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男人和自己都弄錯了,其實她並沒有懷上。又怕如果真的懷上身孕,她會不會照顧不好這個孩子……
心裡有無數的害怕不安,手心沁出了一層汗。見那女大夫打開藥箱,取出看診用的絲布,她下意識伸手,緊緊攥住了胤莽的衣角。
其實胤莽面上這會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的。可是蘇婉容心裡有一種直覺,覺得他應該同自己一樣,現下都是有些緊張的。
可是胤莽到底是比她鎮定的多。看見她臉上的慌張無措,立刻將她輕輕攬入懷裡,低頭親了親她的眉眼,柔聲說:“別怕,有朕在呢。”
女人家懷上身子,即使他在身邊,又能有什麼用呢?
但蘇婉容也說不出爲什麼,聽見男人嗓音低沉的這一句話,心裡莫名就安定了許多。
男人的身軀高大結實,側坐在炕頭,將她嬌小柔弱的身子牢牢護在懷裡。像是一顆脆弱稚嫩的小樹,忽然尋到了可以遮風擋雨的大山。一下子好像就沒那麼慌了。
大夫替她診脈的時候,胤莽的大手,一直緊緊她微涼白嫩的小手。用力有些大,可是這會兒蘇婉容卻乖順聽話地由她握着。男人的手掌粗糙堅硬,卻溫暖又寬厚。這樣用力地握住她,能夠叫她心裡沒有那麼害怕。
靜下心來以後,大夫給蘇婉容通共把了兩次脈。過去良久,女大夫松開蘇婉容的手腕,她蹙起了眉,神色凝重。
卻聽那女大夫說道:“娘娘並未懷上身孕,只不過近幾日操勞過度,沒有歇息好,這才導致月信不調,用膳產生輕微的作嘔反應,也是正常現象。這一點倒是並無大礙,最近早些休息,用點清淡的素食調養幾天,便能康復。”
原本萬分期待的事情,眼下得知是一場空,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蘇婉容整個人都滯住了,一時不曉得應當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相比之下,胤莽只是略微皺了下眉。他聽出了女大夫似乎話中有話,便肅聲問道:“‘這一點’並無大礙,是什麼意思?莫不是皇后身上,還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女大夫欲言又止,情狀頗是爲難。可是受胤莽帝王威儀所迫,不敢隱瞞,整理了一番措辭,聲音緩慢地道:“窯洞裡面燃着炭火,屋內理當十分暖和,且娘娘身上蓋着被褥,雙手卻十分冰涼。那個時候我心中其實便有一個猜測,只是不敢妄下定論。後來我仔細替娘娘把脈,察覺娘娘脈象虛浮,是……宮寒之症的表現。”
女大夫說了一通,胤莽卻聽不太懂。可見大夫神色凝重,也便曉得這宮寒之症,決然不是什麼好事。立即便問:“若女人家是染上宮寒之症,有何不好?對皇后的身體,可有任何妨礙?”
女大夫答道:“手腳冰涼,可以食補調養。這宮寒之症,說對身體有害,倒也不完全算是。畢竟所謂宮寒,只是萬千體質中的一種,對人並沒有致命的傷害。只不過這患上宮寒症的女子……”
說到這裡,女大夫略一停頓。在胤莽愈發嚴厲的目光下,嘆了口氣,這才繼續說道:“只不過患上宮寒症的女子,天生體弱,日後怕是極難孕育子嗣。”
**
胤莽跟着女大夫出的窯洞,一路上神情端肅,問了諸多有關女子如何滋補身體的問題。
再回來的時候,小姑娘並沒有躺下,而是蜷縮着安靜地坐着,手臂抱住膝蓋,一張臉埋在雙膝之間。
“婉婉。”胤莽自炕沿坐下,伸手扳正她的肩,原本是想同她講講女大夫適才囑咐的話。四目相對,發現她眼眶紅紅的,白皙的臉頰上也沾有些溼潤……愣了下,隨即笑開。
“哭什麼。”拇指肚蹭蹭她臉頰上的淚跡,攬住她的肩,低頭笑着哄:“沒懷上就沒懷上,有什麼大不了的?來日方長,往後叫你懷孕的機會多得是。”
男人說的輕鬆,可懷上身孕對於她來說,哪裡有那麼容易呢。
原本還抱着幾分僥倖心理,在聽完大夫的診斷以後,意識到不過是自己的自欺欺人罷了。
方纔屋裡剩下她一個人,蘇婉容不自覺就想了很多。想起上一世剛剛被診出宮寒以後,薛硯之大抵也說了類似的話安慰過她吧。千奇百怪的神藥偏方一一嘗試,最後還不是無濟於事?想起方纔那男人喚大夫,離去時愉悅的眉眼,輕快的腳步……
這畢竟是個帝王,他想要自己的子嗣,實在也是理所應當。
“你……”
蘇婉容手指攥着被褥一角,垂首嚅囁了一會兒,擡頭看向他。“我曾聽說過一個故事,你可想聽?”
雖不認爲眼下的情境是聽故事的時候。可胤莽還是微挑了下眉,示意她說。
蘇婉容整理了一下措辭,口氣輕鬆地道:“聽說京城有一大戶人家,家主成親以後,妻子遲遲不能生子。婆婆嫌兒媳佔着窩不下蛋,無法替兒子傳宗接代。於是便開始替兒子物色各式各樣的通房美妾。其中有一房妾室最受家主寵愛,小妾善妒,終有一日以惡毒手段將正妻趕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