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是曾幾何時,自己最想看到的她的樣子?
不是盼不得她好,而是很想哪怕有一次,她能夠依靠着他。
沒想到這樣的一幕,是必須讓自己站在她的對立面。
“康總哪隻眼睛看見我很無助了?”
康文彥忽然轉過身去,將她壓制在她身後的牆體上,盯着她道:“兩隻眼,都看到了。”
溫暖望着他,就是不想在他面前低頭認輸,所以她還在堅持:“我沒有,不過就是辭職,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康總你不知道的,還多了去了。”
康文彥的手點一點她的眼底下方,“這裡。你的兩隻眼睛裡,隨時都能流出眼淚。我能看見你在我面前落淚,真是有生之年。”
太諷刺了。
人生啊,誰說不是命運捉弄人呢?
他曾經想護她如寶,可現在,卻想就這樣毀了她。
得不到,就毀了好了啊。
這樣的念頭,瘋狂地滋生着。
他知道他變成了一個瘋子,但這一切,都是她逼的。
“那真是抱歉,會讓康總失望了,我會離開這裡的,但我不會留下任何東西,包括我的眼淚。眼淚……是留給值得的人看的。”
“給誰看?”康文彥捏住她的下巴,手有點使勁,“顧以宸?呵……給他看,他人都在天涯海角,顧不得你死活了,你還把眼淚留給他看,他稀罕嗎?你現在只能哭給我看!我說你不能走,沒人能趕你走!所以與其去求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的顧以宸,還不如求我!你哭啊,你哭了我興許會心軟,我也想看看,我康文彥到底是不是這麼賤,看見你的眼淚我還會心疼你,放過你!”
“知道我爲什麼不哭嗎?因爲我不想給你心軟的機會。你若要恨,那就恨到底,我就可以證明我的離開是多麼的正確,不會有一絲絲的後悔。”
“砰——!”一聲。
溫暖嚇得閉上了眼睛。
他的拳頭,結結實實地砸在她身後的牆上,就在她的耳郭旁,能感到一道勁風擦過。
“他做什麼,在你看來都是對的?你也不想想,如果他在意你,今天又怎麼會讓你在這麼多人面前打你的臉?他不知道你下的軍令狀?你被人玩弄於鼓掌,卻心甘情願,這讓我不得不去想,是不是因爲我對你放任,你就有恃無恐?反而這樣對你,你的心回不來,終有一日身也會回來,是嗎?”
“我被誰玩弄那都是我的事,不勞康總操心。康總不是猜到了嗎?我即便辭職了,他也會養我,所以我有什麼好擔心的?溫陽不會毀的,到了他手裡,一樣是我的。”
康文彥冷笑出來:“你太天真了,你不是真的以爲,他會娶你吧?你什麼身份,他什麼身份?就連我想娶你,我們康家也沒能同意,而他呢?他是天之驕子,背後有一整個顧家,你知道顧家的,世代從軍,顧老爺子可是現任大軍區司令員,顧以宸就是真的跟我一樣發了瘋的想娶你,顧家會答應嗎?”
溫暖的臉色再也僵不住。
康文彥的每一個字,都跟刀子似的刺進她的身體裡。
你什麼身份,他什麼身份?
這句話,反覆地在她腦海裡出現。
他說得沒錯,當初康媽媽就看不上她,那麼顧家呢?
不,現在不只是她和顧家的關係,她和顧以宸之間都還沒有可能。
“我愛他,不一定要嫁給他。”
……
我愛他,不一定要嫁給他。
全程,康文彥的腦海裡就只有這麼一句話在迴盪。
她愛他……愛到即便不跟他結婚也可以?
呵……
他只覺得可笑至極。
現場的爭執聲,將康文彥的思緒拉了回來,他們正在對溫暖羣起而攻之。
而當事人溫暖卻鎮定如初,和來時沒有任何不一樣。等到他們都說完了,她才幽幽地道:“着什麼急?”
溫暖站起來,拿出了一封早已準備好的辭職信,遞交給她的直屬上司,康文彥。明明是輸了,卻沒有輸了的姿態,不卑不亢地道:“康總,我有負衆望,實在無言愧對,特遞辭職信一封,望康總批准。”
康文彥坐在那裡,看着自己跟前的溫暖,那眼神,彷彿是想要將他看透一般。
她真的就一點都不留戀?
康文彥沒有說話,也沒有伸手去接,他看着溫暖,他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唯獨溫暖明白,他是在等她低頭,等着她求他。
事已至此,她還有什麼好求。
“文彥,這事可是溫暖自己定的軍令狀,沒人逼她,既然這次中標的是環球集團,那她就是賭輸了。既然輸了,這賭資……咱們是一定要收的吧?”高國昌忍不住說道。
高淑媛看了自己弟弟一眼,讓他閉嘴不要說話。
但康文彥此時也有了動作,接下那封辭職信:“準了。”
高淑媛這才鬆了一口氣。
好在,總算讓這丫頭離開了!
不過……爲了確保她沒有翻身之地……
“再過兩天就是雙十一了,本來這次也是給溫暖委以重任,就讓她負責完整個雙十一的活動吧。上到文案下到跟進工廠,她最瞭解了,我們暫時也找不到第二個比她更合適的人,先留下來吧。大家覺得如何?”
溫暖辭職的事已成定局,自然沒有人有異議。
“董事長說的有道理。”
“就聽董事長的。”
溫暖離開的樣子像什麼呢?
即便她是擡頭挺胸走出會議室的,但在大家看來,她也不過是落敗了的喪家之犬。如今,留她兩天,還能掀起什麼幺蛾子來呢?
長廊上,高家姐弟一前一後走着。
“姐!這次真的是大快人心了!我看溫暖那個小丫頭片子還能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來!不過我不明白的是,姐你爲什麼要留她兩天?”
“我自有我的道理。”
“姐姐,溫暖這臭丫頭,命還挺大的,要是死在路上了,就不用我們這麼費盡心思地趕她了!”
高淑媛聽着不對勁,忽然停下來,瞪着他:“你說什麼?”
“什麼什麼?”
“國昌……該不會溫暖的剎車被動了手腳那事……是你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