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到最後一刻,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這麼急着示威幹什麼?”
“既然歐陽少爺都知道我身後的人是誰,那應該也知道,我們是什麼樣的實力?歐陽少爺貿貿然的跑過來救人,難道就沒有想過,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
面具男這一聲,也問出了安然的心聲。
可是,歐陽凌卻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態度,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他手裡似的,好像那個被打倒在地,面對窘迫的人並不是他們倆,而是對面那個戴着面具的男人。
安然一時間也有些疑惑,到底是歐陽凌還有後招,還是,他只是在裝腔作勢?
正這麼想着的時候,外面的房間突然間傳來一陣騷動,安然和麪具男,他們都詫異的擡頭朝着那邊看去,沒有歐陽凌一點都沒有覺得意外,彈了彈身上的塵土,已經開始在解安然手上的繩子了。
管家終於帶着救兵過來,一蜂擁的,大約有四五十人,很快將小房間圍得滿滿當當,剛剛還,以少敵多的形式,眼下突然就成了把對方給包圍了。
面具男在最初的驚訝之後,很快便反應過來,“呵!原來是還留有後招,歐陽家的少爺,就算再怎麼廢物,腦子也還是有的,不過你覺得這樣,就能從我手裡把人帶走了嗎?”
他突然打了個響指,接着那些黑衣服的男人,紛紛從腰間掏出了手槍。
相比於歐陽凌帶來的那些赤手空拳的人,手槍這種東西,威力實在是太大,就算此時面具男帶的只有區區十個人不到,但他們手裡那十把不到的槍,卻可以輕鬆解決,屋裡所有的人。
安然的臉色有些發白,但對於對方有槍支這件事情,他並未感覺到意外,他可沒有忘記章沐白是誰,章沐白是魯格的外甥女,當年魯格的勢力在那件事情當中,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被一網打盡,但實際上關係網卻仍舊存在,章沐白活下來之後,完全可以靠着那些關係網,重新建立自己的帝國。
毒販和軍火,總是脫不了干係,那個時候魯哥他們手中,就隨時不缺乏這些槍支。
安然想,歐陽凌應該是想不到這一點的,所以他帶來的人一定沒有什麼防備。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歐陽凌,對方正低頭溫柔地幫她解着手腳上的束縛,好像絲毫沒有在意那些指着他腦袋的槍支。
經過剛剛的那件事情,安然現在真的搞不懂,歐陽凌到底是胸有成竹,還只是臨危不懼……
等到把安然手腳上的繩子都解開,歐陽凌又扶着她站了起來,安然的腿有些軟,臉色也十分的難看,只能依靠着歐陽凌勉強站着。
歐陽凌大概終於看出來,安然的神色不太對,他剛剛進來的時候,還以爲安然是嚇得臉色發白,可眼下看着,卻發現他是不太舒服,疼的眉心都皺在一起。
“怎麼了?他們對你動手了嗎?”
歐陽凌微微蹙眉,終於露出了一絲負面的表情,但這樣的表情,似乎並不是因爲懼怕面具男他們,而是因爲安然受傷了。
安然搖了搖頭,他覺得此時可不是跟歐陽凌說這些的時候,就算自己捱了面具男一角,現在也不該撒嬌求安慰,得先從這裡脫身才是最重要的!
而那邊的面具男終於也意識到,自己是被忽略的那一個,更是有些惱羞成怒,“歐陽凌,你是不是太樂觀了一些,就算不懼怕我手裡的這些東西,也應該考慮一下,你自己現在是什麼處境吧?居然還有心思在那裡談情說愛?你是覺得很慶幸嗎?生前安然是別人的太太,現在你們倆要死在一起了,還可以在地獄裡做一對亡命鴛鴦,畢竟地獄裡就沒有雷子琛了!”
