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點點頭,臉上的憂愁之色卻並未散去,她轉過身靠在雷子琛的身邊,將腦袋搭在他的肩膀上。
“四哥,你說我這個媽媽是不是很不合格?”
雷子琛低下頭看着她,“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安然嘟着嘴巴,有些悶悶的說道,“一開始的時候,我連給孩子餵奶都做不好,還要找一個奶媽來做這樣的事情。後來我要跑出去工作,把兩個孩子就丟在家裡,給張媽和奶媽一起照顧,我平常陪他們的時間那麼少,現在就連孩子生病了,第一個知道的人也不是我,今天看到小蔥花那副樣子,我真的是害怕極了,我很後悔自己沒有好好照顧好小蔥花……”
安然說着說着眼睛又紅了起來,這種情感沒有當過母親的人可能不瞭解,但是當你做了一個孩子的母親,你的孩子要是生了病的話,那種內疚和自責真的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
你明明知道孩子生病,跟你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是人都會生病的,但你就是忍不住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自己的身上去。
雷子琛低頭看着懷裡可憐巴巴的陷入自責當中的安然,忍不住伸手將她摟緊了懷裡。
其實面前的微波爐早就已經停下來了,但是他們誰都沒有去提醒對方,也沒人去拿。
雷子琛抱着安然,一隻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的揉着。
“安然,要是你說你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的話,那我豈不是更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了?相比於你爲孩子們做的一切,我做的更少吧,甚至在他們出生的時候,都沒有能夠陪在他們的身邊,後來也缺席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可是安然,我只覺得有些遺憾,但是不覺得自責,因爲每一個新手父母都有缺陷,這樣纔有進步的空間,在養育孩子這方面,其實我們也是個‘孩子’,我們會陪伴着我們的子女一起成長,以後也會做得越來越好。”
“而且,這次的事情,其實你真的不用自責,所有的孩子成長過程中都會生病,感冒其實算不上什麼嚴重的病,只是因爲發生在小孩子的身上,所以你纔會這麼緊張,要是今天感冒的人是你自己或者是我,你肯定都不會這麼緊張吧?”
“所以,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吃點東西,然後再去照顧小蔥花,要是真的覺得愧疚的話, 那麼這幾天可以請假來醫院陪着小蔥花,醫生說她要住一週的院,所以這幾天,我們可以好好的陪在孩子身邊。”
安然點點頭,擡頭迎上雷子琛的目光,“好。”
……
接下來的幾天裡頭,安然和雷子琛幾乎都在醫院裡頭帶着,就連雷子琛的工作,基本上也是拿到醫院來做的。
張媽和奶媽就沒有過來了,因爲要留在家裡照顧小糯米,醫院這邊病毒太多,小糯米過來的話害怕會感染病毒。
蔣雨詩第二天上午的時候來了,安然給她開的門,看着面前的蔣雨詩,安然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
蔣雨詩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咳……我過來看看小蔥花有沒有好一點。”
安然看着她手裡的果籃,輕輕笑了笑,“她太小了,吃不了這些東西的。”
蔣雨詩看安然笑了,臉色也稍微好了一些,她又從旁邊拿過來一個袋子
“這個是新鮮的牛奶,我昨晚聯繫我朋友的牧場今天早上去拿的,之後他們每天會送過來,都是當天的,孩子喝了應該沒問題。”
安然愣了愣,她沒有問蔣雨詩是怎麼知道自己的奶水不足的,只是接過了她手中的鮮奶放到廚房的冰箱裡頭。
“進來吧,別在門口站着,蔥花不太舒服,基本上都是睡着的,稍微小點聲說話就沒事了。”
蔣雨詩走了進來,把手中的果籃放在了那邊的茶几上,她在雷子琛身邊坐了下來。
“表哥,謝謝你偷偷告訴我該帶什麼來看望!”
雷子琛衝着她笑了笑,等安然出來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蔣雨詩後來也一直沒有離開,安然是不好開口,蔣雨詩卻好像打定了主意安然不趕她走她就不走似的,中午吃飯也是就蔣雨詩去樓下食堂買了飯上來的。
趁着蔣雨詩下樓的時候,安然走到雷子琛跟前,板着臉問他。
“四哥,你不打算跟我解釋一下,你這個表妹到底要什麼嗎?”
雷子琛從工作當中擡起頭來,笑了笑說道,“你問我嗎?我記得沒錯的話,好像是你昨天把她帶來過來吧?”
