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出事了!

那隻手顫了一下,往後面一縮,然後再一擡,摟住她的腰肢,將她往他懷裡一帶。

她倒吸一口氣,正想說話,脖項間悶悶的聲音傳來,“累死我了,讓我靠會兒!”

拒絕的話終究嚥了回去,寧寧眼神閃爍着,卻順從的任他抱着,手上的紙盒,早已掉在了地上,一盆仙人掌歪歪的倒下,不少土從裡面倒出來,污髒了旁邊的文具。

蘇景澈在知道莫寧寧被開除的後,立刻驅車趕到歐氏,十六樓裡氣壓非常低,兩間辦公室,一間半闔,一間緊閉,蘇景澈掃了眼丹尼爾辦公室外的那張空桌子,眼神變了變,轉身,走向另一邊,推開那扇半闔的辦公室大門。

裡面,蘇映兒正盯着電腦屏幕發呆,她的雙手還擱在鍵盤上,只是思緒卻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她已經走了?”蘇景澈清雅的聲音突然響起。

蘇映兒回過神來,擡頭看着自家哥哥,掩飾似的垂了垂眸,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劉海,低低的“嗯”了一聲,隨即又道:“沒想到你來得這麼快,你們對她,都好重視。”

蘇景澈反手關上辦公室門,坐到椅子上,看着對面臉色蒼白的妹妹,皺起眉來,“怎麼了?有人欺負你?”

蘇映兒一聽,噗嗤一笑,樂呵呵的拂拂額,“哥,你瘋了,誰能欺負我?誰敢欺負我?”

笑得這麼快,果然有問題。蘇景澈沒有揭穿她,只是安靜的等着,蘇家這一代有四個子女,除了他一個男丁外,其他的卻都是女兒,而因爲從小接受的教育,蘇景澈對三個妹妹都很好,三個妹妹有什麼心事也總會第一個跟他傾訴,作爲大哥,他有責任保護妹妹們,也因此,對三個妹妹的不同性格,他幾乎是瞭如指掌,映兒比之貝兒和茹兒更加倔強,她好強能幹,從小就對他這個哥哥非常崇拜,因此上大學也學得金融管理,並沒有像貝兒那樣讀音樂,也沒像茹兒那樣讀藝術。

但是也正是因爲她這麼堅強獨立,有時候蘇景澈反而更爲擔心她,因爲他發現,這個妹妹有什麼苦居然都是自己吃,不會像貝兒和茹兒那樣依賴家人或者朋友,她什麼事都在自己扛。

等了好一會兒,果然,映兒並沒有要說的意思,蘇景澈皺了皺眉,也沒勉強她,只是徑直問:“寧寧走了多久?”

蘇映兒打開一張圖標,鼠標亂晃着,嘴裡隨口道:“大概,半小時了吧。”

正在這時,透過辦公室玻璃,兩人看到對面那間辦公室的門打開了,帶着口罩,套着鴨舌帽的男人走了出來,他埋着頭,儘快的出了大辦公室,然後消失不見。

“那是……丹尼爾?”他有些狐疑。

蘇映兒嘲諷一笑,眼睛重新回到單調的電腦屏幕上,“這位大英雄今天爲了民族大義,和我們歐氏的總裁大人一番惡戰,結果,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他和歐文皓打架?”蘇景澈不可思議極了,隨後又說:“我記得文皓是空手道黑道,泰拳九級。”

蘇映兒笑了一下,又隨口的道:“你是特地來找莫寧寧的,還不去追她,這會兒,她真是需要別人溫柔呵護的時候,可別錯過了機會。”

蘇景澈閃了閃眼,“你不是不願意我追她嗎?”

蘇映兒挑挑眉,一臉無謂,“我的意願和你的決定有關係嗎?況且你只是我哥哥,又不是我男朋友,我也沒資格管你。”說着,嘴角露出一縷苦笑。

看着她又俯下頭的側臉,蘇景澈勾了勾脣,沒再說什麼,只是作爲哥哥,自己的妹妹有什麼心思他還能不知道嗎?想起剛纔丹尼爾那狼狽的摸樣,他抿了抿脣,不再吭聲。

又坐了一會兒蘇景澈就走了,而待他離開後,蘇映兒才撫着額,頭疼不已的喃喃自語,“我怎麼會說那種說……嘖,我又幹嘛慫恿老哥追莫寧寧,我……我有什麼好怕的?”是啊,沒什麼好怕,儘管看到丹尼爾爲了莫寧寧被揍成豬頭,儘管看到他們相擁而抱,儘管……

煩躁的撓撓頭髮,索性整個人趴到桌子上,強迫自己什麼都不要想了,一點也不要想了!

