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倚在身旁家丁的身上,隔着他的手,蘇小凡脣瓣顫抖着,張張合合,愣是一個字也擠不出來,身體也無法動彈。
“蘇姑娘,鎮定點,你來這裡是有話要跟他說吧?”家丁壓低了嗓子,鬆開了捂着她嘴的手,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而後扶着她走進了那牢房中。
蘇小凡深呼吸了一下,緩緩的移了過去,牢房內,蘇柄雙手呈十字型被固定在一個木架子上,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了,處處都是醒目的鞭痕,髮絲凌亂,臉上也是血跡斑斑,紅腫不已,若不是對他已經很很熟悉了,絕對認不出來眼前的他。
“蘇柄,蘇柄,醒醒……”
蘇小凡壓低了聲音,伸手撩開他額前凌亂的髮絲,強忍着那即將奪眶而出的淚珠。
“嘶”
蘇柄醒過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發出了一聲好似痛徹心扉一般的抽氣聲。
蘇小凡見狀一個沒忍住,淚水奪眶而出,上下打量着他身體各處:“蘇柄,怎麼樣,你還撐得住嗎?爲何明明還沒堂審,都將人折磨成這副模樣了?”
“小凡?”蘇柄看了面前站的人許久,才確定眼前的人真的是蘇小凡。
此刻的她青絲都攏進了一個帽子中,身上穿着的也是一身寬鬆的男袍,臉上不停的滾下淚珠,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錯覺了,爲什麼小凡會出現在這裡,難道小凡她們也被抓到這裡來了?
“嗯,你怎麼樣?還好嗎?”蘇小凡壓下那股哭意,想要碰碰看他的傷口,看看有多嚴重,卻又害怕自己會弄疼了他,所以只是慌亂的左看看右看看,最終越看越揪心,就好像那一道道的傷口是長在自己身上的一般,身體不受控制的輕顫着。
“還行,小凡,別哭了,你怎麼在這,他們呢?”蘇柄努力的想要對她笑笑,但是脣角才微微上揚,就牽動了傷口,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讓他臉上的笑意變得有些扭曲。
“他們在酒肆中,這裡的人爲什麼這樣對你,有跟你說原因嗎?”蘇小凡抽泣了幾聲,強忍下了臉上的淚水,這種時候,一個勁的哭也是沒有用的,但是除了哭自己還能做些什麼呢?能爲他做些什麼呢?
蘇柄很輕的搖了一下頭:“他們什麼也沒說,進來這裡之後,就說我做的菜毒死了人,然後就是一直在用刑,叫我畫押。”
蘇小凡心中一驚,這種強行讓犯人畫押的情節,自己曾經也在電視中看到過的,沒想到會有親自來體會一番的機會:“蘇柄,給我們點時間,我們會想想辦法的,你千萬不能畫押知道嗎?”
蘇柄點頭:“我知道,我不會畫押的,你不要將我的情況告訴小西。”
“這種事情,要如何瞞住她?”蘇小凡腦中越加的凌亂了。
就算自己說去想辦法,但是自己能想什麼辦法呢?
如果藍溟在的話自己或許還能找他幫幫忙,不管怎麼說他也是王爺跟前的紅人,多少有些能力,但是眼前他卻不在這裡,這遠水救不了近火。
“拜託了,務必瞞着她,她要是知道我現在的情況,會受不了的。”蘇柄之前一直都在擔憂着,害怕酒肆中的其餘人也如自己這般被抓了進來,此刻見到了小凡,確定大家都安然無恙,心中的擔憂也褪去了不少。
“好。”蘇小凡用力的點了點頭。
的確如他所言的,這絕對不能讓小西知道,自己一定得想辦法先瞞過去才行,至少在有結果之前不告訴她。
“還有我爹孃那邊……”蘇柄覺得之前自己都在擔心酒肆中的各位是否安全,此刻才忽然發現還有許多人之前都沒有注意到,如果自己出事的話,爹孃那邊可如何是好,而且極有可能還會因此牽累到酒肆中的各位。
“放心吧,還沒有人去告訴他們,目前他們還不知道情況。”蘇小凡立刻就領悟過來她要問的是什麼了。
“好了,時間到了,出來吧。”
牢房門口,傳來了剛纔那人冷冷的聲音。
蘇小凡轉頭看了一眼,湊到蘇柄耳邊輕聲說:“不管怎樣,絕對不要畫押,還有,就算是爲了小西也好,一定要堅持住啊,你不想讓她傷心的吧?”
