種幾乎隨處可見的植物有什麼厲害之處,也不至於吧。
是因爲幾種混在一起效果纔會出來,還是因爲沐初加了點什麼藥?
反正,想不明白,那堆嫩嫩的葉子,簡直就像是在諷刺她的智慧。
沐初在樹林另一端,也不知道在做什麼,半個小時就這樣過去了,看着上頭黑漆漆的夜空,七七終於等不下去,立即從暗處走了出去,迅速趕回他們放草藥的那棵大樹前,擡頭望他們安置東西的地方望去。
這一看簡直不得了了,上頭……至少有十來只體型不小的野鳥,正在橫七豎八倒着。
她眉間一亮,再也顧不上其他了,立即爬了上去,拿檢測儀試了試,鳥兒們身上沒有任何毒素,但都綿軟無力地倒着。
不管沐初是怎麼做到的,至少,大家今晚有口福了。
十幾只鳥兒收到乾坤袋裡,她從樹上跳了下來,朝樹林另一端喚道:“沐初,阿初,要回去了。”
那裡,沐初淡淡的聲音傳來:“我先回去,我……有點不方便,很快回來。”
知道他自己還能行走,七七再看一眼遠處的山洞,交代了聲“快點回來”,便舉步走遠了。
直到她人走遠,沐初才一斂脣角的笑意,淡然道:“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