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不解的皺了皺眉,這時後面的凱琳嘆了口氣,有些唏噓的說:“昨天因爲視頻的事公司開了會,開會到有點晚的時候,一個股東的千金突然跑來,之後就嚷着一羣人出去喝酒唱歌,我們當然看得出她的目的是言睿,可是偏偏言睿又不能拒絕,你也知道,他一向對人很溫和,所以被折騰了一晚上,要不是他的助理一直擋酒,今天他恐怕起牀都難。”
聽她說完寧寧也有些同情,藝人的生活就是這麼身不由己,不止是女藝人經常被逼着潛規則什麼的,就是男藝人也總會遇到一些癡纏的富家千金,還可憐的不能拒絕。
等到寧寧到攝影棚時,就看到雲渟正一臉嬌羞的圍着喬伊轉,她眉毛一挑,瞥了瞥嘴坐到一邊,眼睛卻一刻沒停的注視着那方,她知道有些女藝人最喜歡的就是利用緋聞炒作了,這片場的這幾天,言睿被保護的很好,雲渟跟本靠近不了他,顧少修又是個面上和氣,實則疏離的性格,雲渟被碰了幾個釘子後,便沒有往上去靠了,可是關鍵時刻喬伊來了,雖然喬伊被艾德森冷藏,但是最近他的電影上映引起的轟動是在不容小覷,所以和他傳緋聞,新聞的篇幅估計也不會小。
不知道是不是做經紀人慣了,反正有喬伊的地方,寧寧還是會忍不住的注意他的舉止,想以前一樣監督他的形象。
而現在看到雲渟這麼有目的性的靠近他,她更是整張臉都沉下去了,她相信如果兩人真的傳緋聞了,雲渟或許會因此得到點好處,可是喬伊卻什麼也得不到不說,還會無端的被艾德森教訓一頓,雖然她不確定艾德森是不是真的訓得了喬伊,畢竟他可是和mt的老闆同一個姓的。
遠處的雲渟剛找喬伊要了兩個簽名,她的經紀人就提醒她該去換衣服了,她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寧寧這才鬆了口氣,剛想收回視線,卻猛地不期然的與那雙沁藍色的眸子四目相對,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溫軟如昔日的和煦,讓寧寧心頭一震,急忙轉開視線。
對於喬伊,她不敢給他任何期待,因爲她無法給他任何東西。
遠處的顧少修冷冷的看着這幅畫面,眉頭狠狠的皺了一下,薄脣緊抿,眸中殺氣盡顯。
早上第一場戲是女主和男主的戲,因爲言睿的狀態不是很好,雲渟的演技又不好,所以ng了好幾次,最後好不容易勉強過了,第二場戲,就是寧寧和喬伊的那場。
簡陋的客廳裡,季茹雙手環胸的靠在沙發上,在家裡時她一向穿得很少,曼妙的身材玲瓏有致的顯露出來,她卻彷彿習慣了般,一點也不在意。
對面身着灰色中山裝的男人對她散漫的態度微微蹙眉,又看她裸露在外的大腿肌膚,眼中的厭惡更甚了,作爲一名上校,他的世界一絲不苟,嚴謹自律,從小的教育令他長大後變成了個保守嚴肅的男人,部隊裡有時也會有隊友提出去風月場所解解悶,但是那種活動,他從不參加。
冷戾的目光如探照燈般在對面女人身上掃視一圈,他努力遮掩眼中的煩躁,淡淡的開口,“我想我需要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鍾翰,鍾卿的大哥。”
季茹素淨的臉上劃過一抹詫異,隨即冷靜下來,臉上的表情更加漫不經心了,“原來是鍾大哥,有何指教?”
對於她自來熟的稱呼,鍾翰的表情更難看了,黑眸在屋內環視一圈兒,冷淡的問:“鄭筱嵐住這兒?”
“嗯。”季茹輕漫的應道,態度已經變得有些不耐了。“鍾大哥特地來,就是爲了問這個?你是來找筱嵐的早說啊,本小姐可沒心情陪不相關的人閒聊天。”說着,長腿晃了一圈兒,站起身來,轉身準備離開。
鍾翰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從沒見過這種女人,輕佻得這麼理直氣壯,“我是來找你的。”
話音一落,季茹果然回了頭,清亮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複雜,可還是坐了下來,爲了掩飾心中那一閃而過的不安,她的笑臉越發張揚了,“來找我的?鍾大哥這話我聽了可是有點別的意思,找我做什麼呢?”說着,還好不吝嗇的附帶一個媚眼過去。
鍾翰額上的青筋終於冒出來了,他沉着臉,不想和這個女人廢話,直奔主題,“季小姐缺錢是吧?”