蘇柄聞言,輕微的點了一下頭,而後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出神。
就算是讓自己堅持住,或許也真的快要堅持不住了。
返回酒肆的路上,蘇小凡一滴淚也沒有再落下,異常冷靜的撩起簾子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去時那種暈眩的感覺此刻也全然沒有了,在到達酒肆的這段時間裡,自己必須努力的將心情平復下來,免得一會兒對上小西的時候漏了陷。
“好了,你們就送我到這裡吧。”
在快到酒肆的拐角,蘇小凡就提前的下了轎子。
“你一個人回去可以嗎?”之前的那家丁不放心的看着她。
“嗯,謝謝你,我沒事了。”蘇小凡對其笑笑,而後站着目送他們離去。
雖然只是很近的一段距離,蘇小凡卻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走到,站在門邊楞了許久,才深呼吸了一下,而後換上一臉的輕鬆,推開了酒肆的門。
“小凡,你回來了,蘇柄怎麼樣?”餘小西在蘇小凡推開門的那一瞬間,便擡腳跑了過去。
“嗯,沒遭什麼罪,放心吧,你去休息下,明日我們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將他救出來。”蘇小凡伸手撥了一下她略顯凌亂的髮絲。
“好。”餘小西展顏笑了笑,而後去了廚房,那裡有孟平他們隔出來的用於洗澡用的一個單間,這兩日又累又熱的,澡都未曾洗過,如今聽到蘇柄還好好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蘇小凡在她轉身進入廚房之後,臉上的笑容便瞬間消失不見了。
蕭長富見狀,起身走了過去,越過她走出了酒肆。
“那個,你們也先休息吧。”蘇小凡怔愣了片刻,丟下一句話也轉身跟了出去。
“她說的似乎不像是真的。”宋有爲覺得她的神色有些不對勁。
“就算不是真的,也要將那當做是真的,不然小西會奔潰的,好了,去休息吧。”孟傑無聲的嘆息了一下,而後站起了聲,即便是看出了貓膩,也不能表現出來,若是讓小西看出異樣,小凡的努力都白費了,剛剛那一刻的鎮定,她一定花費了不少的時間才努力做到的。
目前至少知道了蘇柄還好好的活着,這已經能讓自己安心不少了。
酒肆外黑乎乎的街道上,蕭長富走出了一定的距離才停下腳步。
蘇小凡靠近之後,低低的出聲:“村長有沒有認識其他官場中的人?”
“蘇柄的情況不妙吧?”蕭長富捋着鬍鬚,神色凝重的詢問出聲。
“嗯。”蘇小凡用力的點了點頭。
“我會想想辦法的,你別太着急。”
夜色中蕭長富的目光格外的嚴肅,這信鴿應該天明時分就會到谷中了,但願他們趕來的時候那蘇柄還撐得住。
默城驛館中。
一個人急衝衝的走進了張雲鬆之前住的那個房間。
“張大人,今日她們去了獄中看過那蘇柄了。”
張雲鬆躺在牀上,伸手來回撫摸着身旁那具赤裸的身體,聽完來人的話之後,清清淡淡的啓口:“我知道了,別讓他死了。”
“是。”
來人走了之後,一直靜靜躺在牀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的蘇四喜才稍稍的呼出了一口氣。
但是卻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此時的雲鬆哥太過可怕了,而且自己搞不懂他爲何要對付蘇柄,莫非是因爲那蘇小凡嗎?
