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鳳淺醒來,君墨影顯然很是詫異,面上劃過一絲明顯的喜色,“淺淺,醒了?”
鳳淺又虛弱地閉了閉眼,喉嚨裡幾不可聞地發出一個“恩”字,顯得很是艱難。
君墨影正想起身給她倒杯水來,手邊卻在此時出現了一個茶盞,他側目,就看到雲洛恭敬地端着這茶盞,微微垂着眼簾,看不清那黝黑的眸中究竟是何神色。
想了想,終是接過,手臂伸到鳳淺的脖子下面,抱着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把水喂到她嘴邊,“淺淺,張嘴。”
鳳淺的眼皮重的無力睜開,只是乾澀的嘴脣微微動了一下,依言照做,把水吞了下去。
“你病了,讓雲洛給你看看,好不好?”他放低聲音在她耳邊問道。
雲洛的目光一瞬一瞬地死死盯着她,想從她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反應,哪怕是深惡痛絕。
可是沒有,她什麼反應也沒有。
若非他在君墨影問完那句話之後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他甚至會懷疑自己錯漏了什麼。
君墨影眸色轉深,伸手探了探她依舊發燙的額頭,燒似乎還沒有退。
“淺淺,能聽到我說話嗎?”
她像是打定了主意不回他一樣,剛纔還肯給他一點反應,現在卻是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
君墨影哭笑不得,這小東西,究竟是真的累到又昏了過去,還是故意把他一塊兒無視了?
他轉過頭,神色又恢復了那種淡無痕的樣子,對雲洛道:“你過來吧。”
一直到雲洛走到牀邊,鳳淺也沒有任何反應,可是就在他的手覆上去的時候,她突然像是觸了電一樣把手縮了回去,隱於被褥中的那隻手緊緊攥着牀單。
她想忍的,但是她忍不住。
對於這個人的痛恨,和他之間的恩怨糾葛,已經到了讓她半點也忍不了的地步,哪怕腦子昏昏沉沉發漲,意識也混沌不清,可就是不想被他碰到。
似乎腦子裡只剩下這一個念頭,離他遠一點,就連空氣也不能有這個人的氣息存在。
“淺淺,怎麼了?”君墨影大抵也可以猜到她這樣的原因,擔憂地握住她的手,“別怕,只是診脈而已。”
他擔心她的身體,多過於他對雲洛的排斥。
鳳淺的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幸而是在右邊的眼角,幸而那一邊側對着他們,大概他們誰也不會注意到——至少離她更近的君墨影因爲角度問題絕對不會看到。
她微微吸了口氣,往他懷裡鑽去,擡手抱住他的瞬間,狀似不經意把臉上的淚痕擦去。
“我好累,改日……改日再診……”
明明診脈不需要她動一下。
君墨影抿了抿脣,看了雲洛一眼,“皇后累了,你先回去吧。”
雲洛此刻正處於一種徘徊於震驚與震動之間的狀態,對她的反應似乎早有預料,卻又不敢相信,僵直着身體立在那裡,腳步像是被什麼黏住了一樣,動也動不了。
她終究是恨上他了。
或許君墨影沒有看到她的眼淚,可是他這個角度,卻看到了。
尋這個藉口進宮,最容易被發現,卻也最不容易,他可以藉此機會試探皇帝對他的信任,也可以輕而易舉接近她,可是他沒有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