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楚玄遲的腳步聲遠離這一方,七七才徹底反應過來,剛反應過來,一張臉便頓時沉了下去。
該死的,這傢伙居然嫌棄她的針線活兒,雖然她的針線活確實不怎麼樣,可是,用得着這麼嫌棄嗎?
不過,說到做衣服,她好像真的從未做過……
七七又一次爲自己的無能沮喪了起來。
原來想要爲寶兒做一些事情居然也這麼難的,她這個孃親對寶兒來說除了把她生下來,究竟還有什麼用處?
剛開始那一年多是阿初在照顧她,連餵奶和換尿布這種事情基本上都是阿初做的,阿初說她的身子不好,一直不讓她操勞,她便成了一個坐享其成的懶人,甚至和寶兒一樣過上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
回到楚玄遲身邊後除了被照顧,還是被照顧,她什麼時候照顧過其他人?
只有在楚玄遲昏倒的那段日子她才照顧過他一些,可是,她總不能等着別人受了傷才發揮自己的作用吧?
但,她能爲寶兒做些什麼?
這個問題還是徹底把她給難倒了,連做頓像樣一點的飯菜都不行,這個娘實在是太失職了。
等到楚玄遲將東西交給沐心如返回艙房的時候,七七依然坐在牀邊,思索着這個在她的人生中出現的一大難題。
楚玄遲走了過去將外衣褪了下去,在她身旁坐下,見她還在冥思,他伸手把她攬在懷中,與她一起躺了下去。
薄脣勾了起來,湊近她的耳際,輕聲道:“怎麼?還在等我嗎?你這女人,爲何總是喂不飽?”
低頭在她臉上輕啄了下,大掌沿着她妙曼的曲線往她腰間探去,想要去拉扯她的衣帶。
七七卻用力把他的掌揮了出去,轉頭看着他,不高興道:“我在想我該爲寶兒做些什麼。”
“怎麼?總算髮現你這個親孃做得太失職了?”楚玄遲不以爲然,又低頭在她脣邊輕啄了起來。
七七別過臉,努力躲過他這一吻,依然皺着眉怨念道:“別取笑我,我是認真的。”
楚玄遲沉了沉眸,沉默了片刻,便把她的小臉捧了回來,讓她直視自己的雙眸,他道:“你真想爲她做點什麼?”
“嗯。”七七點了點頭,一臉認真。
楚玄遲的指尖從她眉宇間劃過,低頭在她鼻樑上吻了吻,他的表情也認真了起來:“真要爲她做什麼,那便爲她生個弟弟或是妹妹,以後她有伴了,也不至於那麼寂寞了。”
七七眨巴着眼眸,迎上他的目光,半響纔在他給自己脫衣服的舉動中回過神來。
小手落在他大掌上,她忙道:“不行,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這個時候我怎麼可以懷孕?”
楚玄遲纔不理她,幾個撕扯便將她身上的衣裳扯了下來,他沉身而下,隨手將自己的衣衫也丟在地上:“話說回來,跟在我身邊這麼久,爲何肚子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真是我沒有滿足你?”
七七紅着臉,白了他一眼,嘟噥起小嘴,不悅道:“說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要寶寶?”
“那便是說是你故意不想要?”他沉了眸,眼底頓起了一點不悅的光芒。
七七被他盯得有幾分心虛,她是學醫的,想讓自己不要懷上身孕能有多難?
會懷上寶兒純粹是個意外,那夜大家知道了彼此的身份,知道她除了楚玄遲之外還有幾個有婚約的對象,這傢伙氣得連她都不想理會了,自己爲了哄他,纔在那道懸崖邊被他折騰了一整夜。
因爲太疲累,第二天回去就倒了,根本沒有想起來這事,沒想到這麼一次就中招了。
不過,雖是意外得來的,但對寶兒她卻是喜歡得很,可現在兵荒馬亂的,哪裡還有心思談這回事?