“這麼快就醒來了?看來我還對你還是太過溫柔了呀?”張雲鬆扭頭就對上了蘇四喜一雙若有所思的眸子,像她這樣的女人乖乖的任由自己索取就好,根本沒必要知道自己的事情,但是既然她已經知道了,最近就暫時的不能讓她回家了,不然被她壞了自己的計劃可就不好了。
“我……”蘇四喜眸子驚恐的轉動着,剛剛自己都已經中途昏迷過去了,如果再繼續的話,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好了,我知道你很累了,只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你暫時不要回家如何?我在默城買了個小院子,你暫時住到那裡面去。”張雲鬆換上一臉溫和的笑容,撫摸她身體的手也變得溫柔了許多。
蘇四喜心中一喜,含羞點了點頭,就算暫時沒有名分也沒有關係。
雲鬆哥都如此做了,日後是一定會娶自己的吧。
“衣服什麼的,我會派人給你送去,你暫時不要回家,也不要跟你家人說知道嗎?”張雲鬆尋思着還得找幾個人去看住她才行。
“嗯。”蘇四喜雖然不明所以卻還是點了點頭,爹那邊娘應該會幫自己擺平的。
張雲鬆滿意的看着她乖順的模樣,女人就應該是這樣的纔對,媚兒那樣的女子的確只適合擺在那裡觀看,從前就難伺候了,這如今懷了孕更是越加的難應對,原本溫順的性子也變得暴躁了許多,之前兩日在府中愣是連抱都沒有給自己抱一下的,若不是看在她爹是丞相的份上,或許自己會一個忍不住休掉她也說不定。
若是那樣的話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娶凡兒回家了吧,也就不至於逼着自己使出這麼極端的辦法來,這跟在丞相大人的身邊太久了,自己也被染黑了嗎?
如今做起這樣的事來,也絲毫不會覺得不忍心,反而有一種成就感。
覺得自己寒窗苦讀多年,總算是有了一些用處。
百獸林中。
“師父。”
天還未大亮,蕭遠秋從外帶了信鴿,急衝衝的奔了進屋。
花飛塵放下手中的書籍,看向滿面急色的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信鴿:“出什麼事了?”
“小凡那邊出事了。”蕭遠秋將手中的信紙交到了花飛塵的手中。
花飛塵看後,擰眉想了片刻後說:“你去谷中,問我師兄要了那快馬,先行趕過去,我中午跟墨兒動身,明日早上會到。”
蕭遠秋放了手中的信鴿,快速的轉身走了。
花飛塵也起了身,轉身走進屋內,原本還想在試幾日看墨兒的身體穩定了沒有的,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也沒有辦法了,自己就跟他一同出去好了。
蕭遺墨如今又變成了小孩子的模樣,而且似乎比之前還要矮了那麼一點點,雖然師父跟秋哥都說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心情還是極度的陰鬱。
這幾日因着心情不好,便將自己關在了屋子裡,除了吃飯什麼的基本上不出門,就等着師父什麼時候發話讓自己走。
此刻見到走進屋內的花飛塵之後,也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極淡的斜睨了他一眼:“師父,那麼早來徒兒房中,是來看徒兒有沒有逃走的嗎?”
“不,毫無內力的你是走不出這裡的。”花飛塵進屋內後,便拿了一個布包開始給他收拾起了東西,對上他驚疑的目光淺笑着說:“愣着作甚,還不快過來幫忙,你不是每日都想着要出去嗎?”
蕭遺墨聞言,墨眸間染上興奮之色,迅速的翻身坐起:“可以出去了嗎?”
