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逸風抿着脣,沉默。
拓跋飛婭也住了嘴,不再說話了。
他在哪她便在哪,願望總是好的,只是實現起來該有多困難。
她父皇已經準備要向玄國出兵,站在她這個位置上,不尷不尬的,有什麼資格說要與他並肩作戰?
自己的父皇要帶兵攻打她的夫君……
心裡無比煩悶,也很清楚哪怕自己勸說,父皇也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她該怎麼辦?一邊是她父皇,一邊是她未來的夫君,這一次,她真的很爲難……
再次踏上這片國土,七七心裡其實是十分激動的,走的時候不是沒想過自己會死在外頭,但現在,她總算是平安回來了。
城門被緩緩打開,一人騎着高頭大馬疾步迎了出來。
不是阿初,她微微有幾分訝異,倒不是那麼期待想要讓沐初相迎,而是有幾分奇怪,按照過往,每到這種時候,第一個出來迎她的總會是他。
她從馬背上翻了下來,輕輕拍了拍驚世的馬臀,舉步向小玉兒迎去。
小玉兒策馬來到她跟前,翻身從馬背上躍下,向她輕聲道:“姑娘,總算回來了。”
七七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眼坐在馬車上的北滕青琰,介紹道:“這位是北晉的六公主,北滕青琰。”
北晉!小玉兒微愣,迎上北滕青琰的目光,心裡頓起一片疑雲,難道這是姑娘在半路上撿回來的人質?
北晉的大軍就駐紮在自家城外不到十里遠的地方,離戌絨城並不遠,大概只等着越國的大軍一到,兩方的大軍就會一起兵臨城下,這個時候,姑娘卻把北滕青琰帶了回來。
視線落在七七身上,一臉訝異。
七七卻擺了擺手,淡言道:“只是朋友,沒你想的那麼複雜,無名受了傷,進去吧。”
聽到無名受傷的消息,小玉兒立即臉色一正,領着他們往城內而去。
這次迎接她並沒有帶上其他人,七七從出去到回來,整個過程並沒有太多人知道,士兵們還以爲她一直都在軍營裡,在伺候着他們的王。
回到營中,七七讓小玉兒照顧北滕青琰,送無名回營休息,便放開繮繩匆匆往營地裡趕去。
看到向她迎面而來的斐荊,她忙道:“王呢?”
“屬下這就帶皇后娘娘去。”斐荊忙領着她進入營地深處,來到楚玄遲的營帳外:“王就在裡頭,皇后娘娘自己去吧。”
“好。”七七將他遣退後,舉步往帳內走去,心裡還是有幾分激動的,闊別這麼多日,心中也是想念得很,不僅想他,也想寶兒和阿初。
尚未進去,便見門簾被人掀開,一身白色素衣的沐初從裡頭步出。
擡頭看到她纖細的身影站在晨曦之中,他眯了眯眼眸,才舉步向他走去:“回來了?”
七七點了點頭:“回來了。”
習慣性想要過去與他抱一抱,可卻邁了半步,便想起來兩個人現在這種不尷不尬的關係,抱他的念頭頓時便消散了。
他不再是自己夫君了,雖說也是家人,可始終是男女有別,很多事情已不再想過去那般。
沐初看出她的尷尬,她沒有過來,倒是自己舉步向她靠近,長指在她鼻尖上彈了彈,佯裝不悅道:“你再丟給我這種陌生的眼神,當心我把你丟進帳內,強佔了再說。”
“阿初!”七七呶了呶脣,擡眸看着他怨念道:“盡說些渾話。”
沐初不置可否,是不是混賬話也無所謂了,反正這輩子就算得不到,他也不可能再去想其他女子。
其他女子……這四個字在腦袋瓜裡一閃,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還沒來得及去責備兩句,便見一人從遠處正在向他們走來。
她走得極其緩慢,似乎很激動,可卻不敢太靠近那般,走到不遠處便停了下來,只擡眸看着他。
這種被關注的感覺讓沐初蹙了蹙眉,側頭望去。
七七也在同一時間瞥見了北滕青琰的身影,心裡有幾分不安,想趕緊開溜。
可阿初身上那份寒意已經在外溢了,這個時候她若是敢跑掉,回頭他一定會把她逮起來一頓好打。
過去那兩年若是自己犯了錯,實在讓他生氣,他也會不顧情面去懲罰她,有時候打得太狠,小屁屁還會疼上一整日……小手下意識往臀上撫去,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沐初冷冽的目光只是在北滕青琰臉上一掃而過,便落在她臉上,淺淺一哼。
這一哼,讓七七心裡更慌亂了,下意識退了半步,她乾笑了下,轉頭向北滕青琰招了招手。
北滕青琰這才深吸了一口氣,舉步向他們靠近,可卻只是低垂頭顱,不敢多看沐初半眼。
總算是見着了,兩年多了,這個男子的身影總是在自己腦海深處不斷徘徊,都說感情會隨着時間和空間的隔離而變得淡化,可爲何兩年不見,她對他的思念不僅沒有半點淡去,反倒越聚越濃?