懷裡的紙盒子好像千斤重鐵一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麼離開公司的,更不知怎麼回家的,只是在走廊上,路過隔壁那棟緊閉的房門時,她的表情變了變,從昨晚開始隔壁的已經沒有呱噪的轟隆聲了,看樣子房子已經裝修好了,而這房子的主人……

黑色的房門就如它的主人一般讓人捉摸不透,漆黑一片,慢慢從門前走過,拿出鑰匙,打開自己家房門,剛走進去,便對上一雙帶着不解的棕色眼眸。

“伯母,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目不轉睛看電視的威廉拿起遙控器,把聲音放低了些,又轉頭看向莫寧寧:“你懷裡的盒子是……”

寧寧沒說話,隨手放下盒子,拖着疲累的身子準備進房,可看到她這喪屍一樣的摸樣,威廉卻嚇到了,他急忙跳起來跑去刨莫小烯的房門,“莫,莫,”

下一秒,房門被凶神惡煞的拉開,小烯怒眉倒豎,“威廉·希爾,你罵誰呢。”話落,小傢伙瞬間一個直拳,砸在高大男人的肚皮上。

雖然身形瘦小,個頭不高,但是小傢伙這拳使了全力,因此突兀受創的威廉仍舊被打得捂住肚子,然後尤其無辜的顫抖着手往莫寧寧的房間門指去,“你……你媽,真的出事了……”

看他那顫顫巍巍,奄奄一息的動作,小烯楞了一下,然後囂張的踩着高大男人的腳,走出房間,趴到自家媽咪房門外偷聽。

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不尋常!

“她怎麼了?”小烯扭頭問。

先被打,再被踩的威廉很像裝性格不理小烯,但對上小傢伙那凌厲如刀的視線,他嚥了口唾沫,又乖乖的從實招來,“她抱着那堆東西回來。”說着弓着身子,去看桌子上的紙盒子,一看裡頭的東西,他臉色當即一變,僵硬的轉着腦袋,說着自己的額見解,“看起來,你媽咪應該……被開除了。”

“什麼?!”小烯大吃一驚,蹬蹬蹬竄過去探頭看那個紙盒子,一看裡面的文具,文件,臉色也跟着難看起來,他沉默了一下,慢慢的渡到門邊,扣扣扣的敲門,“寧寧,你開開門好嗎?”

裡面一點動靜沒有。

小烯有些緊張了,握着拳頭又敲得重了些,“寧寧,出了什麼事了?你先出來,不要一個人悶在房間裡,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說是誰,我們買兇殺他。”

後面的威廉臉色瞬間一白,盯着小傢伙擔憂的背影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這真是個血腥暴力的世界,這麼小的孩子已經懂得“買兇”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裡面仍舊沒有動靜。

小烯急了,開始刨門,“寧寧,是不是歐文皓欺負你,是他把你開除了?那傢伙憑什麼這麼做?你別擔心,我現在就黑了他公司電腦給你出氣,你等着。”說着,轉身就要往房間跑。

威廉還沒來得及阻攔,就見房門咯吱一聲開了,一大一小齊齊轉身,盯着那扇白色的門開了一點點,又開了一點點,然後露出兩顆清亮眼睛,眨巴眨巴,委屈的看着他們。

一看媽咪居然這副活像受了莫大委屈的表情,小烯體內的怒火熊熊燃燒,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和顏悅色的走過去,小心翼翼德爾哄着,“寧寧,先出來,有什麼出來說。”

門內的女人扁着嘴,吸吸鼻子搖搖頭,然後帶着哭腔呢南,“不出來。”

這萌賤萌賤的三個字,弄得威廉頓時一腦門黑線,伯母,你敢不敢再弱智一點。

但小烯卻知道,自家無憂無慮,樂觀向上,天塌下來當被子蓋的媽咪只有真的傷心的時候,纔會把自己關起來,這是終極危險訊號,所以他剛剛纔那麼小心謹慎,就怕一句話不對勁,惹得媽咪尋死膩活。

“是不是歐文皓,你被他開除了?”

抽抽鼻子,寧寧不吭聲,只用那寶石一般的眼眸,定定的望着自家兒子,嘴巴閉得緊緊的。

果然猜對了,小烯腦門的火都快衝破頭皮,直衝雲霄了。可是看媽咪這小媳婦樣,又覺得當務之急不是追究責任,而是想想對策,考慮了一下,他纔開口,“開除了就算了,反正家裡不用你掙錢養。”

寧寧撇嘴,“要交房租。”說完這句,就把眼睛轉向威廉,不說話,就這麼把他看着。

威廉頓時被盯得頭皮發麻,全身僵硬,咬了咬牙,他豁出去了,“房租我來交,怎麼說我也住在這裡,總要有點付出,不能白吃白住。”

寧寧黯然的垂垂眸,繼續說:“還要買菜,買米,買油,賣肉……”

威廉一愣,到嘴的髒話在對上莫小烯那冷颼颼的目光時,活生生嚥了回去,他一抓腦袋,破罐破摔了,“那什麼,那些也用不了多少錢,大爺我也包了。”

狹小的門縫拉開了一點,再拉開一點,寧寧一臉明媚憂傷的走出來,真誠的仰起頭,對威廉點點頭,“麻煩你了。”

威廉握拳,皮笑肉不笑,“不,不麻煩!”

然後,寧寧就走到沙發上,抱起正在補眠的小皓皓,拿起遙控器,選自己喜歡看的臺了。

小烯看總算把媽咪哄好了,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轉頭想起身邊還有個人,就扯了扯脣道:“看不出來你還挺知恩圖報的,有前途,有前途。”邊說,邊晃盪着也往沙發走去,蹭到老媽身邊,兩母子低低的說些什麼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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