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絨瀟,你有什麼資格在哪裡責備我,你有什麼資格這樣不顧一切的跑出去?你是淺溪的什麼人?你憑什麼這樣替她出頭,就連四哥都還沒有說什麼做什麼不是嗎?你沈絨瀟憑什麼!”
楊眠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哭聲和喊聲幾乎要融到一塊,這讓她看起來就像個可怕的失心瘋一樣。
沈絨瀟聞言擡起頭,看向那邊的雷子琛。
“四哥,我……”
雷子琛沒有看他,只是對着楊眠溫聲道,“小眠,把槍放了。”
“我不!既然你們都要爲了淺溪去死,那乾脆咱們一起死好了,我不想落到K的手中,我就先自己結束掉生命好了,等我死了之後,你們要去找淺溪沒人會攔着你們,你們被K抓走我也不會知道!”
“我們不會出去了。”
雷子琛的聲音緊跟着她的最後一個字響起來。
這樣的回答實在是超乎了另外兩個人的意料之外,楊眠甚至一下子都忘記了哭泣,只剩下抑制不住的抽泣。
那邊的沈絨瀟皺起眉頭,看着他道,“四哥,難道你要看着她落到K的手中嗎?”
雷子琛趁着楊眠發呆的時候,伸手直接將她手中的手槍拿了過來,然後飛快的將裡頭的子彈卸下來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裡,他被空槍隨意丟在了那邊的茶几上,又走到門邊去拉扯宋容小的手臂。
可是沈絨瀟並沒有妥協,他一把甩開了雷子琛的手,眼中寫滿了不敢置信。
“是因爲我嗎?因爲我對她也有那樣的心思,所以你決定放棄她了?如果是這樣,那該死的那個人也是我,不是她!雷子琛,你可以放棄她,我不行,你們留下來,我一定要出去找她!”
“絨瀟不要!”
那邊的楊眠反應過來,立馬尖叫着喊了一聲。
可沈絨瀟剛剛轉身,後頸脖子上頭就捱了重重的一個手刀,接着他的身體直接軟軟的倒了下去,被雷子琛一下子扛到了肩上。
雷子琛把他丟到了房間的牀上,外頭懵掉的楊眠跌跌撞撞的跟了進來。
雷子琛的俊臉上沒有半點表情,讓人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楊眠不知道他是因爲沈絨瀟對淺溪的心思所以生氣了,還是他想清楚了利害關係而已……
“小眠,照顧好他,把他綁在那裡,在你能讓他安靜下來之前。”
雷子琛丟下了這句話之後,就直接開門走了出去,出門的時候還關上了房間的門。
楊眠愣了一會兒,突然反應過來雷子琛的意思。
他是要一個人出去找淺溪姐嗎?
“不,不可以,四哥!”
楊眠尖叫着去開門,可是房間的門卻怎麼也打不開,外頭被人加了一把鎖,任由她在裡頭怎麼使勁都沒有用。
楊眠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整個人跌坐在地板上,嘴裡一直喊着“四哥……”
這一關,她和沈絨瀟就被關在房間裡頭整整三天,她聽了雷子琛的話,用繩子把沈絨瀟綁在了金屬的牀柱上頭,最開始的時候沈絨瀟一直在掙扎,可是楊眠根本不搭理他,她就那麼坐在地板上,赤着腳抱着自己的膝蓋,面無表情的看着外頭的雨幕。
這裡是二十五樓,根本沒法從陽臺上出去,而且屋裡所有能用的東西她也用過了,門很牢固,根本就沒法打開。
這一切的努力,她在沈絨瀟醒過來之前都已經做過了,但是最後她還是發現,她毫無辦法。
開始的那一天,沈絨瀟說了他二十多年來都沒有說過的那麼多的話和那麼長的句子,他求她給他鬆綁,他罵她,罵各種難聽的話,用英文,用國語……
但對於那一切,楊眠都表現的絲毫不在意,她只是茫然的看着窗外,保持着那個動作動也沒有動過。
一連三天,他們兩個人都沒有吃任何東西,甚至連水都沒有喝過,沈絨瀟最開始鬧了很長時間,但是後來實在是太累了,累到嘴巴都沒法張開。
房間裡頭安靜的只剩下兩個人細微的呼吸聲。
他們以爲自己最終會因爲脫水死在這個房間裡頭,但是到了第三天你的時候,門口卻突然傳來了開鎖的聲音。
坐在地上的楊眠猛地一個激靈,眼中的光芒重新亮了起來,她飛快的從地上爬起來,想要去門口等着,但是卻因爲動作太急太快跌回了地板上。
她保持一個姿勢太久,腿腳早就麻木了,現在根本就動不了,但是她還是堅持着一點點爬到了門口。
牀上的沈絨瀟臉色蒼白,掙扎太久的身體根本沒有半點力氣,但是卻還是拼着最後一口氣擡起頭來。
房間的門終於被打開了,滿身血紅色的雷子琛站在門口,一張被鮮血蓋住的臉幾乎要看不清楚原本的面貌了。
他站在那裡,身形有些佝僂,看着房間裡頭的兩個人,他只說了最後一句話便倒了下去。
