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定定的看着車子消失在夜色中,這才緩緩的回頭。
剛剛在車裡,她其實隱隱約約聽見了,打電話過來的是個女孩子。
帶着點哭腔的撒嬌,透着她對他的依戀。
安然想,應該就是那個和他在泳池裡擁吻的女孩吧。
面前的馬路上車來車往,可是卻半天沒見一輛出租車。
邊上有個穿着衛衣的年輕女孩,戴着卡通的帽子打着電話。
“我纔不管,這裡根本都打不到車,你來接我嘛!”
女孩嘟着嘴,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看着自己,女孩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安然,然後紅着臉背過身去,聲音也壓低了不少,“我給你十分鐘,你要是沒有過來,那我就打給別人,到時候你可不要偷着哭!”
女孩掛斷電話之後,便走到安然跟前,“你也是一個人在這裡嗎?是不是在等你男朋友過來接你?”
“不是,他有急事,剛把我丟下來。”安然笑着,繼續看着路邊的車子。
“哦……”女孩應了一聲,“我感覺你應該打給他說這邊不好打車,你一個女孩子這麼晚站在這裡很危險的,你打給他,我想他一定會回來接你的。”
她剛剛說完,邊上就有一輛車停了下來,女孩眼中一亮,激動的跑了過去。
“親愛的,你可算來了,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站在這裡有多害怕!”
男孩兒下車接住了衝過來撲進他懷裡的女孩子,一邊開門讓她上車,一邊輕聲安慰着,“沒事,我這不是過來了?”
“可是你剛剛說你很忙沒時間過來,我以爲你真的不過來呢!”
“你平日裡總是一驚一乍的,誰知道你是不是騙我的?”
男孩兒替女孩子繫好安全帶,又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這才繞過車頭上了車。
車子很快離開了,空蕩蕩的馬路邊上,又只剩下安然一個人。
夜晚的寒風吹來,她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呼吸之間全是白色的霧氣,一雙手塞在口袋裡,卻還是被凍得失去了知覺,她試圖攔了幾次出租車,可是車子都是載了人的。
安然覺得胃裡又開始痛了起來。
她這一整個晚上幾乎都沒吃什麼東西,只喝了點酒,估計胃又要痛了。
這附近都是高層,根本沒看見藥店,而且這個店,超市也已經關門了。
安然按着肚子找了個凳子坐下來,眼睛仍是望着馬路上的車輛。
寧海市是個發達的商業城市,這種路段的豪車隨處可見。
寶馬、奔馳、賓利……一輛接着一輛的從她面前開過。
沒過一陣,又是一輛限量版法拉利從面前駛過。
可是,那法拉利開出沒一百米忽的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劇烈的摩擦聲之後,安然擡頭看去,忽的發現車子後退着開了回來。
這是不要命了?
安然還在驚訝於司機的放肆行爲,那輛法拉利已經停在自己跟前。
車窗落下來,昏暗的燈光當中,一張熟悉的俊臉出現在視線當中。
雷子琛偏頭看了過來,“這麼晚爲什麼沒有回家,一個人站在路邊幹什麼?”
安然愣在那裡,一時間竟忘了回答。
雷子琛俯過身,打開了副駕駛車門,“這裡很難打到車,上車吧。”
安然四下瞧了瞧,猶豫了會兒,咬咬牙,從冰涼的木椅上起來,卻沒有坐進副駕駛座,而是打開後座的車門坐進去。
雷子琛望了縮在後座裡的女人,淺淺地勾起嘴角,合上副駕駛車門。
“謝謝你。”車子駛入車流後,安然乾澀的聲音在車內響起。
“回藍頂?”雷子琛的聲音清淡溫和。
安然看着雷子琛的背影,忽的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可是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生過,她又記不清了。
她靠在車門上,一隻手捂着肚子,聲音有些虛弱。
“咱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雷子琛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淡笑道,“你希望我們見過嗎?”
“我沒別的意思。”安然別開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我沒有說什麼別的呀,你似乎……”雷子琛琢磨了下,纔想到合適的詞,“有些緊張了。”
“我哪有緊張?”安然有些炸毛的瞪了他一眼。
他從後視鏡裡溫柔的看向她,“那你爲什麼臉紅?”
安然像是一隻被人踩住了尾巴的毛,她別過臉,那紅紅的臉頰,像一朵開的正好的花。
“你怕我?”
雷子琛看着她臉紅的樣子,語氣中有些玩味。
安然掃了他一眼,沒回答,胃裡的痙攣讓她幾乎不想動彈。
雷子琛看着她安靜的靠在窗邊,手指放在方向盤上,像敲擊鋼琴鍵一樣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知道看見她放在胃部的手。
“怎麼了?胃不舒服?”
安然死死按着衣服下的胃,閉着的睫毛微微顫動,“沒事,只是有些餓。”
然後,車廂裡忽的安靜下來,安然感覺到車子好像突然就加速了。
她有些昏沉,漸漸的便睡了過去,隨着呼吸的逐漸平穩,她緊繃的身體也一點點放鬆下來。
“安然。”
迷糊之間,她感覺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接着一雙手輕柔的放在自己的額頭上。
安然緩緩睜開眼,胃裡還是疼得厲害。
“安然。”
安然朝着車門處騙過託,視線上移,便看見雷子琛低着頭,一張俊臉近在咫尺。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安然揉了揉眼睛,聲音有些迷糊。
雷子琛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沒有發熱,還好。”
安然偏頭避開了他的手。
“到了,下來吧。”
雷子琛不動聲色的收回了手,順便退開兩步讓出了下車的位置。
安然下了車,彎腰的空擋裡,胃裡又是一陣痙攣,疼得她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頭。
一隻手伸過來扶住了她的身形,“能忍得了嗎?”
安然感覺到腰間的手傳來的溫熱,擡頭看向他。
雷子琛回了一個溫和的笑意,“我現在感覺,你不僅僅是害怕我,而且有些,討厭我?”
他看着她,靜靜的等着,像是在等她的反應。
安然捂着胃部的力道稍稍加重,“並沒有,是你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