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初要回來了,以他飛鴿傳書所說的,大概今日清晨就能到達城門。
不過她今日是換了一身男裝出門的,有玄王爺的令牌在手,去哪裡都方便。
她直接出了城門在城外候着,不知不覺便等了大半個時辰,終於等到了道上那兩道越來越清晰的身影。
他一身風塵僕僕,很明顯這一路趕回來,中途並沒有好好休息過,雖然塵埃滿身,但人看起來還是那麼俊逸迷人。
黑巾往臉上一抹,她一扯繮繩,騎着馬疾奔了過去。
沐初和鐵生一直在趕路,並沒有注意到那個向他們趕來的少年,直到雙方距離近了,鐵生才蹙着眉,側頭望去,掌下已蓄了內力。
在離他們有十數步之遠時,七七忽然從馬背上一躍而起,提掌向沐初撲了過去。
鐵生早有防備,也同時做出了反應,從馬背上一躍而起,一掌向她拍了過去。
七七雙足一點,凌空一個翻身,輕易躲過了鐵生那一掌,回手一揚,也是一掌向鐵生門面揮去。
鐵生剛纔那一掌不過使了三成的功力,面對七七回身那一掌,他應對起來毫不覺得費力,一個側身躲過,又迅速一掌向她揮去。
兩人你來我往,就在道上鬥了起來。
沐初坐在馬背上,一直看着這個蒙面少年,剛開始還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夥子竟敢偷襲他,但再看了兩眼,便看出了這丫頭是誰。
半個月不見,她的功夫已經練得這麼好了,內力也大有增長,就連鐵生也不能再數招之內將她制服。
不過比起鐵生,她的武功還是略遜一點,十幾招之後,鐵生忽然一掌揮了過去,這一掌七七避無可避,只得疾步往後退去,以減少這一掌帶給她的傷害。
就在鐵生那一掌快要貼上她胸口時,沐初忽然沉聲道:“住手。”
掌風在離七七胸口不到一掌遠的地方驀地停住,鐵生的掌說收便收,連帶掌風也一起散去。
能做到這地步的定是高手中的高手,原來鐵生的武功竟是這麼好的。
七七喘了兩口氣,擡頭迎上鐵生略帶疑惑的目光,忽然扯下臉上的黑巾,嘲笑道:“鐵生大哥,原來你這麼厲害,我當真沒看出來。”
鐵生也沒想到這傢伙竟是七公主所扮,怪不得分明是個少年,可是人看起來身上的線條卻是這麼柔和,柔和得如同一個姑娘。
可她這般真的很危險,剛纔若不是少主忽然喊停,他這一掌就一定會擊在她胸口傷了她。
不過,七公主的武功真的進步神速,連他都不得不在心裡暗歎幾聲。
換了其他人,想要做到她這般,至少得要苦練三五年。
“七公主下次不要拿這種事來玩,這種事一點都不好玩。”他臉色還是忍不住沉了沉,語帶不悅責備了起來。
若是傷了她,少主只怕會把他的腦袋給擰掉,她這麼玩,玩的可是他的性命呀。
七七聳了聳肩,吐了吐粉舌,呶脣道:“我只是想看看我最近的武功有沒有進展。”
不理會鐵生,她招來望夕,興沖沖來到沐初的馬邊,擡頭看着他,笑道:“怎麼樣?我厲不厲害?有沒有資格和沐如畫比試一場?”
“我沒有和沐如畫交手過,不清楚她的武功底子,不過,鐵生的武功不弱,能在他手上過上十幾招的,武功算是不錯了。”
一揚手直接把她拉到望夕馬背上,兩人策着馬在前頭行走,鐵生也一躍上馬緊追在他們身後。
七七看着走在自己身邊的沐初,見他眉宇間蓄着一股疲累的氣息,她道:“不要回無塵閣了,我們直接回南王府吧,你好好歇歇,今夜我還有點事情求你幫忙。”
沐初點頭,住在哪裡對他完全沒有任何區別,她說求他幫忙事情他就一定會幫,不管是什麼事。
但七七心裡還是有着疑惑,雖說他剛纔讚美了她,不過,他也沒有正面說她和沐如畫比起來如何。
“我雖然沒有和五小姐交手過,但也曾聽說過她的厲害。”看出她的疑惑,沐初側頭看了她一眼,溫言道:“依我估算,她能在鐵生手下過上三十招。”
七七一聽,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她在鐵生手下連十五招都過不了,沐如畫竟能過三十招,這麼說,她的武功還是遠不及沐如畫。
“秋獵要比的並不僅僅是武功,還有騎術和劍術,你想贏她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就看你要和什麼人連成一隊。”
連成一隊?她擡頭看着他,一絲訝異:“這話是什麼意思?”
