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是我未來的夫君,我這會兒好好服侍六殿下,又有什麼值得驚奇的?就算六殿下沒有受傷,我這樣服侍六殿下也是理所當然的。”楚江雪搶在靳禍之前回答靳如瑜。
“理所當然?”靳如瑜重複了一遍楚江雪的用詞。
楚江雪與靳禍的婚約,世人全都抱着看笑話的態度看待,靳禍不過是個十二歲的稚子,楚江雪尚且年長他三歲,楚江雪何必對這麼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上心!
“我想在這裡多待上些時間,錦王殿下也要一直留在這裡嗎?”楚江雪就如同沒察覺到靳如瑜不滿的情緒一般,揚起一抹笑容,十分自然地問道。
“爲何不留?本王說過要跟你一起去左相府,自然是要等到你待到心滿意足爲止的。”靳如瑜說着,便徑直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擺明了是要跟楚江雪靳禍耗到底的意思。
楚江雪原本的打算是藉着靳禍讓靳如瑜別再跟着她,不過顯然這一招並沒有什麼用,他錦王殿下有的是耐心,要趕走靳如瑜談何容易。
“楚姑娘,方纔你離開後,四皇兄幫了我許多,我想要答謝他,能幫我把窗邊的那盆春蘭送去給四皇兄嗎?”靳禍忽然開口道,他對着楚江雪笑了笑,笑容溫和靦腆。
楚江雪的目光在靳禍和靳如瑜之間掃了掃,她從不知道靳如瑜和靳禍單獨相處時,是個什麼樣子。不過這兩人一個性子冷漠,一個性子沉靜,地位身份也懸殊,把他們放在一起多久應該都興不起什麼波瀾。
“好。我這就去。”楚江雪起身拿起那盆春蘭,便離開了屋子。
靳禍這小破地方,沒什麼好東西,不過這盆春蘭種得是相當不錯的,想來是靳禍鮮少能拿得出手的禮物之一。
等到楚江雪將春蘭交到了四皇子靳塵的手裡,再折回靳禍的居所時,已經過去了好些時間。
推門而入之前,楚江雪甚至隱隱期待,靳如瑜已經因爲不耐煩等離開了。
可結果,她一推開門,便看見,靳如瑜一臉冷漠地站着,靳禍則跌倒在地,先前她爲他包紮的傷口又滲出了血來,靳禍本來就蒼白的臉色,這會兒愈顯病態。
“六殿下!”楚江雪趕緊跑過去將靳禍扶了起來。
靳禍抓住楚江雪的手,擡起頭看向楚江雪,面上浮現一抹虛弱的微笑,“楚姑娘,你回來了啊。”
“爲什麼會摔成這樣?絆倒了嗎?這地面這麼平坦,怎麼會絆倒?”楚江雪看着靳禍問道,這話卻不是獨說給靳禍聽的。
靳禍年紀確實小,身體確實差,但從來不是冒失之人,越是受了傷的人動作間越會小心,其實她怎麼也不相信,這是靳禍自己摔倒的。
這屋子裡的另一個人,靳禍摔倒時毫無動作,甚至沒有關心的隻言片語的靳如瑜,誰又知道他是不是做了什麼。
“沒事,就是要請楚姑娘再幫我包紮一番了。”靳禍搖搖頭,什麼也不多說。
“我只是覺得,你就算受了傷,應當也不至於站都站不穩,讓自己摔成這樣!”楚江雪說着,一邊將目光轉移到了靳如瑜的身上,這一句是她在質疑靳如瑜。
靳如瑜對上楚江雪的目光,不似方纔看着靳禍時那般冷漠,此刻對着她竟然還能揚起一抹笑容。
“江雪莫不是在懷疑本王?”
“我不在之時,除了六殿下和錦王殿下,敢問還有第三個人在這裡嗎!”楚江雪因靳如瑜死皮賴臉而生氣,因靳如瑜說翻臉就翻臉而生氣,可哪次都比不過這次生氣。
靳如瑜這般對待靳禍,靳禍可以不是她想要嫁的良人,但也依舊是她楚江雪想要維護的人,靳如瑜動了她珍惜的人,真正觸及了她的底線!
“你爲何不能相信,就是他自己摔倒?本王若是想對付一個人,會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嗎?”靳如瑜終於開始收斂笑容,一字一頓地道。
如果是在些許時日之前,楚江雪或許會因此便相信了靳如瑜,可是經歷過這段日子,靳如瑜翻臉不認人,勾搭上了慕容落落,對她毫不留情,已經消磨光了她對他本就不多的信任。
靳如瑜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從來都沒看清楚過,所以不論他說得多麼像真的,她也不敢相信他。
“我爲何要相信?錦王殿下到底做沒做,自己心裡清楚!”楚江雪自知不是靳如瑜的對手,無論是權力還是謀略,她都不及靳如瑜,就算想要讓靳如瑜付出代價,也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她可以問責靳如瑜,卻不能把靳如瑜怎麼樣,唯一能做的或許就是心裡暗暗記仇,伺機報復。
“你倒是問問靳禍,本王有沒有推過他。”
“這何須問六殿下,就是問六殿下,他也會爲了維護你,什麼都不說。”
“你怎敢斷言他是爲了維護本王才否認。”靳如瑜闔了闔眼皮,已然是冷漠的模樣,“你若當真聰明,便該明白,你現在這般質問本王,便是他的目的!他聲稱自己摔倒,在你這裡裝得可憐楚楚,你卻連這都看不穿!”
“砰——”杯子落在地上摔了粉碎。
是在靳如瑜話出口之際,楚江雪抄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砸到了靳如瑜的腦袋上,茶水濺溼了靳如瑜的衣服。
她聽不得靳如瑜這般說話,將靳禍說成這種人,這一刻所有她對靳如瑜的怨恨都涌上了心頭,令她順着本心便砸了靳如瑜。
靳如瑜站在原地一動未動,茶水順着他白皙得過分的臉龐流淌了下來,將他冷漠的神色襯托得越發嚇人。
從皇貴妃的肚子中誕生的那一刻起,他便是最尊貴的人,從小到大,他都高高在上,他何曾像這一刻這般狼狽過。
誰也沒那個勇氣這樣對待榮華一身的錦王殿下,可今天,他被一個女子砸了,這個女子,是他的心上人,爲了另一個遠遠不及他的男子,甚至是還稱不上男子的稚子懷疑他,用杯子砸了他的腦袋!
楚江雪同樣神色冷漠,靜靜地看着靳如瑜,即便靳如瑜的目光冷得可怕,也沒有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