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以爲你是皇太后便能如何,先帝已逝,眼下是朕的晉元,並非爾等從前的建和。你到底也並非朕的生母。昔日由你教養出太子那般的逆賊叛黨,朕容你一日,是敬你爲長輩,你自應感恩戴德,時刻安份守己。切莫要越過了本分……至於朕願意立誰爲後,打不打算納妃,都不是你可以插手干涉的。”
胤莽神色淡淡,最後看着皇太后,這般說道。
“你、你!你這個……”
皇太后顫抖着手指對着帝王的臉,被噎得嘴裡哆哆嗦嗦的,硬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你、你”了半天,最後氣得一口氣喘不過來,雙眼一翻,竟然直接暈死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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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死的皇太后被一衆護衛們擡走,曹巧兒等人也被輔國將軍趙龍親眼盯着,送出了宮。
一場鬧劇結束,害得衆人雞飛狗跳的胤莽本人,倒是面不改色地站在那裡,彷彿氣暈了一個皇太后,對於他來說,與飲茶吃飯一般平常普通。
目光落去蘇婉容身上,男人的臉色這會兒有點黑,挺拔的眉峰也一瞬間皺了起來。
這個奇怪的男人,他今日怎麼動不動的老在皺眉頭……
就這麼想着,蘇婉容秀氣的黛眉也跟着輕輕一蹙。
可是胤莽並沒有給她任何解釋。卻見他皺眉看了她一會兒,便甩開袖子,一言不發地,闊步往鳳儀宮的方向而去。
留下蘇婉容一人站在原地,錯愕地盯着他漸行漸遠的魁健背影,躊躇了一會兒,也擡步默默跟了上去。
鬧劇發成以前,蘇婉容和倚翠,主僕二人在鳳儀宮等待凝香送過來的午膳。
等了許久凝香都沒有來,倚翠怕皇后娘娘餓着,便催幾個侍奉在鳳儀宮的丫頭,準備一些果茶點心什麼的,先給娘娘墊墊肚子。
豈料茶點尚且沒有等來,卻先等來了凝香被打的消息。
現下回來寢殿,就見幾碟以鬥彩蓮花白瓷盤盛放的果脯點心,正擺放於酸枝木紅漆牡丹團刻的茶几上。
“這是方纔倚翠新沏的玫瑰枸杞茶,味道清淡,最爲解渴解乏。你處理了一上午的政務,應當累了吧,可是要嘗一杯?”
胤莽進了寢宮以後,徑自大步走去榻邊,撩起袍角便直接坐了下來。也不說話,就抿着削薄的脣在那裡,不曉得究竟在想些什麼。
這會兒蘇婉容手裡端了一杯還算溫熱的玫瑰枸杞茶,小心翼翼地往牀榻的方向走。她單手撩開茱萸粉的流蘇紗幔,將花茶給榻上的男人慢慢遞了過去。
胤莽掀開眼簾,這個時候才擡眸緩緩看向了她。
緊接着,男人粗壯的手臂一把圈住了她的腰肢,用力一扯,將她整個人帶進了他的懷裡。
蘇婉容睜圓了一雙美眸,顯然被嚇了一跳。雖然已經極力穩住了,手裡滿滿當當的花茶,還是隨着男人的這個毫無徵兆動作,潑灑出去了大半。
她十分錯愕,不知道男人這是怎麼了。下意識仰起臉看他,可尚等不及她開口去問,他的吻便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
