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淺淺退了兩步,遠離着七七,揉了揉被她拉起來時拉疼的手臂,她低聲道:“七七,求你看在我們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的份上,再給我一次機會,請王爺答應讓我隨你們回王府,以後,我一定做牛做馬伺候你們,絕不會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不是我不想幫你。”她都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說了,師兄說的那些話,說出來有誰會相信?誰能相信一個男人對女人沒有半點渴求,就算娶回去也不會和她們洞房?
如果他不是她的師兄,如果她對他的脾性不是已經很瞭解,她也不會信。
“淺淺,是王爺他……”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拒絕的話,由她來說是真的不妥,一個不理解,淺淺還以爲是她不願意讓她接近南王爺,纔會故意在她面前說出這麼傷人的話。
她真有點後悔了,給別人牽線當紅娘這種事情,以後她打死都不做了,一個弄不好,雙方都要氣她。
這真的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太熱心有時候也是錯,真是她的錯。
“淺淺,你聽我說……”
“七七,我真的不會和你搶,求你,求你不要讓我見不着王爺,求求你!”慕容淺淺眼角的淚終於還是忍不住滑了下來,雙膝一彎,又想對她下跪。
七七眉心一蹙,聲音頓時強硬了起來:“你再跪,我便不與你說王爺的意思了。”
一聽說是王爺的意思,慕容淺淺頓時眉眼一亮,不安又激動,看着她,啞聲問道:“王爺他……他是什麼意思?”
“他現在還不想納妾,至少……至少三年內不想。”這麼說,她是不是更容易接受些?不理會慕容淺淺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她繼續道:“所以,你不如把這份心思收回,別再想這事了,三年後你便是十九歲,一個十九歲的姑娘,早該是別人的孃親了。”
“爲何?”慕容淺淺眼角依然掛着淚,只是,神情已經開始有幾分冷靜了,只安靜看着七七。
七七回視着她,淡言道:“這是師兄自己的決定,原因我也不清楚,或許是因爲他身子剛好,如今還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想這些兒女情事,他……想先給楚國出點力,當好一個王爺吧。”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在說些什麼,但,一時之間,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說完這些,她轉身背對這慕容淺淺,不忍心再去看她臉上的蒼白。
這決裂的模樣,在慕容淺淺眼裡看來是那麼的得意和諷刺!剛開始問她喜不喜歡南王爺,是她慕容七七主動問的,也是她主動說要給她安排,讓她有機會和王爺親近。
如今,她不僅故意安排自己打扮成她的模樣去激怒王爺,還在王爺面前說盡她的壞話,回頭,對她說出這些刻薄的話語。
慕容七七,她這次回來真的和過去不一樣了,從她一劍刺傷那個侍衛那一刻開始,她就應該能看得清,她已經不是過去那個什麼都和自己分享,也會和自己一起承擔的慕容七七。
“我……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慕容淺淺的聲音啞啞的,是哭過之後的沙啞,她用力抹了一把淚,看着七七僵硬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我先回去翠景閣,不妨礙七公主休息了。”
說罷,也不等七七有所迴應,便轉身朝門外走去。
七七回頭看着她蕭索的背影,想要開口挽留,卻知道這時候就算把她留下來,她也一定不會諒解自己。
就讓她自己回去好安靜想一想,等過兩日這件事情過去了,她再去好好哄哄她不遲。
淺淺過去那麼柔順,哪怕生氣了,只要花點心思將她哄哄,她很快就會忘記那些氣悶的事情,和她好起來。
她在這世上並沒有多少可以說心事的朋友,也是俗稱的閨蜜,想起過去自己和淺淺一起熬過來的辛酸,心裡還是對她十分不忍。
只是,這時候不和她說清楚,讓她繼續沉迷,若是真的跟隨他們回了楚國,進了南王府,以後,她的悲傷只怕會更大更多。
除非南王爺改變想法真的接受了她,但,有這個可能性嗎?
依她對師兄的瞭解,這個可能性,根本直接等於零。
讓淺淺去冒險,守着一個沒有希望的希望,那纔是真的害了她。
窗外,夜色淺淺濃郁起來,只是不知道,回去之後那丫頭會哭成什麼模樣。
或許,過幾日便好了。慕容淺淺回到翠景閣後,並沒有如七七所料的那般自己躲在角落裡哭泣流淚,因爲她很清楚,在這種沒有人能看見的地方,眼淚完全不值一文錢。
她只是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銅鏡中的自己,獨自發起了呆。
她在思考,在想剛纔慕容七七和她說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是南王爺真的對她無意,還是一切都只是慕容七七自己在胡說,只爲了杜絕她繼續糾纏南王爺?
