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蛇的視力是十分糟糕的。所以如果遇上了,保持不動的話,蛇會“看不見”她,但一旦她有了動作,那麼這條小蛇就會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上來咬住她!
江素只能保持這個僵硬的動作,慢慢的尋找機會。也許這條蛇長久沒有發現她的存在,就自己遊走了呢?
但當她聽見身後傳來的動靜時,心中卻不可避免的生出幾分糟糕的預感。
若這是對方佈置的一個局,那麼這一次徐玉容找的人,的確是能耐非凡!現在她不敢回頭不敢動,否則蛇就會撲過來咬住她。這是劇毒的毒蛇,一刻鐘內就會發作起來,令人斃命,就算想要救也來不及了。
但如果她不動,那麼從後面靠上來的人,能夠輕易的了結掉她的性命。
左右都是個死字。
江素沒有想過後面跟上來的人會是赫連轍。對方又不欠她什麼,沒有道理會來保護她。之前遇到野豬,可能只是適逢其會,順手而爲罷了。在這種事情上,她從不寄希望於旁人的幫助。
誰能知道,對方安排了野豬還不放心,又安排了這樣的殺招在後面等着自己?有這樣的手段,直接站出來殺人都可以了,之所以要如此迂迴,恐怕還是怕李長庚以後追究吧?
但江素現在的情況不太好。
之前她的小腿處被野豬掛了一下,其實已經受了傷出了血。只是江素要強,當時在赫連轍面前沒有表現出來。本以爲很快就能回去包紮,但是現在,她卻感覺得到,傷口又開始往外滲血了。
這點傷口,就算失血對江素來說,也不過是有些不便而已,並不會致命。可如今在山林之中,自然會有動物聞着血腥味而來。何況對方既然埋伏一個接着一個,焉知沒有其他的準備?
還有身後的人,究竟是誰?他會怎麼做?
腦海裡轉着各種念頭,但江素始終剋制着自己沒有一點點動作。也幸虧她從前經歷過的事情實在不少,當初被一路追殺着逃往草原時,遇到過的事情可比如金要糟糕得多,她不是一樣熬過來了嗎?
那時身邊沒有食物,爲了在草原上捕獵,埋在草叢裡一躺就是一整天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飢餓和死亡幾乎無時無刻不伴隨着她。在經歷過了那樣的事情之後,幾乎沒有什麼能夠讓江素失態了。
即便是此刻這種進退兩難,似乎無論如何都是個死的境地,江素也能夠保持理智,不慌不亂。
應該是察覺到了面前的這條蛇,所以後面的人也停下了動作。
江素心裡鬆了一口氣。不管對方有什麼目的,但如今忌憚着眼前的毒蛇,應該也不會輕舉妄動。
只是,自己究竟要如何脫身呢?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個念頭掠過腦海中時,江素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破空之聲。她幾乎是用盡全力,才剋制着自己沒有輕舉妄動。如果這時候想要躲避後面的襲擊,勢必會驚動眼前的毒蛇。
“咄”的一聲,一把匕首紮在了眼前的地上,正是毒蛇方纔所在之處。
但是毒蛇卻已經在間不容髮之際游到了江素身後,躲過了這一次襲擊。它的蛇尾幾乎是擦着江素的鞋子過去的,那一瞬間的感覺令江素毛骨悚然。
但她的身體卻在意識反應過來之前先動了。
她沒有回頭,手裡的花鋤往後一揮,砍在了地上,濺起一片泥沙,也斬中了毒蛇的尾巴。
毒蛇揚起頭,似乎要折回來咬她一口,但下一瞬,七寸之處便被一根木杈給叉住了,動彈不得。
江素鬆了一口氣,擡頭便見赫連轍手握樹杈,站在自己面前。顯然方纔他拋出匕首,卻被毒蛇避過,所以重新準備了“武器”。這個過程說起來容易,要做到卻是很難的。
如果江素當時沒有回頭斬中毒蛇的尾巴,說不定赫連轍來不及準備樹杈。但如果赫連轍沒有及時叉住毒蛇,那江素此刻也該一命嗚呼了。
兩人沒有任何商量,甚至在此之前,江素還以爲在自己身後的人是要弄死自己呢。但是行動起來時,卻默契得讓彼此都有些心驚和忌憚。
要做到這樣的默契,要麼就是彼此相處的時間足夠長,進行大量的練習,培養出這樣的默契。要麼就是彼此都經歷過了太多生死瞬間的事,能夠下意識的抓住任何一個機會。
他們顯然不是前者。
“赫連將軍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江素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毒蛇,道。
江素沒有道謝,第一次還可說是意外,第二次便絕不是偶然了。救命之恩,也不是一句謝就能夠揭過的,正所謂大恩不言謝,說再多也比不上將來用心回報一二。
赫連轍一邊打量她一邊笑道,“彼此彼此。江夫人更令我意外些。”自從見面之後,江素已經推翻了他許多的認知,但是赫連轍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她居然會有這樣的膽氣、見識和決斷。
這樣一個令人驚歎的女子,竟是李長庚的後宮之一。
世事可真是諷刺得很。
不過現在,赫連轍是相信江素不會愛上李長庚了。畢竟她自己有這樣的心胸品性,能看得上眼的人,必定是天下難得的英雄。李長庚縱是一國之君,卻難脫錦繡叢中長大所養成的那些習氣,格局和氣量終究還是小了。
他只能做安逸的帝王,卻做不得亂世的君主。
江素沒有說話,拔出地上的匕首遞還給赫連轍。赫連轍接過,笑道,“正要用它。”
然後手起刀落,便將毒蛇解決了。這還不算,他又將蛇屍剖開,將其中的毒囊和蛇膽都取了出來。這動作實在是太自然,江素不免一愣。赫連轍擡頭看見她的眼神,便將那毒囊遞了過來,“這蛇毒夫人留着吧,以後或許有用。”
……這是要分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