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曖昧的燈光打在兩人身上,幾乎要刺的唐西月睜不開眼。她出現在這個場合,未免有些過於突兀。
孟茶坐在靠近裡邊的位置,沈煜鳴覆蓋住她,她的臉就貼在沈煜鳴耳邊,唐西月走進門之後所有的反應,她都全部看在眼中。
看見唐西月呆呆在面前站着,孟茶依依不捨的鬆開摟在沈煜鳴脖子上的手指,眼含春波笑意盈盈的看了沈煜鳴一眼,然後推開對方,擡起頭來。
“站在那幹什麼?過來坐。”
孟茶對着唐西月一開口說話,沈煜鳴才隨着孟茶的聲音轉過身,男人臉上掛着的陶醉與滿足在看見唐西月的剎那,頃刻間蕩然無存。他呆愕的神情定格在臉上,久久沒有說話,彷彿要石化城一尊雕塑。
現實有多諷刺啊,這一幕和四年前被唐西月發現時的那個場景如出一轍,明明現在孟茶已經成了正牌的沈太太,可在面對唐西月時,沈煜鳴心裡還是會忍不住產生一絲絲的慌張來。
“月月,你怎麼會在這裡?”
愣神足足好幾秒鐘,緩解掉心裡出現的訝異與一瞬間的慌張,沈煜鳴纔不失禮的從真皮沙發上站起身來,仔細望向唐西月。
“是我叫過來的”孟茶妖豔的聲音響起,她隨後也站起來,扭着身子從沈煜鳴旁邊經過,站到了唐西月面前,她嬌柔的開口:“唐設計師的圖稿我非常滿意,借這個機會正好邀請過來表示感謝。”
從孟茶嘴裡說出‘唐設計師’這兩個字眼時,沈煜鳴在一旁動了動,他邁起步子經過兩人身旁,停頓了一下,說了句“我去叫人上菜。”
然後他的目光掃過唐西月精緻的不加任何修飾的臉,一扭頭就離開了房間。
濃烈刺鼻的香水味從孟茶身上飄散開來,唐西月不着痕跡地向身後退了兩步,這香氣濃郁的讓她感到頭暈目眩。
等退到一個讓她呼吸平緩的距離,唐西月這才目光淡淡看向孟茶,語調平淡極了,“沈太太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今天不是爲了來吃飯的。”
唐西月的各種動作落盡孟茶眼裡,她在心裡冷冷乾笑兩聲,說出口的話卻是異常熟絡,讓人找不出任何差錯:“這麼生分做什麼?不過就是一頓飯而已,這對我和鳴哥來說不算什麼,坐下說吧。”
說實話,唐西月完全沒有心情陪孟茶在這裡演戲,只是譚夙多次提及,這位是公司的大客戶,無論說話還是做事,唐西月在面對孟茶時,都得時時注意言行舉止。
一轉眼,孟茶說完話,已經走到了先前的位置坐定,她直白又充滿挑釁的目光盯過來。看來孟茶是鐵了心必須要吃今天這頓飯,唐西月隨後走過去,落座在孟茶的斜對面。
孟茶的視線停留在唐西月身上幾秒,從頭到尾上下將人打量一遍,她渾身珠光寶氣的坐在那裡,就像是一個擺放滿了珠寶的展示臺。
如果必須要用四個字來形容孟茶的這幅模樣,唐西月只能想到四個字:庸脂俗粉。
幾年過去,對方的品味不僅沒有提高,就連之前的水平也沒有保持住,好歹孟茶以前也算是個大戶人家的女兒,怎麼現在就成了一個暴發戶的樣子,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她富貴她有錢?
在同一張桌子上,孟茶沒放過唐西月坐下後的任何一個表情,她在審視唐西月的同時,當然毫無意外的看到對方也在盯着她看。
手指一動,孟茶撩撥起落在肩頭的長髮,她脖子上的一條珍珠項鍊,頓時暴露出來,光華璀璨,直射進唐西月的眼球,令人無法忽視。
“你還不知道吧”孟茶悠悠地開口,她雙臂落在桌子上,擡着頭慢慢看向四周,眼中是滿滿的高傲,“這個會所是鳴哥的,今天在這吃飯不用拘束,更用不着給我省錢。”
緩緩說完這話,孟茶嘴角蕩起一抹不加掩飾帶着奚落的笑,彷彿唐西月在她面前就是低人一等,任人宰割,永遠擡不起頭的樣子。
聰明如唐西月,她不可能聽不出孟茶的話意有所指,不過她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刻跟孟茶爭風頭,坐在沙發上暗暗在心裡對自己說了三遍“不與傻瓜論短長”。
心裡做着平復情緒的工作,臉上平靜的面孔沒有被打破,唐西月開口道:“既然沈太太都這麼說了,我自然不會客氣。”
這時,有腳步聲傳過來,暫時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幾位侍者端着餐盤輪流走進來,一個接着一個,井然有序,大概過了四五分鐘,桌子上擺放滿了食物。
在食物全部上完之後,沈煜鳴稍後過了一會兒才走進來,隨着門一聲輕響,沈煜鳴踱着步子落座到孟茶旁邊。
孟茶看完來來往往的人把食物端上來,然後別有深意的看了沈煜鳴一眼,“都上完了?”
沈煜鳴不知道孟茶爲何突然這樣發問,看着桌子上擺放的滿滿當當的,再也放不下任何食物,他看向孟茶,開口說道:“要是不夠,一會兒我再叫,時間不早了,咱們先吃着。”
可是孟茶顯然對沈煜鳴這個回答相當不滿意,她頓時皺起了臉,再次看了桌子一眼,回望向沈煜鳴,嬌柔的聲音裡還帶着些撒嬌的意味,“鳴哥,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我的玫瑰花呢?”
被孟茶一提醒,沈煜鳴纔想起來,怪不得她要玫瑰花,今天的日子確實特殊,這是他和孟茶的訂婚紀念日,在公司裡忙了一天就被孟茶叫到這裡來,他昏頭昏腦的竟然忘了這個重要的日子。
臉上帶着一抹歉意,沈煜鳴看向孟茶,輕音輕飄飄的,如同羽毛一樣,像是在安撫:“今天我忘了,明天補償給你好不好?”
今時不同往日,孟茶現在懷孕了,是沈煜鳴重點的保護對象,他知道孟茶脾氣暴躁易動怒,這種時候只能輕言輕語哄着。
“訂婚紀念日尼都能忘,你是不是不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