“嗯,我跟你一同出去。”花飛塵收拾好了幾樣東西之後,將之前手中的那張信紙交給了蕭遺墨。
蕭遺墨看完,臉色就沉了下去。
“放心吧,我已經讓秋兒趕去了,他去的話,應該會想一些辦法的。”花飛塵心想着,好在此次被抓進去的人不是那小凡,要不然墨兒肯定會跟自己鬧的,畢竟最近這些日子,自己的確是用了各種各樣的藉口將他強行的留在了這裡。
“嗯。”蕭遺墨輕點了一下頭,便不再說話。
那女人跟餘小西之間的感情之深自己多少還是知道的,此刻那餘小西的男人出事,她一定格外的擔心吧,這種時候如果自己能陪在她身邊就好了,而且也不知道這些日子她晚上可有睡好。
“我打算中午後再出發,你覺得呢?”花飛塵將手中的東西都放在他屋內的桌上,便打算返回自己房內去收拾一些必須的物件。
“師父收拾好東西就出去吧,秋哥應該是騎的我爹的馬,你去將我的那匹牽出來吧。”蕭遺墨打開他剛纔收拾出來的布包,將一些不需要的東西拿了出來,一會兒它要馱着兩個人,還有那麼多的東西會累壞的。
“哦?真稀奇,你那麼寶貝的馬,這次居然會捨得讓我來騎了?”花飛塵掀脣笑了笑,而後轉身走了出去,那匹馬至墨兒帶回來就不許谷中的人碰一下,即便是自己也沒有騎過,這回終於有機會能騎上一回了,倒是格外的開心。
蕭遺墨擡頭,瞪了他的背影一眼,自己哪裡是捨得讓他騎了,這不是沒辦法嗎……
清晨,飄香酒肆纔剛剛打開房門,就有一個人上門說是找蘇小凡。
蘇小凡依舊一夜未眠,揉着犯暈的眉心從樓上下來,走到門口的人身旁問:“你找我有事兒?”
來人神神秘秘的四下看了看,之後將一封信遞到蘇小凡的手中。
蘇小凡看他的模樣就覺得有些奇怪,疑惑的打開信封看了一眼,雖然自己不會寫毛筆字,但是這看還是多少看的懂內容的,只是看清楚上面的內容以後,就整個人僵住了,雙手極快的將手中的紙撕成了碎片,咬牙低聲說:“你回去告訴他,容我考慮一日。”
“蘇姑娘儘快。”
來人丟下一句話,便匆匆的離開了。
蕭長富梳洗了一番從廚房走出來,看了她略顯僵硬的背影一眼,又看向那快速離去的人,只是那太過普通的衣着,根本無法看出來人的身份。
“小凡,怎麼了?剛纔那是什麼人啊?”餘小西睡了一夜,心情好了許多,伸着懶腰打着呵欠走到蘇小凡的身邊,看着遠處發問。
“沒什麼,我也不太清楚是什麼人。”蘇小凡淺笑了一下,將手中那撕碎的紙片扔進了廚房內的垃圾簍內。
餘小西也未再多問。
不久,賈氏抱着蘇小軒到了酒肆中,同行的還有那餘小荷。
“娘,你們怎麼又出來了?”蘇小凡拖着略顯疲憊的身子迎了過去,雖然之前想着要儘快將酒肆的生意弄好起來,這今日卻着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兩日未曾好好休息下了,有點飄飄然的感覺。
“待在家中放心不下,而且我們若是不出來的話,怕蘇柄的爹孃出來。”餘小荷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嗯,我也是在家中呆不住,想着可能要待到晚邊所以將軒兒也抱出來了。”賈氏低頭看了一眼懷中正在熟睡的蘇小軒,這一路抱着他走出來,可真是累壞自己了。
蘇小凡搖了搖頭,讓自己更清醒一點,走過去從她的懷中接過蘇小軒:“我來幫你抱抱吧。”
“小凡這是沒有好好睡覺吧?”餘小荷仔細的看了她幾眼,她的黑眼圈可是比昨日見到的時候還要濃的多了。
“睡了,不過沒睡踏實就是了。”蘇小凡掀脣極淡的笑了笑。
餘小西迫不及待的湊到了餘小荷的身邊,將昨日蘇小凡去監獄中回來後說的蘇柄如今安好的事跟她說了一遍。
餘小荷聽後也放心了不少:“難怪一來就見你氣色比昨日好了許多。”
餘小西抿嘴開心的笑着,雖然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將他救出來,但是知道他目前平安,這就足夠了,接下來,只要拿蕭遠峰找到那個人的話,就會沒事了的。
蘇小凡愧疚的低下了頭,不知道小西之後看到蘇柄那副模樣,會是一副怎樣的反應呢?又或者如果她知道了蘇柄會遭受這樣的事情都是因爲自己,又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呢?
