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還不至於虛弱到需要進補。”沐初取出銀針走到牀邊,在依然昏迷的藥人身上各處大穴紮了下去。
以銀針扎穴比起無名的點穴手法效果還要好,這次給他紮了學會,這藥人應該至少可以睡到今日入夜時分了。
他們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楚氏林場,既然七七有這個方法,那他們多半是要去的,沐初是怕藥人在他們回來之前醒過來。
“把他捆起來吧。”七七從天地鐲裡取出一條繩子丟給他。
沐初給藥人扎完針,與無名一起把他捆在牀板上,三人才舉步離開。
因爲今日有事,所以,這蛇羹七七暫時是沒精力去弄了。
將房門關上,七七一擡頭便看到依然守在院子角落的清幽和雲巧,向兩人招了招手。
兩人自不同的角落返回,來到她跟前,清幽問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沒吩咐了,你們趕緊去休息吧。”
看這兩個人眼眶都已經黑了一圈,他們辛苦的時候,連同清幽和雲巧都要陪着他們受罪,實在是太爲難了。
“姑娘不也一樣到現在尚未休息嗎?”雲巧看到她眼底的內疚,忙柔聲安撫道:“我們在楚國皇宮熬夜的日子比現在不知道要躲多少倍,姑娘,不用爲我們擔心,我們都已經熬習慣了,倒是姑娘你……”
雲巧盯着她眉宇間的倦意:“姑娘等會是不是還要出門?”
“先回去睡一會再說。”七七擺了擺手,不想她們陪着自己在這裡繼續熬下去,催促着讓兩人離開,又看着不遠處樹上的鐵生:“你呢?還不去休息嗎?”
“我還要看着這裡。”鐵生的聲音輕飄飄傳了過來,聲音不大,但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七七知道他是怕自己離開之後,這房間裡的人會出變故,不過,他已經守了一夜,再守下去只怕會扛不住。
人就是再強悍,也不能永遠處於被使用的狀態之下。
她道:“找兩個兄弟來守着便好,你趕緊回去歇會吧。”
鐵生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然看着她們。
沐初抿脣道:“我娘子的話都不聽嗎?”
鐵生猛地坐直身軀,這才無奈在樹梢上一躍而下,下去找人過來看守去了。
無名擡頭看了下天色,晨曦初露,天剛亮,天色還早,本想回房休息的,又怕他們很快就會出發,想了想,他遲疑了下才道:“我還是跟你們一起去月華樓吧。”
“可我們在那裡只有一個寢房。”七七看着他,眼底淌過一絲戲謔的笑意:“看來你想跟我們兩個人睡在一起。”
說罷,伸手就要去拉他。
無名嚇得忙退了兩步,盯着她怒道:“誰要跟你們一起?我只是過去歇一會。”
“都已經一起進房了,還想避什麼嫌?”七七笑嘻嘻的,卻也只是隨口說說,便舉步往院外走去了。
沐初和無名都是無奈,這傢伙嘴就這樣,習慣了也便好了。
回到月華樓,院裡連個下人都沒有,只有兩個影衛在角落裡打着瞌睡。
七七他們自然不是大搖大擺走進去的,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昨夜出過門,所以,在月華樓的高牆上凝神屏氣,轉眼間已經輕飄飄回到寢房窗外。
沐初率先從窗戶闖了進去,不見有任何不妥,才讓七七和無名也進來。
對他的謹慎七七沒有半點異議,雖然是他們這幾日暫住的寢房,但整個沐家總是透着一股詭異的氣息,直到現在都沒有把暗中對沐紅邑和秦風下藥的人揪出來。
沐家裡頭還有幾股勢力,又或者說還有幾個心懷鬼策的人,他們還不知道。
所以,在這裡的時候總是要小心翼翼的,以防萬一總是好的。
如今沐心如已經搬到齋戒樓裡陪着沐紅邑,兩個人住在一起倒也互相有個照應。
知道沐紅邑長期中毒,沐心如也會在她的飲食上多費心思,所以,那邊沐初和七七並不擔心。
進了寢房,七七連衣裳都不願意脫,倒在牀上閉上眼安心睡覺。
至於沐初和無名,牀就這麼點大,雖說三個人睡在一起不是不行,但三個人的話會比兩個人擠太多,到時候手腳或是身體不小心碰在一起的事情一定會發生。
平時沐初和七七在牀上一人一邊,基本上一整個晚上誰也碰不到誰,這牀足夠的大。
但現在多了個無名,卻不能這般了。
沐初從乾坤袋裡取出兩條被子,其中一條丟給無名:“你是要蓋着還是墊在身下,隨意。”
他自己把被子一揚,攤在地上,人躺了上去,往一側一滾,再將被子拉起來,便將被子一半壓在身下,一半蓋在身上了。
無名也只好學他的模樣,被子一攤,人躺了上去,然後把一個角往身上蓋去。
剛躺下,牀上居然已經傳來了陣陣打鼾的聲音,聲音不大,極有節奏,均勻地響起。
兩個男人忍不住同時往牀上望去,那女人早已經四肢大敞,睡死了過去。
原來,果真累成這般了。
只是在兩個絕色美男子面前睡得這般難看,她竟一點都不介意,實在和其他女子有天淵之別。
在他們面前毫不在意形象,這是徹底把他們當成自己人的意思嗎?
