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蔓想的沒錯，她的確是沒有睡着，在別人家，又尤其是穆青峰的家裡。
她怎麼可能心平氣和的睡覺。
有太多想說的話，找不到人傾訴，關於父母，關於她的家。
像是在密封罐子裡尋找不到出口的人，只能很小心，很平和。
假裝是無所謂。
其實卻又很在乎。
躺在牀上，眼淚不知不覺落下來，滴在枕頭上，打溼了他的枕頭。
這些都是才換上的牀單和被套，有一股淡淡的肥皂味道，好像是他身上，也有這種味道。
不知不覺，在這樣的味道中，她慢慢昏沉，止住了眼淚，睡着了。
次日一早，穆青峰起牀時，看見書桌上擺着兩杯豆漿，幾個包子，還有一碗酸辣粉。
路小蔓笑嘻嘻的看着他，“我買好早餐了，吃完了再去學校吧。”
時間還早的很，穆青峰點頭，匆匆吃了兩個包子，把豆漿喝完了。
在路小蔓的威逼利誘下，又把酸辣粉吃了，撐得不行，哪裡有心思背單詞。
他都要懷疑，路小蔓是不是故意讓他吃這麼多的。
收拾完東西，兩人一起去學校，這一次，路小蔓不怕任何流言蜚語。
他們想說，要說，就隨他們說去。
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到了教室，羅燕不在，沒有人找她麻煩，她拿出英語課本背誦。
樣子很認真，也和往常一樣，看起來很透明。
沒有人會關注她。
就在這時，旁邊的同學都議論紛紛，看着她一臉鎮定，多少是有些意外的。
不過，沒有人在她面前說什麼。
就這樣，兩節課一晃而過，課間去衛生間，她在蹲號，聽見外邊人議論。
“路小蔓還真厲害呢，被這種事情纏着，一點反應都沒有，要是我們，指不定怎麼哭呢。”
“就是，她也太強悍了。父母都是那樣，還忍得下來，也太可憐了吧。”
“昨天晚上的緊急家長會，羅燕爸爸好像被批評了，所以今天羅燕都沒有來學校呢。”
外邊人又嘰嘰喳喳說了什麼，路小蔓已經不想聽了。
沒想到，昨天竟然開了家長會。
而穆青峰，什麼都沒有告訴她。
她都能想到，在家長會上，老師是怎麼拿她當例子，用怎樣悲憫的語氣來闡述對她的同情。
這些，都是她不願意看見的。
在衛生間蹲了一會兒，直到外邊的人都離開，她才收拾，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兒。
她雖然很卑微，但是也有自尊。
那個緊急家長會，開的是什麼內容，她也大概能想到。
算什麼呢？
回到教室，一直沒有出現的羅燕在她座位旁邊站着，手裡拿着一瓶酸奶。
看見她來，羅燕臉色有些難堪，但還是堅持的，“給你，你喝吧。”
這一瓶酸奶，意思是什麼？
施捨，還是可憐？
路小蔓沒有接，表情寡淡，“我不用，謝謝。”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哎你這人……”
羅燕旁邊的女生有點覺得她不知好歹，羅燕攔住她，緊繃着臉，將酸奶放在桌上。
“這個是我賠罪的，不是白給你喝的，你別想太多。”
放下酸奶，羅燕甩頭就走，也不多說。
路小蔓看着那瓶酸奶，眸子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