柔軟嬌嫩的脣瓣,觸碰到他灼熱削薄的脣,男人濃烈的雄性氣息頃刻將她層層疊疊地包圍籠罩,蘇婉容的身子微微顫了顫。耳畔聽得清脆的“啪”的一聲響動,是手裡那隻上等的白玉青花纏枝紋茶杯,不小心砸碎在了地上。
蘇婉容側坐在他的大腿上,這樣的姿勢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一手握住她的腰肢,一手托住她的後腦,俯下身,吻得又兇又急。兩個人的呼吸一下子就亂了,他的喘息聲得更粗重一些。靈巧的舌尖蠻橫地頂開她的貝齒,不由分說地便直接撞了進來……
男人身軀強壯,胸膛上的每一塊兒肌肉,都是那樣的緊緻結實。這會兒硬邦邦地壓在她的身上,硌得她柔軟的身子,十分的不舒服。
可就是這麼個粗魯霸道的男人,他魁梧挺拔,頂天立地。嬌小的她被他緊緊環繞在有力的臂彎,便像是尋見了一座高大偉岸的山嶽,一座足以讓她遮風擋雨的強大山嶽。
他呼吸粗濁,攻勢越來越猛,蘇婉容眼睫輕輕顫動,伸出兩條白嫩纖細的胳膊,試探着,緩慢地攀住了他寬厚的肩膀。
懷裡嬌軟香馥的姑娘,這會兒異常柔順。他託着她的後腦,狠狠地去親去咬她柔嫩的小脣兒,往裡探入,用力纏住便不放開。這般的蠻橫肆意,她都乖乖地靠在自己的臂彎受着,甚至伸出舌尖,生澀笨拙地做出迴應。
原本是有些生氣的,她這麼乖,這麼聽話,便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又氣不起來了。
這樣兇猛而綿長的一個吻,蘇婉容雖然已經竭盡全力去適應,去迎合,可到了後面漸漸就有些受不住了。
待胤莽終於鬆開她,蘇婉容迫切地小口喘息,脣瓣腫脹,水眸瑩潤,粉頰紅潤豔若牡丹。渾身更是軟成了一灘水兒,就這麼嬌嬌地躺靠在胤莽懷裡,再提不起半分力氣。
“好端端的,你這又是在胡鬧什麼呢!”
軟綿綿的拳頭砸在男人剛硬的胸膛,這嗓音聽着不像責備,更似小女人嬌軟的嗔怪。
胤莽低下頭去,就見懷裡這姑娘,此時紅脣輕咬,眼波溶溶。桃花眼流轉之間,盯着他軟軟埋怨,絲絲縷縷盡是難以言喻的嫵媚動人。
再忍不住,伸臂緊緊抱住這具纖柔嬌媚的身子,臉埋進她馨香烏黑的髮絲,他啞着嗓子恨聲說道:
“你這禍害人的妖精,吃定朕了是不是?”
男人說話這般的粗俗難聽,蘇婉容不滿意地蹙起了眉尖兒。
可是這會兒他又旋即擡起了頭,兩指捏住她的下巴,男人垂下眼瞼,凝視着她道:“你方纔不信任朕。”
蘇婉容怔了下,擡眸看向他。他話題轉的太快,她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胤莽道:“方纔你與皇太后等人爭吵,朕趕過來了,你卻以爲朕是給皇太后撐腰的,是不是。”
雖是問句,可他卻是以平鋪直敘的語氣道出來的。
故而這並非詢問,聯想起從方纔進門起至現在,這男人一連串反常的舉動,他這是在責怪於她。
蘇婉容這才意識到,男人現在所指的,是剛剛鳳儀宮外發生的那一場鬧劇。
一想起方纔那樁實在不太愉快的事情,蘇婉容微微撅起了嘴。她嬌哼了一聲,繼而小聲地道:“那畢竟是你的嫡母皇太后呢,身份尊貴,德高望重。而我就只是你在榻上一逞獸慾的小小女子,你自然是要幫着她們的……嘶……”
蘇婉容瞪大了眼睛,吃痛地驚呼一聲,因爲胤莽捏着她下巴的手指,毫無徵兆地忽然用力。
胤莽一雙黑眸危險地眯起,他壓低了嗓音,一字一句地問:“你覺得朕挖心挖肝地養着你,對你好,就是爲了‘一逞獸慾’?”