“這位……這位是北晉的六公主,北滕青琰。”七七暗中揪着自己的小指頭,看了看北滕青琰,才又迎上沐初冰冷的目光,被他寒氣嚇得心臟不斷收縮,她輕聲說:“青琰……青琰她說想見見你,我……我現在……”
阿初的目光實在太冷了,弄得她小心臟不斷在顫抖,連話都無法正常說下去。
深吸了一口氣,纔回頭看着北滕青琰,低聲道:“沐先生就在這裡,有什麼話你們自己說吧,我……我先進去……”
忽然腰間一緊,人已經被沐初抱了過去,她嚇了一跳,雙手下意識抵在他胸膛上,擡頭迎上他的目光,急道:“阿初……”
“怎麼?這位青琰公主是我娘子的朋友嗎?還是小娘子你帶回來的人質?”他勾起脣,笑問。
娘子!不僅七七被嚇到了,就連北滕青琰也驚得一臉惘然,看了看他,又看着七七,薄脣不斷在顫抖:“你們……”
“不是!不是這樣的……”
“什麼不是?”沐初低頭在她臉上親了親,眼底寒光猶在,脣角卻挽起了輕柔的笑意:“走了那麼久,有沒有想我?這幾日,我想你可是想得緊。”
這舉動雖曖昧卻是自然,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來,這兩個人的關係一直那麼融洽,哪怕做出親熱的舉動,也沒有半點違和的感覺。
北滕青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連話都說不出來。
沐初又用力摟了摟呆若木雞的七七,淺笑道:“爲夫還有些事情要做,雖說想你想得緊,不過這些事總得要先處理完,今晚我再好好補償你,等我。”
長指在她臉上輕輕劃過,他脣角含着笑,轉臉看着北滕青琰,聲音算得上溫和:“告辭。”
放開七七,轉身便走遠了。
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身影,站在原地的兩個女子都驚得一愣一愣的,完全回不過神來。
等視線裡沐初的身影消失不見之後,七七才倒吸一口涼氣,迎上北滕青琰複雜的目光,她忙道:“不是,你別聽他瞎說,我和他不是……”
北滕青琰不說話,只是安靜看着她。
七七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誰說她和沐初不是呢?過去兩年不是和他以夫妻的身份在相處嗎?若不是恢復記憶,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另有其人。
呼吸有幾分亂了,對北滕青琰心裡總會有幾分愧對感,想起那夜她爲了讓自己順利完成任務,差點被東陵拓日毀去了清白,卻不願意放穿雲箭,一想,心頭又有幾分不安了起來。
這女子太傻,對阿初也太鍾情,可感情這種事,確實是最勉強不來的。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才指了指營帳的門簾,輕聲道:“裡頭那位纔是我的夫君,阿初是我的義兄,或許是在我回來的信上說了帶一位姑娘來見他,他纔會這般。青琰,很抱歉,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我只能保證讓你見到他,並不能……”
“我明白。”北滕青琰後退了兩步,心裡的波濤不斷在翻涌,片刻之後她沉了沉眸,搖頭淺笑道:“我早知道會這般,仙醫和南慕國七公主的事情,我在北晉的時候早就已經聽說過。你們是義兄妹也好,夫妻也罷,這都與我無關,我只是念了兩年多,若不能見到他,心總是不能死,現在見着了,也就安心了。”
向七七傾了傾身,她淡言道:“我知道你是玄國的玄皇后,玄王纔是你的夫君,雖然玄國和北晉現在勢成水火,但請你相信,我對你們沒有敵意。”
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七七眉心蹙起,沉聲問道:“你要去哪?”
“我……”北滕青琰看着自己的雙手,這個問題連她自己都想不透,根本沒有辦法回答她。
“你還要回北晉嗎?你帶着人到東陵好日的軍營鬧事,還重傷了他,這件事情定已經傳回到你父皇的耳中。爲了北晉與晉國的交好,你父皇一定會把你交出來送給東陵拓日,就算明知道東陵拓日會讓你死,你父皇也一定會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