面具男的語氣當中帶着幾分嘲諷,也讓安然不由得皺起眉頭,他不喜歡別人把她和歐陽凌說在一塊,更不喜歡在這其中還提及四哥。
雖然安然剛剛搖頭說自己沒事,可歐陽凌還是察覺到,安然身體很不舒服,一想到這些男人可能對安然動手,歐陽凌便怒火中燒,臉上的表情也不再帶笑,冷厲的臉配上之前打架留下的淤青和痕跡,倒也顯現出幾分嚴厲。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站在那裡說那些大話,你做的事情我都已經知曉了,你覺得蘇如笙那邊你還瞞得了多久?”
安然微微有些疑惑,從剛剛開始就是這樣,歐陽凌問戴面具的男人,他做這些事情,蘇如笙是否知道,本來聽到蘇如笙的名字,安然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是章沐白策劃設計的,可是現在看歐陽凌的意思,好像整件事情,章沐白並不知情,是這個戴面具的男人,自己揹着章沐白做的。
可這一點都不符合常理,不是嗎?跟安然有仇的,應該是章沐白纔對,就算要安然的命,那應該也是章沐白最想要,這個戴面具的男人,又怎麼可能揹着章沐白做這些事情?
還是說,他和自己之間,也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恨?
可仔細想想,安然真的想不出,這些年來他還得罪過誰……
“他知道又如何,我們倆是站在同一戰線上的,安然,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們的報仇計劃!”
“當真是這樣嗎?”歐陽凌一聲冷笑,“你以爲你和蘇雲山是站在同等地位上的?不,其實你心裡很清楚,你根本沒有她那麼能幹,你只是他手下幫他做事的一條狗罷了!就好像這家網絡上的公司,雖然一直是你在經營,但是幕後的東家,卻還是蘇如笙,他永遠是你的東家,你做事之前,難道不應該考慮一下,你這麼做,會不會破壞他的計劃嗎?”
雖然面具男一張大面具罩在臉上,幾乎很難讓別人看到他的表情,當然還是意識到,那個男人有一絲緊張,喉結都不自覺地滾動着。
看來歐陽凌說的沒錯,他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擅自做主的,章沐白並不知情。
“他計劃的目的和我是一樣的,我殺了安然,就算破壞了他的計劃又如何,大可以重新安排別的計劃,反正,我只想要安然死!”
男人似乎有一些憤怒,直接拿出手槍,對着安然的腦袋。
這也不是安然第一次被這樣對待了,從前遇到魯格的時候,也曾遭遇過這樣的狀況,第一次,安然確實很害怕,畢竟一個普通人,很難見到真正的槍支這種東西,更何況是被指着腦袋,跟死亡只有一步之遙。
可現如今,安然卻並沒有什麼害怕的心思了,他知道生死有命,躲是躲不過的,今天,如果不是歐陽凌過來的話,自己有可能也死在了這個男人手裡,現如今還有歐陽凌在身邊,他還有一絲生還的機會,而且他可沒有忘記,之前面具男從這個房間走出去的時候,曾經叮囑過身邊的人,無論如何要留着安然,一口氣在。
那個時候安然不明白,可是現如今聽了歐陽凌說的這番話,安然大概能理解,這個面具男確實是在幫章沐白做事,不過,他可能不僅僅跟章沐白是主人和奴隸的關係,他跟安然之間也有仇恨,很有可能是當初魯格手下的什麼人,在當時的那一場劫難當中逃脫了,後來又跟章沐白攪和在一起,現如今想要找安然尋仇。
不過今天這件事情,應該是因爲他對章沐白的計劃有所不滿了吧?