“凡兒,還有什麼擔心的事嗎?”賈氏伸手憐愛的撫過她肩上的幾縷髮絲,她的眼神告訴自己,此刻她很不安,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沒有告訴大家,是那蘇柄的情況其實不像小西說的那麼樂觀,還是之後不好講蘇柄救出來呢?
“沒什麼,我這人就愛瞎操心,好了娘,坐一會兒,你就跟堂嬸回去吧。”蘇小凡站起身,決定先去處理廚房中的活兒,同時自己也需要在那種狀態中靜下心來,好好的分析分析目前的情況。
賈氏原本想說,待到晚上再回去的。
但是對上蘇小凡那雙疲憊的眼就說不出話來,只微微的點了一下頭:“我們知道了,凡兒先去忙吧。”
晌午後,酒肆纔剛剛忙完,送走賈氏與餘小荷二人之後,就看到了一臉疲憊從外歸來的蕭遠峰。
“沒找到人嗎?”蘇小凡在他走進來坐下的那一刻便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
“找到了,不過還未醒過來。”蕭遠峰揉了揉眉心,這兩日都沒怎麼睡,而此時看到小凡,看她滿臉的憔悴,似乎也是沒怎麼睡過的樣子。
“真的中毒了?”蘇小凡的心又懸了起來。
蕭遠峰搖了搖頭:“不是中毒,是被人追殺,被刺了一刀之後扔進了河中,好在我及時趕到,不然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那麼一個人了,也不知道是誰爲了陷害你們這小小的一家酒肆居然話費了這麼大的心思。”
蘇小凡眉心擰作一團:“要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大夫說還要三四日,我怕你們着急,所以先行回來告訴你們一聲。”蕭遠峰喝完一杯茶之後,又自行倒了幾杯茶喝掉。
蘇小凡心中的不安逐漸凝聚,如果是三四日的話,恐是來不及了,蘇柄的那副樣子,如何能再撐下去三四日,如此思量了一番,猶豫了一個早上的想法也漸漸的定了下來,既是因爲自己引起的,就必須由自己去面對。
“你看起來也很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去買點東西。”蘇小凡站起身,決定等去了那裡之後再想辦法應對。
“嗯。”蕭遠峰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還真是很想睡覺了。
“小凡要不要我陪你去?”蕭長富隱約覺得她的神色有些奇怪。
蘇小凡轉頭對他笑了一下:“不用了,不過是一些小東西罷了。”說完便快步的走了出去。
餘小西從廚房內出來的時候,沒有看到蘇小凡的身影,對着衆人疑惑的問:“小凡去哪裡了?”
“說是去買東西。”蕭遠峰趴在桌子上,懶洋洋的回話。
“哦,那我去叫孟傑給你弄些吃的。”餘小西又再度進了廚房。
半個時辰後,蘇小凡依舊沒有回來,酒肆中的人開始有些擔心了起來。
餘小西在店門口來來回回的打轉,這種時候,小凡又那麼的疲憊,莫非是在外面什麼地方昏倒了之類的?
