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身子怔了一下，她穿着高跟鞋，差點站不穩後退。
那一刻她才恍惚覺得，沒有顧以宸在身邊，孤軍奮戰的自己是多麼的無助，連個依靠的肩膀都沒有。
是啊，她一個人，根本就鬥不過兩家人，鬥不過他們背後那些如蜘蛛網一般錯綜複雜的關係網，她還是把這個世界想象得太簡單了。
康文彥從她身旁走過，一步一步地走下階梯，她回過身來看着他的背影，覺得陌生極了。
他是真的變了，和自己所認識的那個康文彥相差十萬八千里。亦或是……這纔是他的真面目？
溫宜瞥了她一眼，不再跟她說什麼，疾步去追康文彥了，遠遠地都能聽到她愉快的聲音。
康家的人都不再看她，唯獨高淑媛還在她面前停了一下，完全沒了先前求她時的那副可憐樣：“溫暖，你有人背後撐腰又怎麼樣？他不在，你什麼都不是。我勸你還是趁早認輸吧，免得幾天後又是丟臉。”
“反正結局不都是一樣嗎？認不認輸，你都不會善罷甘休。”
“嘴還挺硬的，”高淑媛已經完全不懼怕她了，“看你日後落敗，還能不能說出這些話！”
高淑媛走的時候，還故意念叨幾句：“沒想到啊，我們文彥這麼有本事。”
“溫小姐……”高源有點擔心她，“沒事吧？要不要我扶你去車裡，休息一下？我師父已經給顧先生打電話去了，你別灰心。”
溫暖有點失力，藉着他站了會兒，搖了搖頭：“打了又怎樣……事已成定局，他們那麼傻嗎？把證據留着？拿到手就已經毀了吧，算了……別打擾他了，他也挺忙的，何必讓他瞎操心。”
她說着說着，衝高源擺擺手，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下走。
高律師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又接到師父的電話：“喂？師父？打不通嗎？這可怎麼辦……溫小姐看起來挺不好的。好，我跟去看看。”
他疾步跑下去，敲了敲溫暖副駕駛座的車窗。
溫暖降下來，看着他問：“怎麼了？”
“溫小姐，不如我來開車吧？我看你狀態不好，我送你回家。”
“沒事，我只是中午吃得少，餓着了，有點低血糖。再被他們一氣，就有點頭暈，休息會兒就沒事了，吃了點巧克力，緩一緩就行，別擔心。”她說着，還給他看了看置物槽裡已經開封了的巧克力。
“這樣啊……那有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好吧？有最新進展，我馬上告訴你——”
“我應該等不到的，”溫暖早就看穿了這一切，微笑着道，“這一局是我們輸了，認吧，沒什麼好丟人的，輸贏常態。”
高律師愣了一下。
他要是現在才趕來觀摩的，還會誤以爲是她贏了吧……
……
溫暖吃了巧克力，補充了糖分之後，休息會兒頭暈的情況果然有所改善。
恩，這件事教育她，以後上戰場前，一定要吃飽喝足了，輸了也不至於被氣死。
戴上藍牙耳機，給顧好撥了個電話。
“喂？”那頭顧好接起，“寶貝兒贏了沒有？穩贏的吧？”
“回家再跟你說。”
“啊？這還要回家說？慶祝啊？”
“我現在回家，你幫我煮點面吧親愛的，到家我就能吃了，快餓死了。”觀察了左右的車輛之後慢慢地倒出停車位，緩緩開車上路。
“好。”
“愛你，麼麼噠。”
“那我慢點煮，你慢點開啊，別高興壞了就飆車。”
“我纔不會呢，安全駕駛好多年——公司那次不算啊，撞車可不是我的責任。”
“行了，你好好開車，我去下面。”
按了一下按鍵，心道，高興？笑話，殺人的心都有了。
穩贏的案件最後出了岔子，她能高興得起來嗎？
只是高興也罷，不高興也好，這局已敗，只好認了。不然不認還能怎麼辦呢？只是自找氣受罷了。
路上，手機響了一下。
她低頭看了一眼，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帶圖片信息。
紅燈停下後，狐疑地打開了手機查看。
看到小圖的時候，她已經怔了住。
太像……
某個人了。
手指僵在半空，不知道要不要點開確定。
就這麼會兒功夫，又發來一張新的照片，這回，是更近的角度，不用點開大圖都能確定，那就是他。
手指最終落下，圖片被打開放大。
照片上，顧以宸和一名她不認識的陌生女人在一家餐廳裡吃飯。或許第一張並沒有什麼，她也不會草木皆兵到他和異性吃頓飯就覺得有什麼，只是接下來的一些照片卻顯示，她坐到了他身邊，甚至是挽着他的手，舉止親暱。
這座城市日光已下，天色漸漸昏暗，而他所在的異國城市豔陽高照，每一張照片的色調都那麼好看，那麼……
耀眼刺目。
“嘀嘀嘀——”
刺耳的喇叭聲從身後傳過來，把溫暖驚嚇到，驀然回神，再看前方已變爲綠燈，心不在焉地鬆開了剎車。
……
“砰砰！”
門一開，禮花從溫暖的頭頂飄落下來，顧好和顧小白兩個人各持一支禮炮。
“歡迎暖暖大敗溫宜！”（給不懂的小朋友解釋一下，A大敗B，則指A勝，以後課本里會學到的呢）
“你們……這是在幹嘛？”溫暖有點懵。
“慶祝啊，”顧小白說，“好好阿姨做了一桌子菜等你回來吃呢。”
溫暖換鞋子進去，看到桌上滿漢全席，根本就不是一開始說好的一碗麪就行，無奈地笑了：“也行，剛好輸了心情不好，就化悲憤爲食慾，暴吃一頓！”
“……等會兒？”顧好和小白對視一眼，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圍上去，“你剛剛說啥？輸了？不是……怎麼會輸？這不是穩贏的嗎？證據確鑿啊，怎麼還能輸呢？”
“就是，雖然打官司的人不是艾叔叔，可名師出高徒，高叔叔也很厲害的，這官司要是輸了，高叔叔可以回家種田了！”
溫暖洗了手，回來坐下，拍拍旁邊兩個位置道，“來，吃着吧，邊吃邊給你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