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催他老老實實用膳的意思了。
可胤莽卻彷彿聽不懂的樣子,或者佯裝什麼也沒聽懂。頷首,煞有其事地說道:“那是不能耽擱了婉婉用膳的,不如由朕來餵你。”
單手攬着她,不讓她動彈,右手執起銀箸,夾了一片最爲肥嫩的松子鯽魚肉,作勢就要直接送入蘇婉容嘴中。
男人顯然就是在戲弄她的,蘇婉容抿着脣瓣,低哼着不願配合。
胤莽倒也不惱,樂呵呵地貼近她的耳廓,意味深長地道:“不喜歡朕用手餵你,朕自然還有其他方式,想來婉婉更加喜歡。”
其他方式?
胤莽垂頭看着她,笑的一臉不懷好意。蘇婉容心領神會,幾乎是立刻曉得了男人這是個什麼意思。
這男人惡趣味多的很,有時候興致來了,就喜歡抱着她,親自喂她用膳。喂就餵了,花樣還千招百式的。以嘴喂她,偶爾也是有的。
這種夫妻間的私密之事,關起門來,有時候男人要做,蘇婉容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習慣了,其實睜隻眼閉隻眼的,也就隨了他去了。
但人前,她還是過不去心頭那道坎兒。自然由不得他胡來的,便仰面瞪了他一眼,嗔他道:“你不要臉了,我還要呢。讓你喂,讓你喂總行了吧。”
無從施展另一種方式,胤莽心裡其實多少是覺得有些可惜的。可繼續這麼逗她,懷裡這小婦人怕是真要同他生氣,也就妥協了。
如此,便重新在那鯽魚肚子上,挾了一小片肥美鮮嫩,猶自冒着熱氣的好肉,先自己吹了吹,這才喂去蘇婉容口中。
這一連串動作彷彿是極爲自然的,習慣了這等親暱的蘇婉容,也沒覺得哪裡不妥,只想趕緊叫男人盡了興,吃完了事。於是便想也沒想立刻張嘴吃下了。
可一旁幾個侍女瞧見這副情境,特別是除去倚翠煙晴這等,時常近身伺候的丫頭們,難免面面相覷,心生震愕。
晉元帝再如何粗獷不羈,那也是貴爲一朝帝王的人物。從前只聽說過後宮嬪妃如何侍奉皇帝,卻從未見過一身龍袍的高大男人,抱着那嬌美纖細的皇后娘娘,耐心地一口一口伺候她用膳。
伺候就伺候了,帝王英俊的面容含笑,伺候的一副不亦樂乎的樣子。
這等寵愛,實屬叫人感嘆不已,若不是親眼瞧見了,未必相信。
蘇婉容自然不曉得侍女們心裡都在想些什麼,
這會兒軟軟地靠在那裡,見男人挾了一塊兒豬肘肉來,紅潤潤的,肥的流油。看着就實在膩人的緊,心中嫌棄,自然是不肯吃的。就嬌哼着不依道:
“太肥了,不想吃。”
胤莽卻覺得她平日裡肉吃的太少了,光吃那些素的哪能養着身子?女人家似乎都愛美的,特別是生下一胎的小婦人,對這方面的事兒,似乎愈發在意。但在他看來,瘦津津的有什麼好?像眼下這樣,軟綿綿的,白裡透粉,身子骨上略微有一層小肉,纔是最最好看的。
於是便低聲哄着道:“就吃了這一口,吃這一口肉,待會兒嬌御膳房給你做,你最愛吃的杏仁豆腐羹可好?”
最後總是半誘半勸的,哄着她用了幾口這肘子肉的。見她皺着小眉頭,吭吭唧唧不樂意的樣子,竟如同一個挑食的小娃兒,胤莽不禁失笑。想着這小女人,自打出了閣以後,反倒是越活越回去了,這股子任性勁兒,倒是日益漸長。
不過在怎麼任性,他這個做陛下的,總是要仔細疼着護着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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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相府出事,這消息在宮中散播以後,實在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如果真是有人在背後惡意爲之,蘇婉容自然也有些憂心,此事是否會波及胤莽。
之後也偶爾提起過一兩次的,瞧見婦道人家憂心忡忡的樣子,胤莽本人卻顯得有些嗤之以鼻。完全不把那等流匪雜碎放在心上。
其實想來也是。
男人這等魁梧強悍,在戰場上以一敵百,晉元第一悍將都未必是他對手。那個蕭右相,或許也有一些武藝加身,到底是一介文官,自然是無法匹敵的。況且這段時日男人政務繁重,根本鮮少出宮的,好端端的,去哪遇見那幫子流匪呢。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地過去,就在幾路精兵暗中尋找失蹤右相下落之時,
這一日,蘇婉容正在鳳儀宮中笑着逗她的惜兒玩鬧,外面侍衛通傳,竟是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
右相府的小夫人,昔日太師府的嫡系二姑娘,竟然巴巴地跑過來投靠她了。
普陀山祈福路上,右相府遭遇劫匪,蕭右相至今下落不明,她這個做妾室的,倒是毫髮無損地自己先回來了。
其實若說是毫髮無損,也不十分恰當。至少當那蘇適雯蓬頭垢面,一臉髒污地被押着跪在蘇婉容面前的時候,蘇婉容幾乎不能把眼前這個實在落魄的不成樣的女人,與昔日裡那個風光驕傲,笑語晏晏的蘇二姑娘聯繫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