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泠和蔣俊恩兩個人離婚的事情,雷子琛是這次回國之後才知道的,而當時的時間又那麼的湊巧,正好是安然出事的時候。
聽舅舅舅媽說,趙清泠一直不願意跟任何人提起離婚的原因,可越是這樣,雷子琛就覺得,自己的猜測越發的接近真相。
後來,蔣俊恩不是一直住在霖市嗎?
這一切綜合在一起,很容易變成一個完整的故事。
也能很好的解釋,爲什麼趙清泠在聽了安然的名字之後,突然間就沉默了。
雷子琛並沒有着急追問,而是在這頭靜靜等待着。
大約過了半分多鐘,趙清泠纔再一次開口,只不過嗓音變得比剛剛清冷了許多。
“如果是厭食症的話,掛一下神經內科吧。”
“嗯。”
“我沒有那方面的朋友,你知道,因爲我***關係,我專業也是學的婦產科,神經內科那邊和我這邊隔得比較遠。”
趙清泠沒有等雷子琛開口繼續問什麼,直接就這樣說道,很明顯是想告訴雷子琛,自己只能幫他到這裡。
雷子琛也沒有多說,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後,正準備掛電話的時候,趙清泠突然開口說道。
“我記得沒錯的話,蔣俊恩在醫院有不少的朋友,各個科室的都有,說不準認識合適的醫生。”
“知道了,謝謝表姐。”
趙清泠掛斷電話之後,情緒很明顯受到了一定影響,看着身後熱鬧的包廂,她卻有些不想回去了。
剛剛結束了一週的忙碌,今天同科室的幾個醫生約着出來吃飯,加上小護士們,一桌十幾個人,倒也還挺熱鬧的。
雷子琛沒有發短信來之前,趙清泠跟他們玩的挺好的,雖然不能像那些人那樣真正的開心,但喝喝酒吃吃飯,卻也能忘記許多不愉快的事情。
現在這下子,她是沒法在完美的融入到那種氣氛當中去了,便乾脆走出了包廂,朝着盡頭的露臺走去。
12月的天氣已經很冷了,這邊的露臺幾乎沒有人坐,趙清泠進門之後也沒有四下觀望,直接就朝着對面的欄杆走過去。
包廂裡面很暖,開了空調,又喝了點酒,身體本來是熱的,現在被冷風一吹,便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但趙清泠也沒有在意,繼續靠着欄杆站着,微微擡着頭,看着遠處朦朧的星空。
寧海靠海得名,算得上是率先富足起來的城市之一,但是這些城市難免有些後遺症,那就是工業污染,工業污染讓這座城市很難看見清晰明亮的星空,尤其是在冬天。
就比如今天晚上,灰濛濛的天空中,明晰能夠看見兩三點不太閃亮的星光。
站在這裡看星空,委實沒有什麼情趣。
所以,當趙清泠站在欄杆邊上望着天的時候,身後的人只會覺得她可能只是來這裡發發呆醒醒酒而已。
可是趙清泠接下來的那個動作,卻已經超過了蔣俊恩對醒醒酒這個詞的認知。
她竟然一隻腳擡上了欄杆上圍的扶手,接着整個人大有一番要越過欄杆跳下去的趨勢。
大概是露臺上沒有開燈的緣故,天色又很昏暗,蔣俊恩根本沒辦法看清那邊的人是誰,只是覺得依稀是個女人而已。
他本來不想多管閒事的,因爲今天晚上來這裡,只是單純的想要買醉。
安然搬回了雷子琛的身邊,他的擔憂也稍微少了一些,至少在雷子琛的身邊,安然和孩子應該是安全的。
拋開了對安然的擔心,他一個人待在從前的家裡,難免就會想起趙清泠,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纔想出來買醉,可卻沒有想到,居然會莫名其妙碰上跳樓的!
這家餐廳可是位於這棟大樓的第九層,要是從這個位置跳下去,肯定是沒命的。
本來不想多管閒事的蔣俊恩意識到這一點,又看着那邊的女人已經要翻越圍欄了,也顧不得多少,直接一腳踢開凳子朝着那邊跑過去。
趙清泠覺得自己今天的運氣委實可以,不過是趴在欄杆上看看天空,一直掛在脖子上好好的項鍊居然斷了,一下子掉在了欄杆外頭的那個一分米左右的空隙裡。
隔着透明的玻璃欄杆,她能夠清晰的看到鑽石項鍊在那裡閃動的光芒,可是卻不能穿過玻璃拿回來。
焦急的看了半天,她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雖然這個辦法有些冒險,但是能拿回項鍊的話……
這條項鍊是蔣俊恩送給她的,算是兩個人婚姻當中難得的小驚喜,就算是離婚之後,趙清泠也一直帶着,婚戒這種東西,太過張揚惹眼,她很早就取了,可項鍊戴在衣服裡面,根本沒有人看得見,尤其現在還是冬天。
她不知道好好的項鍊怎麼就突然間斷了,但她對這條項鍊的感情卻不可能說斷就斷,所以她必須把這個項鍊拿回來!