“小西,坐會兒吧,着急也沒用,小凡那麼大的人了,不會出事的。”蕭遠峰依舊維持着之前趴在桌子上的樣子,見她依舊來來回回的走着,便單手撐了頭,坐直身子看向餘小西的方向。
“嗯,但是有點兒擔心啊。”餘小西皺着眉走過去坐下,昨夜自己因爲知道了蘇柄安然無恙,所以一夜好夢,睡的很是安穩,但是起來後看到小凡的樣子卻是覺得很奇怪,跟又熬了一宿通宵是的,難不成自己睡着之後她沒有睡嗎?
“我也有些在意。”蕭長富擡眼看向廚房,小凡剛纔進去之後,出來手上就沒有那紙屑了,看來是扔進廚房什麼地方了吧。
擰眉想了片刻之後,看向蕭遠峰說:“你去廚房的垃圾簍中將小凡剛纔扔進去的那些碎紙屑都撿出來看看。”
蕭遠峰疑惑的看着:“紙屑?”
“嗯,之前有一個陌生人來找過她,給了她一張紙,她看後就撕碎了,似乎看了之後就一直心事重重的。”蕭長富迴響了一下她整個上午的狀態,着實有些反常。
“好。”蕭遠峰轉身進了廚房。
餘小西也擡腳跟了進去。
半晌,兩人才好不容易將碎紙屑都清理了出來,然後走到桌邊,開始一小塊一小塊的拼了起來。
“你們這是在玩什麼?”蕭遠秋到了之後,將馬匹叫給孟平去拴好之後,便走進了酒肆之中。
“你來了,墨兒沒跟出來?”蕭長富看了幾眼他的身後,沒看到別的人,便出聲詢問,墨兒沒道理不跟着一起出來纔對,莫不是身體還沒好?
“師父與他明日一早會到的。”蕭遠秋輕聲應了一下,便湊到了蕭遠峰跟餘小西的跟前,幫着他們一起弄那不知道是什麼的紙張:“對了,那蘇柄的情況如何了?”
蕭長富將大致的情況跟他說了一下後,就靜靜的在一旁看着,依墨兒的性格應該不會等到明天早上的,或許一會兒就該到了吧。
經過了大半個時辰,那些紙屑還沒有完全的拼出來,幾人都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蕭遺墨急衝衝的跑進酒肆中之後,掃了三人一眼,不悅的問:“這種時候,你們在玩什麼?”
“怎麼那麼快?”蕭遠秋看到兩人,有些吃驚。
蕭長富倒是早就猜中了會是這樣,對着花飛塵笑了笑,看向蕭遺墨,擰着眉毛問:“墨兒,你……是不是變得比之前小了些?”
聞言,原本聚精會神的搗鼓桌上紙屑的一羣人紛紛的轉過了頭看向蕭遺墨的方向。
蕭遠峰眨巴這眼睛看了好一陣,才驚訝的叫起:“哎呀,真如富叔的那般,這是怎麼了?”
蕭遺墨淡淡的憋了他一眼,伸出小小的手指,指了一下桌面上的那些紙張:“那些是什麼玩意兒?”
“這是小凡出門前看過的一張信紙,目前想要拼出來,看一看是什麼內容,說不定能猜出小凡去了哪裡。”餘小西看了他幾眼之後,就低下頭繼續搗鼓紙屑了。
“她去哪裡了沒跟你們說嗎?”蕭遺墨挑了一下眉。
“嗯,大概出去了一兩個時辰了,而且她之前看了這個信紙之後神情就怪怪的。”蕭長富捋着鬍鬚,雖然自己只是在邊上看着,但是見他們一直都拼不好,這看的人可是比他們在拼的人還要着急,要不是他們幾個人將那桌子都圍滿了,自己就直接親自參入進去一起拼了。
蕭遺墨擰眉湊了過去,小小的手快速的在剩下的紙屑間來回的穿梭,不到一會兒的功夫,眼看着一張紙就要拼出來了。
“凡兒,如果不希望蘇柄出事,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之前說過的事,當然,你願意的話,我保證蘇柄能活着回去,我在驛館等你,張……”
蕭遠峰還未唸完,就見桌上原本好不容易拼湊出來的那些紙屑被蕭遺墨給揮散了。
“真是那張雲鬆啊。”蕭長富也曾想過會不會是張雲鬆搞的鬼,因爲之前去找人幫忙的時候,他們說過是京城的人,要知道他們這酒肆中認識京中人的就只有小凡了,別的人從未離開過默城,基本上不可能惹上什麼京城的人。
“怎麼辦?”蕭遠秋手伸入袖中,捏了捏之前翎叔交給自己的那塊玉佩,看向蕭遺墨發問。
蕭遺墨擰眉想了片刻後看向花飛塵說:“麻煩師傅去驛館走一趟,如果有什麼狀況的話,殺了那張雲鬆也無妨。”
此言一出,酒肆中的人皆是一驚。
“殺了不太好吧?”餘小西雖然也對那張雲鬆恨入了骨髓,但是他好歹也是一個京官來着,而且還是丞相家的上門女婿,這若是殺了不是將事情鬧的更大了嗎?而且這樣的一句話爲何是從小小的他口中說出來的?