南王爺對她沒什麼感情,這一點她還是能看出來,但,那會不會只因爲她今日穿了七七的衣裳惹怒了他,他纔會如此?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一次沒有慕容七七精心佈置了陷阱瞪着她踩進去的真正的機會,她是不是還有機會,能讓南王爺喜歡上自己?
“機會,從來都是要自己爭取回來的。”身後,忽然又傳來那把屬於女子的略顯低沉的聲音。
這次,慕容淺淺並沒有感到驚訝,甚至,她連回頭看她一眼都沒有。
身後的女子眼裡微微閃過一點光亮,前後不過來見她兩次而已,她已經可以平靜面對自己了,主子說這姑娘是可造之才,果然,有那麼點戲。
“你來做什麼?”慕容淺淺連頭都沒回,依然看着鏡中的自己。
脣紅齒白,除了臉色有那麼點蒼白,她一點都不差,這模樣,若是有機會盛裝打扮,誰又能說她不如慕容素素,不如慕容七七?
人靠衣裝,若她也有資本去妝扮自己,就算說她是南慕國第一美人兒,又有誰能反駁?
女子也看着銅鏡,但卻看不到她的雙眼,只能看到她半邊蒼白的臉。
她扯了扯脣角,淺笑道:“其實,你長得一點都不必慕容七七差,只是常年沒有好生養護,臉色纔會比一般人顯得慘白。”
慕容淺淺掀了掀脣角,冷冷一笑:“在這種吃人不眨眼的地方,能安然活下去已是不錯,好生養護?那是別家主子的事。”
她冷笑,話語中的不屑和譏諷,身後的女子感受得清清楚楚。
這丫頭,完全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般懦弱和膽怯,當她不再僞裝的時候,眼底那藐視一切的光芒,足以讓人拍手稱讚。
有這種神色的人,纔有資格爲她的主子辦事!
“你還想嫁給南王爺麼?”女子笑問。
慕容淺淺纖細的身子還是忍不住微微抖了下,只要一提起楚江南,她的心還是沒辦法平靜下來。
想,如何能不想,南王爺是她這一生中唯一喜歡過,也是永遠只愛的男子,她不僅想要嫁給他,還想一輩子獨佔他的寵溺!
就像他現在寵慕容七七一樣,她要他的寵,要他眼底再沒有慕容七七那個人。
鏡中倒映出那張臉有幾分往常幾乎完全看不到的扭曲,這樣的扭曲,從來只會在夜闌人靜、沒有任何人看到的情況下,偶爾浮現。
皇宮本來就是個大染缸,不管你來的時候有多純潔無暇,沉浸了一段時間後,那顆心早就已經成了七彩斑斕的顏色。
只是在皮肉的掩飾下,旁人不一定能看清。
慕容七七以爲眼前這個八皇妹還是當初和她同甘共苦患難與共的好友,但她不知,慕容淺淺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人。
女子盯着慕容淺淺鏡中的臉,脣角的笑意更深了:“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看不到慕容淺淺有任何反應,她有補充了一句:“關於南王爺的。”
“既然想說,那就直截了當一點,省得浪費你我的時間。”慕容淺淺掌心微微握了握,既然都被她看出自己對楚江南的喜歡,她還有什麼好掩飾的?“什麼事,說罷。”
“南王爺自小體弱,只因爲在十來歲之時負了重傷,這麼多年來一直無法治癒。”女子倚在桌旁,一直盯着她的背影,淡言道:“這麼多年來,他從未與女子親近過,慕容七七是唯一一個能和他親近的人。”
“你與我說這些有什麼意義?”還嫌她今天添的堵不夠多麼?她難受,她有什麼好高興的?與她來說,有什麼好處?
“那你可知道爲何慕容七七能和南王爺親近起來?”看得出她的不耐煩,女子依然面容平靜,繼續道:“慕容七七是仙醫的義妹,恰逢仙醫去楚國就是爲了給南王爺醫治舊疾,慕容七七便成了仙醫的助手,每日裡與仙醫一起去南王府。”
她頓了頓,才又道:“本來南王爺對她也是不屑一顧的,他生性淡漠,對任何女子都下意識會抗拒,你若與他單獨相處過,就該能感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