這讓安然不由得想到,章沐白來到四哥身旁的原因,他其實一早就判定過,章沐白回來,絕對是爲了報仇的,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他絕對不可能繼續爲了深愛的四哥,繼續回來冒險,畢竟他身上揹負着那麼多的嘴臉,一旦四哥要將他送進監獄,她連逃脫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看到他冒險前來,安然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章沐白是回來復仇的,向他和雷子琛復仇,一旦把所有的事情跟復仇聯繫上,安然就能夠想到,章沐白所做的這一切,就是爲了讓她不開心,她努力地跟雷子琛走到一起,就是爲了讓安然嘗一嘗被人拋棄的痛苦,就像當初的他一樣,不被在意。
但眼前這個戴面具的男人,大概是對章沐白如此緩慢進行的計劃有些不滿,加上最近自己和四哥之間又突然間和好,他們的報復計劃收網時刻看起來遙遙無期,所以面具男有些被逼急了,便擅自行動。
看見面具男用槍指着安然,歐陽凌突然間站出來,一下子擋在了槍支和安然之間。
“衝動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你跟在蘇如笙那樣的女人身後,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纔對,如果你此時殺了安然,你覺得蘇如笙會怎麼做?實話告訴你吧,找到你之前我確實費了一番功夫,爲此我也去找過蘇如笙了,他那麼警惕的人,相信已經察覺出了端倪,他很快就會發現,你做的這些事情,我覺得在他生氣之前,你最好趕緊放了安然,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否則,到時候不僅你傷不了安然,還要傷了你這個主子的心!”
歐陽凌的話剛剛說完,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整個室內的安靜,所有人都朝着面具男看去,雖然歐陽凌說的那些話,可能對面具男沒有起什麼太大的作用,僅僅是一個威懾力而已,但是對於其他那些穿黑衣服的男人,卻非常的有用了。
他們雖然跟在面具男後面做事,但是也知道蘇如笙是誰,也知道蘇如笙是什麼樣的人,一旦他們跟着面具男做了違背蘇如笙的事情,到時候,蘇如笙肯定是不會直接殺了面具男的,背鍋的只有他們這些無名小卒。
所以其實歐陽凌剛剛說起那些話的時候,這些人就已經畏懼退縮了,現如今突然間又聽見面具男的手機鈴聲,他們便紛紛的嚇得往後退去,手槍雖然還是舉着,那也純屬出於一個自保的姿勢。
面具男的喉結快速滾動着,手機響了半天,他才伸手去拿,上面閃爍的號碼,果然是蘇如笙的。
“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我可以給你一個安靜的環境,讓你接這通電話,但是,你的人必須馬上把手槍放下,讓我們走!”
面具男的手死死地,握着拳頭,看着近在咫尺的安然,他多想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直接拿了手槍崩了他的腦袋,什麼仇恨都一了百了,可是歐陽凌說的對,他一旦這麼做了,勢必會破壞章沐白的計劃。
雖然他不畏懼死亡,但是,他卻不想章沐白不開心,儘管他一直不同意章沐白那些莫名其妙的計劃,但他還是默默的陪在章沐白的身邊,幫他解決一些收尾的工作。
說到底,他對章沐白其實並不是恐懼更多,而是感情更深,如果只是恐懼的話,他大可以爲了報復連命都不要,但如果是感情,他卻沒有辦法做到,從今往後丟下章沐白,一個人不管不顧,如果他死了的話,這個世界上,還會有誰像他這樣對待章沐白?
在過去的三年當中,他們兩個人相依爲命,曾經走過那麼多艱難的路,一點一點纔會到今天這個位置上,看着章沐白從痛苦難過的深淵當中爬了起來,重新變回到以前的樣子,他心裡有多開心?
這是因爲知曉,曾經的章沐白是如何難過!現如今他纔不敢放手,怕自己一鬆手,章沐白又跌進那無底的深淵裡面。
報仇,其實在他的內心當中,報仇也沒有那麼重要,經歷了當初那件事情,他知曉,人命是很寶貴的,如果死了的話,生前做過的一切,都會變成過眼雲煙,什麼都不剩下。
所以死裡逃生之後,他曾經想過,放下一切,遠走高飛,趁着這個機會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可是章沐白不肯,章沐白,整天活在痛苦的深淵裡,算是行屍走肉一般,那個時候,不知道該怎麼做,最終試了很多辦法,卻發現只有復仇這一種,能夠讓章沐白重燃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