一逞獸慾四個字,像是從齒縫裡面擠出來的一般。
男人手勁兒大,生起氣來,控制不好力道,只捏得蘇婉容細嫩的下巴頦,生疼生疼,眼眶裡都快要擠出淚來。趕忙抓住了他的手臂,淚眼汪汪地服軟道:“我胡亂說的、我胡亂說的還不行?你快鬆開我,疼死了……”
胤莽總算鬆開了她,蘇婉容擡手去揉被他弄痛的地方。他用力這麼大,她的下巴現在一定已經紅起來了。
“同樣的話,朕方纔已經說過了,這裡便再跟你重複一遍。皇太后並非朕的生母,朕念在她是長輩,這纔沒有因爲太子謀反一事,將她驅逐京城。所以你完全無需因爲此人的身份,畏懼於她。”
聽見男人沉聲落下這一句話。蘇婉容卻低下了頭,她摳着自己的一片裙角,小聲地又道:“可是你當時對我那麼冷淡,又一動不動地站在皇太后……那種情況,換作是誰,都會覺得你與她們纔是一邊的……”
“朕不管旁人如何想,但你萬不應該誤解朕。”
胤莽捧住蘇婉容的臉頰,迫使她與自己四目相對。他低頭看着她的眼睛,頓了一會兒,這才緩緩地說道:“你偶爾也應當信一信朕。朕從前說過了要護着你,自然就不會食言。只要朕在的地方,朕總是會向着你的。”
蘇婉容眸光微動。
胤莽見坐在自己腿上的小姑娘,俏臉嫩白,眸色瀲灩。這會兒仰面怔怔地看着他,一動不動的。胤莽以爲是自己方纔言語嚴厲了一些,把她給嚇傻了。
神色便立即柔和下來。
胤莽揉了揉她的腦頂,繼而將她嬌軟的身軀攬回懷中。他輕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
“有時候覺得你這小腦瓜還算聰明,關鍵時候,偏偏又笨的不行。你仔細想想,朕昔日那般疼你,哪裡會捨得叫你被別人欺負了去?莫說今日是別人欺負了你,便是你無緣無故欺負了別人,朕可不是還得擺出帝王威儀,護着你麼?”
一邊說着,大掌還一邊輕輕拍撫着她的後背……像是在哄孩子似的。
被一個男人如此毫無道理地維護着。蘇婉容的骨子裡,也是個想要被人呵護的柔弱女子,又哪裡有不動容的道理呢?
事實上蘇婉容觸動頗深,鼻腔都有些微微發酸了。
可是她並不想叫男人瞧見,便埋首於男人胸窩,扯着他的袖擺,輕聲嘟囔道:“油嘴滑舌,每天就曉得哄騙於我……”
胤莽哼了一聲,頗爲不滿地瞪了她一眼:“朕說過了,朕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從來不會哄騙於人。”
蘇婉容這會兒靠在他的胸膛上,回想起方纔男人在衆人眼底道出的那一席話,便道:
“便是你心裡沒把皇太后放在眼裡。除你以外,皇后最大……譬如這樣子的話,衆目睽睽之下,哪能亂說呢?萬一被哪個有心人傳出去了,再叫外人聽見,怕是都得當真了。”
雖然是責怪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卻沒有半分責怪的味道。
想起男人當時眉目凌然地站出來,替她撐腰的時候,蘇婉容心裡有些甜甜的,甚至不知不覺地微微翹起了嘴角。
胤莽卻一副理所應當地,低頭瞪着她道:“朕原本說的就是真的,又爲何要怕人傳?他們都知道了豈不是更好?往後便再無人敢來你寢宮,饒你清靜。”
這樣的理由……
蘇婉容不禁有點想笑,到底還是忍住了。
“外人曉得了到還不是大事,關鍵是你那羣臣子……你這段時日每夜都宿在我的鳳儀宮,他們已經看不過去了。眼下你又當着那麼多人的面,道出這樣的話來,你的那幫子臣子們怕是要被你這個皇帝給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