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不可能!”雷子琛低吼了一聲,有些咬牙切齒,“人心都是肉長的,沒有人會永遠那麼冷漠!過去三年裡頭,我一直矇在鼓裡,但現在不一樣,我已經知曉了一切,你也看到了,最近我這麼做,安然已經明白了一些道理,他對我的態度也有所好轉,爲什麼我不能期盼改變他,儘管我恨他當初的所作所爲,但我大概在以後的生活中漸漸地討回來,我要他在我身邊一輩子!”
看着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蘇如笙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可臉上卻依舊是一副受傷的表情,“你說人心都是肉長的,沒有人會那麼冷漠,可這個道理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你所說的,只不過是因爲你愛安然,因爲你愛他,所以你什麼都願意相信他,你不相信他是那樣的女人,你覺得你一定可以改變他,就好像我,因爲我愛你,所以我覺得你總有一天會被我打動,你總有一天會來到我的身邊,但這其實都只是藉口罷了,是我們自欺欺人的藉口!可實際上,你根本沒有辦法感動一個不愛你的人,就像你沒有辦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你對安然沒有辦法冷漠,可你忘了嗎?你對我,一直都很冷漠,你從未回報過我的情感,就像安然對你一樣,他心裡根本就沒有你,又怎麼可能顧及你的內心!”
雷子琛原本繃緊的身體,漸漸的鬆懈了下來,看着面前語氣輕蔑,臉色卻很悽然的蘇如笙,他突然發現自己無力反駁了。
他可以對所有人說出來,人心都是肉長的,沒有你打動不了的人,但唯獨沒有辦法跟蘇如笙這麼說,這些年來,蘇如笙爲自己做了多少的事情,又等待了自己多久,默默無聞的陪在自己身邊,受盡了委屈,可最終,他不也沒有能得到自己的內心嗎?
安然會不會也像自己一樣,一路指向追逐自己想要的東西,卻早就忘了看一看身後,有沒有人揣着一顆真心,體無完膚地跟着你……
見雷子琛不再說話,章沐白知道,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來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他鬆開了雷子琛的手,低下頭說道。
“因爲我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所以我從來都不想強迫你,我今天晚上所說的這一切,只是因爲我不想你下次再到我面前來,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不會干涉你的選擇,你想要繼續留在他身邊也好,你覺得你能夠打動她也好,只要你自己過得開心,我就沒什麼可說的,反正我所有的幸福,都只是希望你快樂,謝謝你今天陪我過生日,但是你就不能送我回去了,我先走了……”
蘇如笙的聲音幾次哽咽,但正是因爲如此,越發的叫人聽得心頭難受,雷子琛看着那慌忙離開的背影,一雙手不由得握緊拳頭。
雖然他心裡很清楚,自己不會喜歡蘇如笙,他的感情都傾注在安然的身上,不喜歡任何一個人,可是,蘇如笙所做的一切,他也不能裝作沒有看見。
誠如他自己所說,人心都是肉長的,別人如何對你,你怎麼可能不知曉?蘇如笙在自己身上傾注了多少的感情,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雷子琛把車子停下來了安然家的樓下,熄了火,關了燈,卻並沒有馬上上去,而是一個人在黑漆漆的車裡,坐了很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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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冷靜下來,需要好好想一想,待會上樓,見了安然之後,自己究竟要做什麼。
蘇如笙說的那些話,對自己不能說完全沒有影響,可他向來是個不願意被其他人左右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他們掌控自己的人生。
可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沒了把控未來的自信呢?
剛剛遇到安然的時候,她是個有夫之婦,自己也有方文熙在身邊,可那個時候,他從未感覺到害怕和退縮,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裡,他想要得到的東西,從來就沒有畏懼過任何。
可如今,跟男人在一起四年之久,家庭美滿,有兩個可愛的孩子,他卻變得畏首畏尾起來,甚至,不確定自己究竟能不能挽回安然的心思……
而且,破鏡重圓,真的還能跟從前一樣嗎?
那些受過的欺騙,傷過的心思,在往後的生活當中,兩個人能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嗎?