但另一層意思也是,因爲她覺得在他們面前不需要什麼形象,女子都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留給在意的人吧?所以,他們倆不是她心中那個人。
兩個人同時閉上眼,心思有幾分複雜,但也強迫着自己不要亂想。
習慣其實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一旦習慣了,有些想法也都如同煙消雲散那般了,偶爾想起來會覺得有幾分心酸,但不想的時候,日子照樣是這麼過。
沒過多久,兩人都前後進入了夢鄉。
三人一房,不過是睡了近一個時辰,下人來敲門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姑娘,睡醒了沒?我給姑娘送洗臉水來了。”
裡頭沒有半點回應,那下人又敲了敲門。
沒過多久,沐初有幾分沙啞的聲音才響了起來:“把水盆放在外頭,我自會出來取。”
下人有點訝異,但琢磨着他們定是尚未穿衣,便只好端着水退到一旁,安靜等候去了。
可他沒想到的是,一炷香之後,出來開門的竟是一個陌生的男子,似乎見過,卻又不熟悉。
只因爲無名來了之後一直在落日樓裡呆着,偶爾出門也是神出鬼沒的,去做一些不能明着做的事情,所以,整個沐家裡頭見過他的下人沒幾個。
可……這不是慕容姑娘和初少爺的寢房嗎?怎麼會有個男子從裡頭出來?
無名沒理會他的呆愣,從他手裡把水盆接了過來,轉身回了房。
沒過多久,收拾整齊的人才從裡頭邁出來,剛出門,便見院裡守着一抹身影。
七七是頭一個出門的,沐初和無名跟在身後,纔剛出門往院子走了幾步,一擡頭看到那抹身影,七七頓時感覺腦袋發脹,頭都大了。
在對方沒有過來找自己之前,她一轉身,就想找別的路離開。
沐如畫早就看到她出來的身影,見這個縮頭烏龜看到自己居然要抄小路逃跑,她哪裡肯放過?
兩步並着三步,轉眼間已經來到她面前,展開雙臂擋了她的去路。
“慕容七七,你給我說清楚你,院子裡還有個男的是什麼意思?你居然還有一個夫君,你對得起小初初嗎?我都已經放手成全你們了,你居然還欺負他,有你這樣做人的嗎?慕容七七,我不服,我要跟你決鬥!”
七七揉着眉角,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動不動就說要跟她決鬥,說來說去,其實兩個人也就在狩獵場的時候鬥過一回,這傢伙不是已經輸了成了自己的手下敗將了嗎?還要決鬥,她累不累?
“我今天有事,回來再說。”她轉身就要離開。
沐如畫卻一步跨了過去,牢牢擋在她面前:“不跟我說清楚,你別想逃,我家小初初是可以任由你欺負的人嗎?”
“誰是你家小初初?張嘴閉嘴都是你家的,阿初是我家的人。”七七瞪着她,撇嘴道。
沐如畫小臉一窘,眨了眨眼之後,頓時豎起兩道算得上濃密英氣的眉,認真道:“他姓沐,是我沐家的人,既然是我沐家的人,和我就是一家,我如何能容忍你欺負他?”
“哪隻眼睛看到我欺負他了?我打他、餓他、罰他、冷落他了嗎?”七七真的不想跟她糾纏,今天還打算去一趟楚氏林場呢,有她在這裡糾纏,一旦耽誤了時辰,還不知道能不能去得成。
“你有沒有打他、餓他,你自己猜知道,但你冷落他,這是事實。”沐如畫掐起了腰,氣得用力咬着脣,狠狠瞪着她道:“你要這麼多男人,還不是冷落他嗎?”
“呦!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正兒八經了,你自己的男寵多得數都數不清,你好意思說我。”七七也不甘示弱,回瞪着他,回敬道。
沐如畫氣得臉色發紅,死死盯着她的臉,怒道:“慕容七七,我再次聲明,我院子裡一個男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