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聽起來很奇怪的聲音,嗓音嘶啞乾澀。
該怎麼形容呢?就好像喉嚨被撕開割裂之後發出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感覺渾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不舒服。
唐西月被束縛成這幅樣子,她既不能說話,也動彈不了,只能乖乖坐在椅子上。
這種人爲刀俎,她爲魚肉的感覺,令她心驚,心慌。
然而,此刻她更多的是感覺自己這兩天實在是太倒黴了,在前後兩天的時間內,被不同的人綁架。
顯然,這一次的人不是那麼能夠輕易對付的。
男人又擡起步子朝着唐西月靠近。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會這樣,當眼睛被矇住,身處在黑暗之中時,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會警惕起來。
除卻視力這一項感官,其他的,比如,聽覺就會變得相對敏銳很多。
唐西月現在,就是這種狀態,漆黑一片的環境讓人很不能適應,她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是直直豎起來的樣子。
聽力,在這一時間尤爲突出。
男人的腳步停下了,就在距離她很近的地方。
與此同時,她聞到了男人身上傳出來的刺鼻的酒味,酒氣熏天,唐西月不自在的扭過頭,逃離出這酒氣的禁錮。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誰?”
男人突然發聲,他那破鑼嗓子一般的聲音讓人聽起來,就好像陰涼的寒氣爬滿身體上的每一個毛孔,絲絲縷縷滲透進心底最深處。
唐西月當然會想知道,綁架他的男人是誰。
可眼下的情況顯而易見,她這就完全是一個任人宰割的處境。
男人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根本沒想着讓唐西月搭話,他一身的酒氣,說話咬字不清楚,倒像是個醉酒的酒鬼!
如果,真的是酒鬼,那情況豈不是會更慘?
唐西月心底一驚,她嘴裡嗚嗚咽咽的發出聲音,絕對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
至少要知道來人是誰,弄清楚他究竟有什麼目的。
她不確定自己發出聲音,是不是會吸引到男人的注意力。
事實上,她成功了,她不斷的掙脫,掙扎,使得男人多看了她一眼,不過也僅僅只是一眼而已。
寂靜的沉默過後,男人默默的站到了她椅子後方的臺階上。
“你想知道我是誰嗎?”
問了也白問,唐西月的眼睛如果能都動彈的話,她現在早就開始不停的翻白眼了,男人問的這不都是些廢話?
許久之後,沉默。
“噢,對,你說不了話。”
他說完之後,唐西月感覺周圍的酒氣更加濃郁起來,然後就有一個黑影靠近,她緊張的往後縮了縮身體,然後嘴角的膠帶被男人毫不憐香惜玉的一把撕下來。
“嘶-”
唐西月瞬間倒抽一口涼氣,真的疼!
“你是誰?爲什麼抓我?你想要錢?還是什麼其他的?”
嘴上的封印一下子被打開,唐西月忍不住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她心裡憤恨道,究竟是造了什麼孽,怎麼上一秒剛從龍潭裡爬出來,下一秒就落進了虎穴!
“哼,我抓你,可不是爲了對付你!”
男人扯着嘶啞的嗓音開口叫囂,那語氣裡彷彿根本不把她當成一回事看。
唐西月坐的筆直,掩飾住心底的一抹驚恐,在椅子上反問:“那你跟我無冤無仇的,抓我幹什麼?”
身邊發出一陣咕咚咕咚的聲音,接着就是大口大口的吞嚥聲。
男人喝完手中的一瓶酒,擡手一扔,酒瓶劃出一道弧線掉進倉庫的一處角落裡,發出清脆而響亮的嘩啦聲。
突然的聲音,在原本就安靜的氛圍裡,放大了很多倍。
至少,聽在唐西月的耳朵裡,她不能自制的打了一個寒顫。
“誰讓你跟我的仇,嗝~仇人有關係呢?抓你,當然是爲了把他找,找出來。”
男人的咬字越來越不清晰,說話也逐漸磕磕巴巴起來,他絕對是喝醉了,一個酒鬼!
唐西月心底慌張成一片,醉鬼是什麼樣的物種?是一種不講邏輯的生物!
說不定,一會兒,她哪一句話說的不對,或者是哪一句話說的不符合男人心意了,男人把她就地正法給咔嚓了,那也說不定。
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唐西月對男人的恐懼就越來越大,她索性保持了沉默。
喝醉的人,沒準他自己在那自言自語的說一會兒,不搭理他的話茬,他就睡着了?
她靜靜的等待了一會兒,男人沒有再發出聲音,於是,她便坐在座位上,大着膽子清了清嗓子。
一瞬間,男人又生龍活虎起來,唐西月能夠聽到他非常粗重的呼吸聲,就在距離耳邊很近的地方。
唐西月嚥了口吐沫,她深呼吸一口氣,或許她可以從另一個思路出發,從男人嘴裡套出點話來也不一定呢!
“你的仇人是誰,能告訴我嗎?”
沉默不語,唐西月的問話落空。空氣中又瀰漫着一絲詭異的寧靜。
唐西月再深呼吸一口氣,給自己壯膽,她又問:“既然你的目標是他,怎麼還不動手抓他呢?”
明明知道綁架她的人是個醉鬼,唐西月還這樣問,她覺得自己在這個環境裡都變的不太正常了!
沒準,綁架她的人,就是一個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呢!
瘋子的話,有幾句誰能信的?
唐西月越想越覺得是有這種可能的,如果這樣,她最好是不要去激怒男人才對。
她整理了一下紛亂的思路,接着開口出聲詢問,或許,更準確的說,應該是循循善誘。
“那你能不能給我鬆綁呢?”
這句話也如同先前所有的問題一樣,男人依舊是沒有發出聲音,也沒有回覆唐西月的話,就好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樣。
唐西月不打算再繼續問男人,她雙手掙扎着去解開身後的繩子,結果椅子被她的力道帶翻在地。
一瞬間,她連人帶椅子翻滾在地上,在靜寂的環境當中,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動靜。
很快,她就感覺到,身邊傳來了一絲輕微的聲音,隨着酒氣而來的,是男人沉重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