欄杆的外圍有個一分米左右的臺子,趙清泠仔細看了看,厚度大概有二十釐米的樣子,這樣自己的體重踩上去,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她低頭看了看外面的高度,手心的冷汗都冒了出來,滑得幾乎握不穩那玻璃的邊沿。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咬咬牙脫掉了自己的高跟鞋,一隻腳架上了這邊的木欄杆,想要越過玻璃翻到外面去。
踩上了木欄杆之後,趙清泠的內心幾乎都在顫抖,她咬了咬牙,正準備躍身翻過的時候,身體忽地被人往後一拉,接着,整個人便撞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啊!”
趙清泠大概是因爲受了驚嚇吧,畢竟這裡是九層高樓,要是掉下去的話,那肯定就沒命了,所以當有人觸碰自己的時候,她本能地尖叫了一聲,並且擡起手,狠狠的給了對方一個耳光。
而靠近之後的蔣俊恩,終於認出了這個準備跳樓的瘋女人。
剛發現對方是趙清泠的時候,心裡的憤怒一下子達到了極點。
“趙清泠,你是不是瘋了!你知道自己剛剛在做什麼嗎!”
被人點名道姓,又是這樣熟悉的聲音,趙清泠一下子睜開眼,剛剛的恐懼全都不見了,只剩下震驚。
她呆愣愣地望着面前的蔣俊恩,臉色有些發白。
而蔣俊恩的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板着臉望她,一雙手更是直接握住了她的肩膀,用力的抓着她。
“爲什麼要跳樓?”
“跳樓?”
趙清泠詫異地反問了一句,隨即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想要翻越圍欄的動作,被蔣俊恩看見了,或者說是被任何一個人看見了,都會誤解成她要跳樓吧?
“是因爲我回來了嗎?是不是因爲我回到寧海了,影響你的心情?”
蔣俊恩喝了不少的酒,一開口滿嘴都是酒氣。
而趙清泠卻突然間冷笑了一聲,“呵!蔣俊恩,你覺得,我會在咱們兩個人離婚三個月之後,爲你跳樓嗎?”
“不是跳樓的話,那你剛剛是打算幹什麼?去看一看到圍欄外面的風景,趙清泠,這裡可是九樓,要是摔下去的話,你知道是什麼樣的後果嗎!”
蔣俊恩直到這一刻還覺得驚魂未定,一雙手死死地抓着趙清泠的肩膀,生怕她會從自己手中溜走。
趙清泠吃痛地皺了皺眉,“你放開我,你弄痛我啦!”
蔣俊恩被她這樣一喊,終於回過神來,但他還是沒有放開趙清泠,而是減輕了手中的力道,趙清泠掙脫了兩下沒有掙脫開,也沒有繼續跟他計較,就任由他那麼握着。
她心裡都很清楚,蔣俊恩想要對她做的事情,從來就不會失敗。
“蔣俊恩,我告訴你,我剛剛根本就不是要跳樓,我只是要到外面去撿個東西而已。”
蔣俊恩皺起眉頭來,聲音並沒有因爲她的解釋而有所緩和。
“你是打算去哪裡撿東西?打算翻越這個欄杆,去樓下撿東西嗎?”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根本沒有跳樓的打算,我的東西掉在了那個欄杆的外圍,我想要把它撿回來,僅此而已!那個欄杆外面有個一分米左右的臺子,就算我翻過它,也可以站在那個臺子上!”
趙清泠的語氣當中有多了幾分不耐煩。
“到底是我有毛病還是你瘋了?這麼危險的事情你覺得你能做得了嗎?你以爲自己是電影裡面的特工、蜘蛛人?可以飛檐走壁是不是!”
蔣俊恩還在氣頭上,說出來的話格外的諷刺,惹得趙清泠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蔣俊恩,你簡直是不可理喻!”
她氣得轉了個身,但很快又被蔣俊恩的手帶回來。
大概是意識到趙清泠真的是在發怒吧,蔣俊恩的心終於漸漸的冷靜下來。
“你真是爲了撿東西才翻越那個欄杆了,不是要跳樓?”
趙清泠狠狠地翻了一個白眼,“當然了,我活的好好的,爲什麼要跳樓?我今天來這裡是跟同事們出來聚餐的,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裡面看看,那些都是你認識的人!”
蔣俊恩自然沒有去求證這句話,他嚥了口唾沫,將那顆懸起的心放了回去。
但是沒過多久,他的眉頭又一次蹙了起來。
“就算是撿東西,你也夠瘋狂的,到底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掉了不能重新買一個嗎?非要做那麼危險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