安然微微一愣,隨即皺起眉頭來。
“可我當時只是……我沒想要真的跟她糾纏上,我和她的關係,就算不用做敵人的話,也絕對不可能做和平共處的朋友的!”
安然氣沖沖的說道。
可是雷子琛卻低頭笑着漫不經心的說道。
“萬事不能說的太絕對,我覺得你們兩個人現在這樣子就很和平的。”
“雷子琛!”
雷子琛擡起頭來,越過她瞧向那邊的門口。
“小齊,來了?”
安然瞪了他一眼,“少在那裡給我演戲,就算是安齊來了我也會把她趕走的!”
“要把我趕走嗎?然然……”
身後傳來安齊略顯委屈的聲音,安然微微一愣,轉頭果然看到安齊站在門口不敢動作了。
她又轉頭瞪了雷子琛一眼,然後連忙走到安齊身邊,笑着說道。
“不是,我怎麼會把你趕走,我再說別人呢,你怎麼來了?”
安齊指了指病牀上的小糯米。
“我打電話回家,張媽跟我說蔥花兒病了,我中午有空,就想過來看看蔥花,她怎麼樣了?”
“蔥花沒什麼事情了,就是病毒性感冒,現在就是還有點低燒,不打緊的。”
安然在面對安齊的時候,臉上永遠是那副溫柔的表情,即便現在她知道安齊已經恢復了,她完全沒有必要將他當做小孩子看待,但是這麼多年來養成的習慣,真是一時半會兒的改不了了。
不過這樣也好,反正他們現在在雷子琛面前還要演戲。
安齊走到病牀邊上,滿臉心疼的看着病牀上的蔥花,安然就站在他的身邊,身後的雷子琛原本正看着他們這邊,但是手機忽然間響起來,他便拿着手機出去接電話了。
等雷子琛出去之後,安齊立馬走到那邊的門口,透過門口的玻璃小心的看了看外頭的動靜。
雷子琛好像是往那邊的安全通道走去了。
安然看着他那副樣子,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哥,你幹什麼?”
安齊回過頭來,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他抓着安然的手臂拉着她走了進去,站在窗口的位置才停下來。
“到底怎麼了,哥?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安然也跟着緊張起來。
“然然,我剛剛來醫院的時候,好像無意間看到了一個人。”
安然不明白,眨了眨眼睛問道,“什麼人?”
安齊猶豫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方嚴……”
方嚴……
怎麼可能……
“哥,你確定嗎?”
安然一把抓住了安齊的手臂,手上用了很大的力氣。
安齊知道她的心情,他剛剛看到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心情。
“恩,雖然我跟方嚴不熟悉,但是我確定那確實是印象中的那張臉,假如不是方嚴本人的話,也是個跟他長得幾乎一樣的人!”
“怎麼可能呢?方嚴要是沒有失蹤的話,那他爲什麼沒有跟我聯繫?一開始就是我拍拖他尋找安在昕的,後來我還一直心懷愧疚,覺得是因爲我的關係,所以方嚴纔會遇險,但是現在……哥,方嚴他在哪裡?我要去找他!”
安然說完就要往外走,安齊趕緊拉住她的手,“然然,你別激動,我剛剛只是看到他們進了醫院,但是後來我追進來的時候他們就不見了,當時不止方嚴一個人,身後還有好幾個高大的男人,看起來應該是他的下屬。”
“哥!我怎麼可能不激動?你跟我說方嚴現在就在這家醫院裡頭,而他可能知道安在昕現在具體在什麼地方,我一定要找到他,我要問他……”
安然掙扎着往外走,但是說道這裡的時候所有的話突然間都停住了。
一旁的安齊也是微微一愣。
他們兄妹兩和站在門口的蔣雨詩對視着,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是驚訝的。
最後還是蔣雨詩率先反應過來,直接伸手將身後的房門給關上了。
她快步的拿着飯盒放到了廚房裡頭,然後走過來說道。
“我都聽見了,但是我不會說出去的,還有安齊他……他怎麼會……”
安齊皺着眉頭,轉頭看向一旁的安然。
“然然,她怎麼會在這裡?”
安然現在也是很頭疼,本來他們跟蔣雨詩的關係就夠特殊了,現在竟然陰長陽錯的讓蔣雨詩聽見他們說的這些話!
而且蔣雨詩明顯是感覺到了安齊的變化,她會不會告訴雷子琛?
雷子琛只是去接電話了,估計很快就會回來,安然知道自己已經沒什麼時間了,所以她直接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