季茹笑容一僵,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常,冷冷的道:“缺又怎麼樣?你要包養我嗎?如果是鍾大哥這樣又帥又man的硬漢,我就是不收錢也願意。”說着,還挪了挪身子,往他身邊靠了靠。
鍾翰有些嚇到了,見過開放的女人,還沒見過這麼開放的女人,他的臉色也經不能用黑來形容了,根本已經成鍋底了,咬牙忍了又忍,總算把那口怒火嚥了下去,他吸了口氣,冷靜的繼續道:“季小姐對自己的職業還真不是普通的坦然,不過很抱歉,我對你這種女人沒興趣,今天來是跟你談比交易。”
“哦……”性感的故意拖長了聲調,她笑得玩味,“交易?說說看。”並沒把他的鄙夷看在眼裡,季茹也不想費時間跟這個陌生的男人解釋自己到底有多高貴,或者這男人已經把她當成了下賤的妓女,或者有很多人都這麼想,包括鍾卿,但是那又有什麼所謂,她活得坦蕩,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也不屑得到這些人的寬恕。
鍾翰也不打算繞圈子了,一句話直接道:“我不希望我弟弟再和鄭筱嵐又任何接觸。”
季茹眼睛一眯,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這個,你應該找筱嵐,而不是我。”
“季小姐不想要錢嗎?”作爲一名出色的戰鬥型軍人,如何攻擊敵人的軟肋,是他最擅長的。
“我和筱嵐可是好朋友……”她笑得快樂。
鍾翰眼眸一眯,冷聲淡道:“十萬!”
季茹繼續笑着,“鍾卿真的很愛筱嵐,我覺得他們很配。”
“二十萬。”再次開價。
季茹捂着嘴,揶揄的看着他,脣瓣揚起,“過幾天就是筱嵐的生日了,我聽說鍾卿要在那天跟她正式告白。”
“三十萬!”臉色幾乎不變的加碼。
季茹雙眸含揶的睨着他,好奇地問:“如果我繼續說下去,你就要一直加下去嗎?”
鍾翰冷眼掃她一眼,表情依舊不變,“季小姐沒有兄弟姐弟,自然不能理解我的心情,不過我相信季小姐如果真的這麼有骨氣,也不會走上那條出賣身體的路了,我自認我能給出的價,至少能讓你休息幾年不用接活了。”
如果說剛纔他口中的意思只是隱晦的嘲諷,現在就絕對是赤裸裸的輕視了,這個如鋼鐵般不苟的男人正用看臭水溝的老鼠那樣的眼神看着自己,季茹真的很想笑,很想問問他,在他眼裡,她卑微的話,那什麼樣的人有稱得上高尚?母親離開,父親死亡,在親戚的白眼中,苟延殘喘的拿着爲數不多生活費的鄭筱嵐?還是靠家族的力量在學校裡作威作福的鐘卿?或者是把終生定義在打敗鍾卿身上的沈峻?還是有着良好出身,有着領導培養的他鐘翰?
這個世界上,誰是完美得讓人屏息的?誰是崇高得讓耶穌黯然的?所謂的道德觀又是誰塑造的?鄭筱嵐辛苦的生活被視爲堅強,她同樣靠着自己的能力過火,還要承擔家裡父母姐妹的生活開銷,她就下賤了?請問,憑什麼?
掩飾住眼底稍縱即逝的憤怒與酸澀,她咬着牙,恢復了面上舒然的表情,斜靠着道:“鍾大哥說得很好,錢嘛,誰還會嫌錢髒,這樣吧,五十萬,我相信這個價錢不算多。”
“成交。”像是早料到一般,鍾翰臉上並沒有態度情緒,欲拒還迎,坐地起價這樣的情況,來之前他已經設想好了,所以開價的時候,才只叫了十萬,事實上五十萬,的確是他的理想價位,如果再高,他就要考慮一下這個女人值不值得了。
果斷開了支票,季茹笑着將那張紙張把玩着,突然,轉眸對着鍾翰又是嫵媚一笑,“我這個人有個規矩,對待乾脆的客人,總是服侍得格外殷勤,現在時間還早,鍾大哥要不要考慮下被我服侍?我的技巧還不錯哦。”
她話還沒說完,鍾翰已經鐵青着臉站起來,落荒而逃般的道:“記住你是拿了我的錢,我等你的好消息。”說完,將一張白色的名片丟在了茶几上,轉身倉皇的離開了這棟簡陋的房子。
大門嘣的一聲被關上,沙發上,季茹冷笑着將那張支票丟在一邊,伸手拿起那張名片,看了兩眼,與支票丟在一起,卻再也沒看過。她冷靜從容的態度與之前嫵媚風騷的摸樣簡直判若兩人。
可是她的這一面,到目前爲止,除了鍾卿,沒人見過。
想到鍾卿,想到那個揹着她,在清晨的街上走了一個小時的男人,她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眼角再次掃了支票一眼,眼底閃過一縷沉痛。
她知道鍾卿向鄭筱嵐提過,希望她搬家,不要和自己住在一起,鍾卿眼中的她,和鍾翰應該是一樣的,只是他好心的沒像他哥哥一樣明目張膽的表現出來,也就是因爲這不知算不算好心的寬容,她纔對那個比自己小兩歲的男人放了不該有的感情。
其實,那不過是同情的一種,她又何必當真呢?
她又何必爲了不忍看到他傷心失魂的摸樣,而千里迢迢跑到墓地把鄭筱嵐帶回來呢?
剛纔鍾翰來的時候,她還以爲自己隱藏得很好的感情曝光了,幸虧,幸虧還是沒人發現,那她應該可以,再順着心的方向,再放任一段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