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看在右相府的面子上,若是蘇適雯安分守己的話,蘇婉容是願意在人前給她幾分顏面的。
怪只怪在,蘇適雯言語中傷了她的惜兒。
之前蘇適雯私底下絞盡腦汁地塞給她那瓶避子藥,不知道是存的什麼心思呢,蘇婉容已經對她有了些許防備。眼下又有了小惜兒,更是應當離這般心懷不軌,處處都是疑團的人物,更遠一些。
方纔因爲蘇適雯的關係,鬧出了一點不愉快。可是惜兒的滿月禮卻還是要繼續操辦下去的。
女娃娃的滿月禮沒有抓週宴講究那麼許多。其實也就是抱着小傢伙四處走動走動,讓她多見見人罷了。
上午的時候,男賓女眷分開,蘇婉容顧着這幫子官太太用些茶水,湊幾桌打打牌什麼的。待到午時,賓客遷移前廳,聽帝王給小公主賞賜封號,然後一齊在宮中用個午膳。
這會兒蘇婉容恰好行至碧波湖,便覺得此處景色甚好。秋天時節,楓葉正紅。微風徐徐而過,便有被秋霜染紅的葉子,稀稀疏疏地飄卷而落。浮蕩在澄澈的湖面上,與淡淡的薄霧連爲一體,此番瞧看過去,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記憶裡似乎就有這麼一處景緻呢。
上輩子那次參加宮宴的時候,是以齊王府王妃的身份出席的。其他的女眷都在前面聚在一塊兒打着橋牌喝着果酒。蘇婉容融入不了她們,倒也不想處處看人臉色。於是便一個人默默繞了出來。
後來就行至了這一片碧波湖。那景緻異常宜人,當時她站在這裡,駐足了很長一段時間。
回憶起前世的種種,蘇婉容不禁搖頭輕笑。
然後便吩咐下去,喚赴宴的官太太們過來一齊賞景。
方纔在御花園門口發生的那點小插曲,在場的一衆太太們大多冷眼旁觀着,心裡其實透亮着呢。
一個小公主的滿月禮,這般下旨大肆操辦,這位惜兒公主的受寵程度原本不必言說。地位怕是根本不比什麼皇子皇孫的低的。
至於這位太師府出來的皇后娘娘呢,莫看她從前出身不好,卻是當今聖上捧掌心上寵着護着的人。
這一大一小兩個,在宮中那便是最最金貴的存在了。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她們。
弄清楚了這一點,方纔的那段不愉快,但凡是有點眼見的人都不會再提了。
相反的,許多官太太再次三三兩兩地過來攀談。有誇小惜兒生的好的,也有些生過孩子的,過來給蘇婉容傳授養孩子的經驗。
這樣一會兒子下來,蘇婉容倒是又結識了許多京中的官太太少奶奶們的。
畢竟不比上世,這輩子的蘇婉容貴爲皇后娘娘。往後在這宮中出席這種場合的機會總是非常頻繁的。必然不能像前世那般一直悶在府中,多結交點人,總也是好的,說不準還能爲她的惜兒未來鋪路。
這會兒正和一位韓姓的夫人說着話呢。
蘇婉容從方纔開始就一直自己抱着小惜兒。這麼軟糯胖乎的身子確實是有些分量的,再加上蘇婉容原本就是個柔弱纖細的。覺得手臂微微有些酸,便側過頭去,準備喚煙晴把女娃娃給抱過去給奶孃。
誰知道側頭的功夫,眸光不經意一掃,恰好瞧見橫跨在碧波湖上一架拱形梨木橋,有一端着果盤的粉衣宮女正朝這邊走來。
最起初的時候,蘇婉容是不甚在意的。因爲這是在是在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可是莫名地卻覺得這情境有些熟悉。彷彿上輩子也有這麼一汪湖,一座橋,還有一個在橋上走動的粉衣宮女。
也許是這座橋修砌的時間不久,根基並不穩健。上一世的蘇婉容賞湖的時候,猝不及防聽見了一道驚呼,回過頭去,大驚失色。
橋塌了,粉衣宮女從橋上摔了下去,險些溺水。
周圍都沒有其他的人,蘇婉容頭皮一麻,想也沒想直接跳下去救了。可是她自己原本水性就不算好的,人沒救着,險些把自己的命也給搭了進去。
也因了這一樁事,上輩子的蘇婉容臥病在牀了好長一段時日。
……
“那橋快要塌了,趕緊派人把橋上的宮女拉回來。尋幾個力氣大些的侍衛一起過去搭把手。”
橋快要塌了?
倚翠和煙晴面面相覷,聽見娘娘毫無徵兆的這道吩咐,都有一些摸不着頭腦。
這是在宮中,皇宮裡的一草一木,特別是供貴人用的橋啊亭啊的,都是有專門的人照看的,絲毫馬虎不得。
至於蘇婉容口裡說道的那座橋,穩穩當當地橫跨在碧波湖上呢。好端端的,如何會說塌就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