但楚玄遲卻似乎真的有幾分不高興:“打仗又不需要你們女人,你只要給我在家裡安心養着就是,你要的天下,我會給你打回來。”
長指在她肩頭上輕輕揉過,他心底依然有幾分希冀:“別讓我發現你還在刻意逃避,你該知道,我不開心的時候,做出來的事情有多瘋狂,連我自己都保證不了。”
“玄遲……”七七眼底有着不安,雖然要不要在於她自己,可是,還是被他眼下這份寒意給威脅到了:“玄遲,能不能再等等,等蒙族的事情結束之後……”
“我等不及。”他真的等不及,因爲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還有多少時間能守在她身邊。
如果這場劫難非得要用某個人的性命才能去阻止,那他不介意讓自己來當這個人。
但只要他還活着一天,這女人便是他的,他絕不允許任何人染指他的丫頭。
如果有一日他真的要爲此付出代價,那麼,在此之前,至少還能將自己與她的性命以一個新的生命來延續。
他想要一個孩兒的決心濃烈到連七七都感受到,分明在抵死纏綿,可她卻嗅出了濃濃的哀傷。
她不知道楚玄遲爲什麼會感覺到哀傷,可她也沒有機會去問了。
當身上的男人徹底動情的時候,她的意識也在他瘋狂的糾纏之下被拋到九霄雲外去,所有的問題權都忘了,心裡腦裡只有他一個人,整個世界全都只剩下他的存在。
只是,那一記哀傷的眼神卻深深烙印在她心裡,久久無法散去……四日之後的那個黃昏,他們靠近暗城港口。
船隻還沒有靠岸,無殤便先帶了五人開着小船提前靠岸,七七和楚玄遲他們依然在戰船上,等着他回來。
入夜沒多久,無殤與那五位兄弟便開了兩艘船回來,七七有注意到,這兩艘船用的木材和他們現在所在的戰船基本上一樣,都是流桑木所做,不過,形狀和佈局卻是全然不同。
帶回來那兩艘船,很明顯是商船。
無殤似乎對夢族的一切比其他人都要熟悉,其實七七已經知道,無殤是夢族的人,一個叫水族的部落遺孤,水族已經被夢弒月滅了,還有一些族民不知道遺落何方。
無殤也就自己一人,輾轉漂泊到紫川,遇到了楚玄遲,從此以後跟在楚玄遲身邊。
至於他究竟還有沒有親人,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但,他爹孃已經不在了卻是事實。
當初夢弒月掌控了夢都之後,便開始不斷誅殺忠心於夢蒼雲女皇的人,夢都有幾個部落民族,水族是其中一個。
無殤的爹是水族族長,當年就是被夢弒月麾下一名大將設計困在千崖山遇害的,無殤已經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但他一直沒有忘記夢弒月是他的仇人。
水族是幾個部落裡頭最後一個被滅的,如今,一直擁護蒼雲女皇的四大族已經不在。
這些,都是從楚玄遲口中得知,七七也才明白爲什麼無殤和其他孩子不一樣,在這個年紀,心性卻如成年人一般。
若是哪個孩子能在五六歲的時候獨自一人逃出來,甚至歷經千山萬水逃生,經歷過這一切,他想不成熟都不成。
原來,竟都是忠於她母皇的一族。
所以,夢弒月這個人,她一定將她剷除,她不僅僅是自己的仇人,還是整個夢族忠良之士共同的仇敵!
無殤買回來的兩艘商船,一艘留給七七他們,一艘留給夢南天和年一他們,其他人,夜闌風和華恬商駛一艘戰船離開,去誅仙島打探情況,另兩艘由無殤帶領,留在暗城附近整頓。
七七會和她四位夫郎還有小玉兒和楚玄遲、沐初帶來的人一起,沿內河進入暗城,大家以七七帶回來那批經過特殊改良的穿雲箭爲通訊方式,以及小玉兒帶領的傭兵團管用的方式爲記號,等七七有所指使,兄弟們再聽命行事。
那夜他們就得要分開,趁着夜幕的掩飾,很多事情做起來比較方便,不過,面臨分手,大家心裡還是會捨不得。
尤其是沐初和七七,這還是七七生下寶兒之後,第一次和寶兒分開,她的不捨自不用多說。
沐初也是一樣,和寶兒在一起近兩年,這回頭一次分別,當真是聽着寶兒的哭泣,就像是有人在拿刀子挖他的心頭肉一樣,痛苦難以言喻。
楚玄遲看着,也只能將七七緊摟在懷裡,握住她的手,哪怕不說話,至少讓她知道還有自己在她身邊。
他不是就這麼能捨得寶兒,但分離卻是必須的,若是連自己都表現出依依不捨的難過模樣,七七不是更難受麼。
所以,他的難受只能放在心裡。
寶兒依然在哭,這麼小的人兒,看到大家送她的情形,分明不懂得什麼叫分別,但,小小的心肝就是疼了。
看着七七哭了好一會,七七不敢去抱她,她便轉而盯着沐初,哭得那叫一個淒涼。
“我們很快就會和你爹爹他們見面,很快會在一起的。”沐心如抱着一臉淚水的小人兒,一顆心也被她的哭聲給擰疼了:“寶兒不哭,寶兒很堅強,爹爹和娘很快會回來,好不好?”
“不好不好,寶兒要娘,寶兒要親親爹……”含淚的目光看着兩人,兩人只是安靜站在一旁不願意理會自己,寶兒又盯着沐初,眼淚刷刷地落得更狠:“寶兒要爹爹,爹爹喜歡寶兒,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