太多的不確定,太多的小心翼翼,讓雷子琛根本不敢多想。
……
電話打出去已經接近一個小時了,可是四哥還沒有過來,安然原本坐在沙發上等,放在茶几上的紅酒和杯子一起收了起來,屋子裡也打掃過了,乾淨整潔的,彷彿等待着男主人歸來。
可知道安然在沙發上昏昏入睡,兩眼朦朧,門口也還是沒有半點動靜。
難道四哥不會來了嗎?可他明明在電話裡答應了自己……
在第三次不小心睡着之後,安然決定爬起來去洗把臉,然後看要不要打個電話問一問四哥,今天晚上到底還來不來,這種不知道什麼時候是盡頭的等待,確實讓人有些焦灼。
安然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感覺整個人好了不少,出來的時候卻正好聽見門鈴的聲音,他皺了皺眉。
居然這麼湊巧,自己剛進洗手間,四哥就來了嗎?也不知道剛剛來了有多久了,在洗手間裡開着水,也沒聽見外面敲門的聲音……
安然連忙走過去開門,站在門口的果然是四哥,兩個人面對面站着,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安然主動開口,“是不是來了有一會兒,我剛剛在洗手間洗臉,沒留意外面的聲音。”
雷子琛搖了搖頭,“進去吧。”
他依舊是一副不願意多說一個字的樣子,這讓安然不由得覺得有些沉悶,可是想到自己之前下定決心的事情,安然又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跟着雷子琛走進去。
“坐那邊吧,喝點什麼嗎?”
大概是因爲感覺有些尷尬,安然主動熱情的招呼道。
雷子琛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這才擡起頭看她,面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坐下吧,你我之間,原本也不用如此的生疏客氣。”
安然愣了愣,抿了抿脣,接着便朝着那邊的沙發走去,但是過去之後,她卻有些猶豫,自己究竟應該坐在那裡。
自家的沙發是長形加左側一個單人,左側那個離自己稍微有點遠,如果坐在長形的上頭,四哥又正好坐在中間。
走過去坐那個單獨的,怕是四哥又要覺得生分客氣了……
安然猶豫了半分鐘,雷子琛大概是有所察覺了,自己往邊上挪了挪,安然這才坐了過去。
兩個人坐在一張沙發上,中間大概隔着一個半人的距離。
“叫我來要說什麼?”
雷子琛開門見山,倒是讓安然一下子把之前想好的話給忘了。
她眨了眨眼睛,半天才開口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的談一談。”
“談什麼?”她話音剛落,雷子琛便接着問道,聲音裡聽不出半分情緒,平靜的像是在做着工作彙報。
安然的一顆心漸漸有些下沉,原本的信心滿滿此時也變得有些退縮起來。
大概是因爲有些泄氣的緣故,她說起話來倒是有了幾分破罐子破摔的坦然。
“你不覺得我們之間問題很大嗎?既然還是夫妻,那自然要好好的談一談,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
安然問完,擡頭看着雷子琛,可這一次,他卻並沒有馬上回答,也沒有看着自己,而是看着那邊黑漆漆的電視屏幕,好像那裡頭播放着什麼吸引人的節目一樣。
過了許久,他突然開口,只是短短的一個字,“恩。”
恩?
“恩”是什麼意思?
是說他們之間有問題需要談一談,還是根本沒想過給她機會只是讓她開始自己的表演?
安然有些惱,擡頭道,“你能不能別這樣的態度?”
雷子琛轉頭,表情有些茫然,“我的態度有什麼問題?”
安然一時語塞,深吸一口氣,努力的壓抑自己的脾氣,“我的意思是……我今天想要跟你好好的談一談,能不能暫時不要這樣冷漠?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是……這問題總得解決吧?我們一件一件的說,可如果你一上來就是不願意跟我多說的樣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一直以來,他們之間都是四哥是主動的那一個,安然常常是被動的,但是最近這段時間,四哥再也不肯主動了,安然只能主動出擊,可是她做的太生疏了,臉皮也薄,總是做不好……
今天主動說這些話,其實已經是鼓足了勇氣了。
雷子琛微微蹙眉,薄脣微微抿着,“我覺得一件一件的解決很麻煩,安然,我問你,你願不願意放下你所有其他的心思,跟我在一起,就這樣過一輩子?”
安然怔住了……
原本滿腔的情緒滿肚子的話,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腦袋裡頭空蕩蕩的,周遭好像一下子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