秋獵的比試難道不是比個人的能力,而是組隊而比?她怎麼從來沒有聽師兄和楚玄遲說過?
不過回想起來,這些日子每日裡都在忙着準備給師兄動刀子的事,哪裡有心思想其他?是她自己從未問過,而不是他們不說。
沐初對她的大意只感到無奈,知道她的心思定是全放在給楚江南治病的事上了,對於和沐如畫比試一事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心裡不是沒感覺到酸楚,不過,深知道她性子如此,便也不計較了。
“秋獵是分隊伍的,過去是姑娘各自比試,與男子的比試不一樣,姑娘們也大多不會進入猛獸區。不過今年似乎因爲沐家兩位小姐來了,比試規則有所改變,女子也可以進猛獸區,還可以與男子組團。”
“但不是聽說秋獵上贏了的人可以求得楚王答應一件事嗎?若是團隊,如何能有最終勝出的人?”
“那是最後一日的事情。”沐初似乎對秋獵一事也深有了解,一邊與她往南王府不疾不徐地趕回,一邊解釋道。
“只有贏了的那個隊伍纔有資格參加最後一日的比試,也就是隊伍中的人各自競爭,最終總會有個勝利者。不過這一屆似乎不一樣,女子和男子可以各自有一個勝利者,至於女子這方面的賞賜我暫時還不知道,你應該問問雲王爺。”
以楚流雲和七七的交情,只要七七相問,楚流雲一定會告訴她。
楚流雲是這一屆秋獵舉辦的負責人,贏了的姑娘會獲得什麼賞賜,他一定會知道。
七七搖了搖頭,抿脣道:“那不如不問,反正那些賞賜也不是我的目標。”
“那不一定。”沐初擡頭看了天際一眼,看天色還早便放慢腳程,與她緩緩往南王府而回,也好可以與她多說兩句話。
回了南王府,這丫頭就不一定還有精力理會他了。
“聽說這次姑娘們的賞賜極其豐盛,你若拿了那些賞賜,對你來說也該是件好事,若是能贏得沐如畫,只怕這賞賜離你也不遠了。”
他雖然不知道這一次給姑娘們的賞賜是什麼,不過,以探子報回來的消息,各地的姑娘不斷涌入皇城,只怕這賞賜也是價值不菲。
聽他這麼說,七七也開始有點期待,對那傳說中那豐盛賞賜有那麼點好奇,不過,這種東西對於她現在來說,吸引力還真的不夠大。
“快回去吧,你一定累了,回去好好歇息,夜裡還有事等着忙。”
三人回到南王府時,聽下人說南王爺一早便出了門,他們也沒在意。
七七名人打來浴湯,沐初沐浴更衣之後,用過午膳便倒在牀上,一覺竟直接睡到了入夜時分。
中途七七好幾次悄悄來看他,但每一次都看到他睡得香甜,完全沒有半點要醒來的跡象,再看鐵生,和他主子一樣,也在寢房裡睡死過去了。
這兩個人一路趕回來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她心裡有幾分酸楚,其實沐初真的不欠他們什麼,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義務。
雖然楚王也給了他豐厚的酬金,請他治南王爺的病,但七七很清楚那點報酬對沐初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不是會在意這些事情的人,可他卻一直爲了他們勞碌奔波。
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修來什麼福氣,今生居然能得那麼多人的真誠相待。
那日她拋開了所有的事情,自己親自去了膳房,和九娘一起給沐初做了一頓晚膳。
有大補的湯藥,也有一些精緻的小菜,不過基本上都是九娘主導,她只是在一旁做個幫手,調味這些事情完全用不到她。
她也沒那麼天真,以爲一個從來不做飯的人,第一次學做菜就能做得出多出色的菜餚。
她天真的後果一定是沐初食不下咽,可爲了她的面子,還要拼命嚥下去。
那些只有在小說電視裡纔會出現的戲碼,她纔不要用來折磨她在意的人。
沐初醒來的時候,夜幕已降臨,南王爺也回來了,三個人在後院的涼亭下用膳,聽說是七七幫手做的晚膳,兩個人都吃得十分帶勁。
沐初更是,就像是好幾天都沒吃過飯菜一樣,一連吃了三大碗米飯,還把桌上的菜餚一掃而光。
楚江南見他吃得這麼狼狽,自己都不忍心下筷了,隨意扒了幾口便把飯菜全都留給他,只道他是因爲飯菜是七七幫忙做的,纔會吃得特別起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