孟平見狀便帶着姓宋的四個店小二,去到了酒肆的另一邊,直覺告訴他這裡之後的談話內容還是不要讓他們幾個聽到爲好。
“是啊,墨弟不如再考慮一下?”蕭遠秋用和上的扇子緩緩的敲打着桌面。
“我說的狀況是他如果動了我的女人。”蕭遺墨雖然還未過多的去深思,卻也大概的猜出來了,那蘇柄或許就是看透了她對餘小西的重視,猜出了若是蘇柄出事,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去救他的這一點,纔會走出這樣的一步棋來。
“我知道了。”花飛塵轉身極快的離開了酒肆。
餘小西不安的一直目送着他離去的背影。
蕭遠峰又趴到了桌子上,之前本來就很累了,還那麼認真的拼了這許久的紙屑,眼皮都快要睜不開了。
蕭遠秋又將袖中的玉佩放好了來,墨弟在對上小凡的事時,情緒就會變得異常的激動,所以當日翎叔纔會將此物交到自己手中的吧,若是那日是直接交給他的,自己已經能夠設想出來,這之後的狀況了。
驛館門外,蘇小凡徘徊了一會兒之後,才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當日的小西一副就算她自己會那樣死去也要護住自己的神情,此刻自己怎麼能因爲這點小事就退縮呢,且進去看看好了,若那張雲鬆真敢用強的,自己應該也能應付一下下的,這樣想着她不由得握緊了自己放在口袋中的那一柄短刀。
房內,張雲鬆端着一杯茶,心情愉悅的靠坐在窗邊看着被人領進來的蘇小凡,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了幾分。
蘇小凡擰着眉走了進去,見帶自己進來的人將門關起來後就走了,盯了那道關起來的門片刻,心中涌過不安也涌過疑惑,這張雲鬆爲何能如此明目張膽的將自己找來此處呢?真就不怕他那丞相千金吃味兒發怒嗎?
張雲鬆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神色自如的將窗戶給關了起來:“凡兒,來此是想好要如何做了嗎?”
“你很缺女人嗎?”
蘇小凡擰着眉看着他的動作,莫非他就認定了自己今天來這裡是來獻身的?
“……”張雲鬆含笑靜靜的看着她,猜不出她這樣問的用意,所以一時也沒有回話,只靜靜的看着。
蘇小凡籲出一口氣,讓自己更放鬆一些,走到離他較遠的地方坐了下來,神色淡淡的出聲:“如果張大人很缺女人的話,我出錢請你去逛青樓如何?”