他說,“淺溪沒被抓,她逃走了,她沒事。”
事後的時候,沈絨瀟和楊眠才知道,那三天裡頭,雷子琛一個人單槍匹馬的闖了洛杉磯最大的黑幫老大K的老窩,將裡頭翻了個底朝天,最後發現淺溪並沒有被抓過來的時候,纔算是真正釋懷,他完全是打着出來的,踏着一個又一個人的身體一路從裡頭打出來。
最後的時候,他幾乎都要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了,但是卻仍然固執的對着K擺出了出拳的姿勢。
大概是被那種堅硬的性格驚訝道了,K竟然沒有自己出手,他摘掉自己和雷子琛打一定能贏,但是那個男人一定會在死之前給自己留下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他從來不喜歡兩敗俱傷的買賣,於是,他放走了雷子琛。
那一次雷子琛在醫院裡頭躺了足足有三個月,起初的兩個月基本上都是處於昏迷的狀態,只能靠着藥物維持基本的生命體徵。
那三個月對雷子琛來說是一場死裡逃生的重生,對她和沈絨瀟來說也是一樣。
楊眠那時候剛剛二十出頭,可是那三個月裡頭,她卻好像一下子長成了一個三十歲的老姑娘,懂了很多事情,說話做事也不再是那個小丫頭的模樣,甚至是看着沈絨瀟的時候,她的眼中也再無波瀾。
而沈絨瀟,也再沒有用那天那樣的眼神看過他,他恢復了以前的冷靜,甚至是比以前更加的安靜,他們兩個人每天都會出現在醫院裡頭,在雷子琛的病牀前頭,看起來和以前的日子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實際上,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楊眠再沒說過自己的委屈,沈絨瀟也沒有在提過淺溪這個名字。
那個突然出現有突然消失的女人,好像一下子在他們的記憶中被抹去了。
直到,前些天,她突然收到了來自淺溪的短信。
“小眠?”
安然的聲音將楊眠從記憶的泥潭中拉扯出來,她的眼睛動了動,花了幾秒鐘重新找回焦距。
“四嫂,怎麼了?”
安然將菜單往她面前推了推,“看看你想吃什麼,我們已經點完了。”
“哦,好啊!”
楊眠拿過菜單來,翻開低頭的瞬間,眼中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只剩下無盡的擔憂。
七年前淺溪離開的時候,她和沈絨瀟鬧得那麼厲害,可唯獨四哥什麼都沒說,在K那裡沒有找到她,在病牀上躺了三個月爬起來的時候,他也沒有問過關於淺溪的事情。
楊眠根本不知道他對淺溪的事情是什麼看法。
她胡亂點了幾個菜,擡頭看着安然狀似不經意的問道,“四嫂,四哥今天不是挺忙的嗎?這裡離他公司也不近,他還要過來吃飯嗎?”
安然點點頭,“嗯,他是那麼說的。”
楊眠的眼眸閃動着,“咱們幾個女孩子,四哥過來幹什麼呢!”
“小眠姐,我也是男人呀!”
一旁的安齊好意提醒道。
楊眠尷尬的笑了笑,眼看安然已經有些懷疑的看向自己了,她便連忙轉移了話題。
“四嫂,之前四哥不是說要帶你去蜜月旅行嗎?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去呀?”
“還沒定呢,先等四哥把手頭的工作處理完。”
安然聲音很輕,但是眼中卻有着饜足的笑意,那是幸福的笑容,坐在對面的章沐白時不時的看她一眼,眼中的光芒星星點點,卻又暗藏深沉。
楊眠瞟了一眼那邊的章沐白,繼續笑道,“四嫂,四哥對你可真是貼心,你不知道,遇到你之前他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但是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已經不是工作而是你了。”
她故意把這些話說給章沐白聽,爲的就是讓她明白,雷子琛現在過得很好,和安然的感情也很好,他要是當真還喜歡着雷子琛,就應該從他們的生活中徹底的消失掉,不要去打擾他們的幸福生活。
章沐白是個聰明的女人,又怎麼會不瞭解楊眠的想法呢?她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水,嘴巴掩在杯口,露出個苦澀的笑意。
時間還算有些早,S雖然迷戀安齊小哥哥的顏,卻也沒有忘記今天的正事,於是便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