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深吸一口氣,大聲呼喚:“師兄,不要,你這樣會傷到我的孩子,你記得嗎?是你四皇兄的孩子……”
在千鈞一髮之際,江南聽到了“孩子”這兩個字,愣了愣,寒氣慢慢減弱了下來。
七七溫柔地說道:“師兄,我是七七,不管你記不記得我,我就是你的朋友,你的師妹。你教我撫琴,你說過我們是一家人,永遠都是!師兄,你記起來了嗎?”
江南似乎記起來了,她是七七,不是敵人。
頭很痛,真的很痛,雙手又不自覺地緊緊抱在頭上。
她一步一步地靠近他,話語更加的柔和。
“師兄,你不用怕,我來了,你不再是一個人,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七七,頭……頭很痛。”江南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七七的眼眸瞬間溼潤了,師兄想起她了,雖然只是想起現在的她,但,已足已。
他失蹤了只是兩天的時間,但,對於她來說,就像過了半個世紀那麼長。
一臉蒼白得幾乎沒有血色的臉,頭髮也有幾分凌亂,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劃開了好幾個口子,上面還染上了一點血跡。
“師兄。”七七一步向前用力地抱着他。
“七七,我頭,痛……”江南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很明顯他害怕嚇到七七,所以在努力忍着劇痛,不敢再發出聲音。
“師兄,放鬆一點,我會醫術,你不用怕。”
七七輕輕地執起了他的大掌,經由自己的掌心,向他體內輸送真氣。
眼看江南的情況慢慢穩定了下來,七七迅速在天地鐲拿出一株龍延草讓他含着嘴裡,同時也拿出了鍼灸的工具,爲他鍼灸了起來。
江南感覺身體好受多了,他也不再那麼痛了,但,有另外一種奇異的感覺,忽然從內心深處慢慢伸延開來。
爲什麼這種感覺這麼熟悉?還有口中的那種苦澀中帶着一點甘甜的味道,爲何覺得如此熟悉?
一時之間,那模糊的畫面又慢慢地浮現出來了,而且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熟悉。
在山澗昏倒,一個女孩給她吃了這種草,還親了他。
她當時還俏皮地說,那不是親吻,是叫“人工呼吸”。
他們……還有其他幾個男人,他們一起對酒當歌,彈奏着美妙的天籟,那是多麼地熟悉,就像昨天發生那般。
還有,他教她撫琴,她總是很親暱地在耳邊喊着:“師兄,師兄……”
她有點小貪心,但,他喜歡那樣的她,師父說了,那些東西都是爲她而留的。
她曾經還調皮地說,如果她這輩子嫁不出去,那就嫁給他吧。
有一次他差點失去了她,他就像自己的心都不見了那般活着,兩年,行屍走肉,整整兩年!
忽然,她又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還給大家帶回來一個孩兒。
一大一小的兩個孩子,重新禰補了他生命中的缺陷。
再後來,經歷了很多事情,他們找到了他們的師父。
他們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有過一些美好的片段。
那不是幻想出來的,不,那是真實的經歷。
那個女孩的臉慢慢地浮現出來了,她說她叫七七……
七七?四皇兄?
如此熟悉,原來一直都在身邊。
“七七……”
江南忽然驚醒了過來,頭已經不痛了,身體上下也舒坦開了。
“噗。”七七卻終於忍不住,嘴一張,吐了一口渾濁的血液,身子一軟,就要倒下。
江南嚇了一跳,憑着感覺將她輕輕地抱住,讓她倒在自己的懷中,不至於摔倒在地上。
“七七,你怎麼樣?”
他一臉焦急地抱着她,又看不到她現在的情況,只覺得她的氣息很混亂。
不!她的肚子,她的肚子很大了。
她挺着大肚子過來救他,還給她輸送真氣……老天!他剛纔到底都做了什麼,他還對她出手!想要傷她!
“師兄,我、我的孩子,我……肚子痛……”這一刻,就連七七也開始慌了起來。
師兄沒事了,可她的肚子……孩子!孩子現在,在疼……
江南的眼眶瞬間溼潤了,聲音也開始沙啞,他緊緊地抱着她站了起來:“七七,不用怕,有師兄在,不用怕……”
“我們一起去找四皇兄,不會有事的,你一定要堅持住,你的師兄回來了,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江南把她平抱在胸前,以最平穩的腳步迅速往山下走去。
七七隻是渾渾噩噩地聽着他的話,他說“四皇兄”,師兄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她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但她的肚子真的很痛,很痛……
她伸起小手,想摸摸他的臉額,剛剛觸碰到一點,她就徹底暈死過去了。
“七七……”
江南停了下來,執起她的小手,往自己的臉上貼了上去。
心徹底地凌亂了,聲音開始抽噎起來:“七七,七七……你一定要堅持住,七七,對不起,七七,你要堅持……”
“沐先生,四皇兄,沐先生……”他用盡全力地喊着,知道這些人就在附近,卻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哪裡。
天“轟”地一聲,一記閃電擦肩過去,轉眼間,雨水從天而降,從一開始的滴滴答答,迅速成了噼裡啪啦。
江南的喊聲很快就被雨聲雷聲淹沒,心慌意亂中,他用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內力,再次開口:“沐先生,四皇兄,七七在這裡,她有危險,沐先生……”
爲什麼一直呼喚這兩個人,他不知道,也沒心思去理會,心裡這麼想,便一直這麼呼喚。
似乎,只要他們來了,七七就能得救了!
風雨聲依舊,雷聲轟鳴,幾乎將一切淹沒。
但,江南那帶着淳厚內力的聲音,還是穩穩傳出去了。
在找尋找中的人,很快就聽得清清楚楚!
心都一下子揪痛了起來,好幾個人,瞬間向同一方向飛奔過去。
江南的眼睛看不到,雨聲也掩蓋了一切,他已經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只記得下山的方向。
爲了不讓七七淋到雨,他儘量彎着腰走,這樣還可以以自己的頭去觸碰其他阻礙物,不讓任何東西傷害到七七。
楚玄遲、沐初、無名三人同時到達這方,看到眼前的一幕,心都滴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