“在凡兒的心中我是那種會去煙花之地的人嗎?”張雲鬆臉上的笑意微僵。
從前習慣了她對自己的好,習慣了她總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在那時的她眼中自己絕對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但是最近越是對上這樣的她,就越是不想放開她。
“不是嗎?還是說那丞相千金加上那四喜,都還滿足不了你的生理需求?”蘇小凡揚了揚眉,一臉的挑釁,今日他要是敢對自己用強,就用準備好的小刀將他給閹了,直接當是爲民除害了,順便報了那蘇小凡曾經的仇。
不過,想是那樣想的……
如果自己那樣做的話,蘇柄可就不妙了,所以自己是不是不該這樣繼續的跟他對持下去比較好?
“我最想要的是凡兒。”張雲鬆擡腳緩緩朝蘇小凡的方向走去。
蘇小凡警惕的看着他,在他即將靠近自己身邊的時候,站起身快速的退到了門邊。
“凡兒怕我?”張雲鬆悶悶的出聲。
蘇小凡只覺得眼前的男人無比的噁心,自己都壞事做盡了,此時還要裝出一副無比落寞的模樣,他這其實是存心來噁心自己的吧?
“凡兒莫非沒有看懂我給你寫的書信中的內容?”張雲鬆挑眉。
“你知道的,我不識字。”蘇小凡隨口拈來一個理由,隨着他的靠近,不斷的往後退,就算是自己帶來了護身的武器,也不能那麼快的就拿出來,畢竟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是想辦法讓他放了蘇柄,而非來跟他吵架打架的。
“那麼我再問你一次好了,凡兒願意成爲我的人嗎?只要你願意,我會立刻讓蘇柄活着從監獄中出去的。”張雲鬆停下腳步,看了一眼她的身後,只要再往後退幾步,她可就無路可退了,不知道到時候的她會做出怎樣的反應來呢?
只是稍稍設想了一下,就讓自己無比的興奮。
“我說不願意的話,你能放了蘇柄嗎?”蘇小凡見他停下,便也就停下了腳步。
“不能。”張雲鬆想也未多想就一口回絕了,自己做了這麼多,就是爲了讓她乖乖跟自己回京的,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自然是不可能爲了別的理由輕易的放棄了。
“……”
蘇小凡一時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麼話,雖然一時衝動來了這裡,但是……
想着要將自己的初次交給這樣一個噁心的男人,就萬般的不願,若是有別的方法可以讓蘇柄儘快的從那裡面出來的話,自己絕對會立刻從這裡離開的。
“凡兒曾經說過會將自己的一切都給我的吧?”張雲鬆滿眼溫柔的看過去,若真是因爲之前那一次害她落崖的事讓她對自己徹底寒了心的話,那麼日後只要自己對她好一點,她就會回到最初的吧,變回曾經那個一心撲在自己身上的凡兒。
“你也知道,那是曾經。”蘇小凡擰着眉,說出口的話語也柔和了許多。
“我會用一生的時間,來彌補對凡兒你的虧欠,也不行嗎?”張雲鬆說話間又上前走了幾步。
蘇小凡也警惕的再度往後退,只是當抵到身後的牆壁之後,一顆心又懸了起來,雙眸微眯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他。
張雲鬆斜勾起脣角,一邊靠近一邊用極淡極淡的出聲:“凡兒去過監獄了吧,那蘇柄可還好?我有交代獄中的人要好好照顧照顧他的,不知道那些獄卒也沒有乖乖的照我說的話去做呢?”
經他提起那蘇柄,蘇小凡眼前就忽然的浮現出了蘇柄那慘不忍睹的模樣,思緒一陣凌亂,這又過了大半日,不知道蘇柄今日還有沒有再被用刑,他那樣的慘狀,已經是經不起折騰了。
“嗯?凡兒認爲那蘇柄就算是死了也沒關係嗎?”蘇柄見她走神,趁機快速的走到了她身旁,伸手環上了她的腰身,期待已久的溫軟身體入懷,飄散着自己從前未在她身上聞到過的清香,輕易的就被勾起了慾望,明明昨夜才毫不顧忌的發泄過了。
感覺到腰上一緊,還有他那噴灑在自己頭頂的氣息。
蘇小凡緊張的快速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間,心中一驚,那裡此時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