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西月自然是看到了,遠處從容不迫向他們倆移動過來的人影。她想起來剛纔男人還在病房裡對她說那樣羞辱人的話,頓時一臉陰霾。
唐之行已經非常自覺的撲向了何欽原:“爹地,你是來送我們的嗎?你要跟我們一起走嗎?”
小傢伙的語氣中是快要溢出來的喜悅,何欽原俯身抱起在腳下仰着頭的唐之行,寵溺的看着唐之行,“嗯,我們一起回家。”
他們父子倆人情深似海的黏在一起,唐西月看在心裡冒起了酸水,她走了兩步到達何欽原面前:“不是說了不用你嗎?”
“樑清思不來了,你只能跟我走。”何欽原抱着孩子對唐西月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怎麼看還像是他被逼着不情不願來的一樣,剛纔不知道是誰在病房裡主動要求送她們回來。
“她在幹嘛?我給她打個電話。”唐西月一臉不相信的從包裡掏出手機。
她正在低頭認真翻找着樑清思的電話,距離她一步之遠的何欽原卻鬆開一隻抱着唐之行的手,向她伸過去,一隻帶着溫度的大掌覆蓋在她柔弱無骨的小手上。
唐西月頓時就擡起頭來不滿的看向他,她先前在病房裡完全明白了何欽原的心意,她也接受了對方的挑釁,但是這並不代表着男人就可以隨隨便便的對她爲所欲爲。
她手上用力要掙脫開,她越是用力,禁錮住她的手的力度就大一分,她柳眉一條,瞪大杏眼看向何欽原。
經過兩人拔河一般的一番力量較量之後,何欽原坦蕩出聲:“她在阿桑房裡,不方便過來,我送你不行嗎?”
什麼叫不方便過來?唐西月看着何欽原一臉的疑惑,樑清思只不過就是去拿個鑰匙而已,又不是去和人偷偷摸摸的私會……
眼看唐西月還在猶猶豫豫的沒做出決定,小傢伙也趁機拉住唐西月胳膊上的衣服,搖搖晃晃着祈求:“媽咪,就讓爹地送我們吧,不是要去看幼兒園嗎?我們快點吧~”
“什麼幼兒園?哪個幼兒園?”
何欽原寒聲看向唐西月。
“孩子到上學的年紀了,總不能一直待在家裡吧,我前幾天聯繫好了一個幼兒園,今天過去看看。”
在說話期間,何欽原手上的力道有些放鬆,唐西月抓住時機從他溫熱的手掌下抽出了手。
何欽原靜靜聽完後,他停頓了一下,隨後把目光落在唐西月身上,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一番。
上至她的頭髮絲,下至她的腳指頭,哪裡都沒放過。所以他目光低垂到下方時,看見唐西月還在穿着拖鞋的腳。
他低低看了一會兒,倒是也沒再說什麼,便抱着唐之行動了動,“決定好了嗎?跟不跟我走?”
跟幼兒園園長約好的時間在下午四點半,唐西月握着手機看了看時間,還有一個小時,由不得她多想,便走了兩步上前去,“走吧。”
聽着她泄氣的聲音,何欽原微微勾起了脣角,大步一邁,走向自己的車子。
停車場裡這個時間沒什麼人經過,何欽原抱着孩子走在前面,他就聽着身後唐西月拖着步子一下一下的在摩擦着地板。
那雙拖鞋那麼大,她穿着不跟腳,何欽原腿那麼長,走的步子也那麼大,唐西月急着追上前面的男人,她只能拼了命快步拖着不合腳的鞋走。
這就導致了在安靜無人的空間裡,她腳下發出的動靜格外的大,看起來別提有多邋遢了。
她死命的提快速度往前走,何欽原在前面卻突然放慢了步伐,直到坐進車裡,何欽原通過前方的後視鏡目光深沉的看向唐西月。
“去什麼地方?”
“錦繡七星。”
何欽原聽見迴應,臉色有一瞬間的變化,他坐在駕駛位上稍微歪過頭斜斜看了眼在後邊坐着的唐西月,涼颼颼的出聲:“你讓我兒子上那種學校?”
“哪種學校?我兒子上什麼學校我心裡有數,你不必多費脣舌。”唐西月聽着何欽原這話裡帶着鄙夷的語氣,便知道他這是在不滿意自己做出的決定。
她跟何欽原不同,何欽原這個人他是從小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他向來是要什麼有什麼,在C市能呼風喚雨,她只是個平民老百姓,不管在出身還是在成長軌跡上,都是與何欽原有着天差地別的。
“兒子上學的事,我會安排,何家會給他最好的教育,今天約好的這個推掉。”
好啊,他不痛不癢的又對她施號發令了。
何欽原說完之後,目光淡然的看向了前方,他剛纔就是通知唐西月一個事實,根本沒有想着得到唐西月的什麼迴應。
所以轉過頭之後,他開了車子,一腳踩下油門,伴隨着引擎的轟鳴聲,他已經將車子開出去很遠。
他的態度表現的很明確了,唐西月聽着他剛纔的話想了一會兒,唐之行是何家的孩子,何家會給他最好的教育,在物質上所有她不能給孩子的一切,何家都能彌補。
這樣一想,不管是何家,還是她自己,在對待孩子這一方面,無疑是有共同目標的,她在心裡說服了自己。
反正都上了何欽原的車,她就算再生氣再反抗,到最後的結果都只有一個,那就她把自己氣到爆炸,也改變不了何欽原已經做出的決定。
上了賊船,她已經身不由己。
唐西月安分的坐在後車座上,沒有說什麼言辭激烈的話,令何欽原心底產生了一些疑惑。這一路上,他頻頻透過後視鏡看向唐西月,只見她在低着頭,手指敲敲打打的落在手機屏幕上,不知道是在跟誰聊天,還是在玩手機消磨時間。
不一會兒,等着何欽原再次擡起眼皮看向她時,發現她懷裡抱着唐之行,微微側頭靠在了車窗上。
她閉着眼睛,纖長的睫毛分毫畢現,小巧的鼻尖,精緻的小臉,這張臉的主人睡着時,倒是有這麼副毫無防備的樣子。
怎麼一睜開眼,就要時時刻刻在他面前保持着一副充滿了攻擊與防備的姿態呢。
直到何欽原停了車,她還沒有要睡醒的跡象,他便放鬆身體靠坐在駕駛位上,目光透過後視鏡細細打量起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