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捂住頭,臉色很難看,“媽咪會拜託你乾媽照顧你,我們不要留在這兒了,好不好?”她一臉期待的望着他,嘴角苦澀的勾起,滿臉無奈。
小烯愣了一下,心疼的皺皺眉,點點頭,“好。”
“真的?”寧寧一喜,眼睛瞪得大大的。
小烯笑了一下,白皙可愛的臉上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嗯,我們回去,一起走。”只要媽咪開心,他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雖然這段時間和歐文皓相處得不錯,但是如果兩者相較,媽咪纔是最重要的。
母子倆達成協議,寧寧指派小傢伙上樓收拾東西,自己則換了件衣服,快速將自己打理妥當,一出洗手間,卻對上沙發上的男人,那雙漆黑如點漆般的眸子。
她手指一顫,視線不自禁的移到茶几上的手機上,手機的屏幕燈還沒熄,他應該是剛掛電話沒多久。
“小烯說你們要走?”他緩緩的問。
寧寧避開他的視線,嗯了一聲,不開吭聲。
歐文皓皺了皺眉,“你還要回h市,難道又把小烯丟在酒店?他一個五歲的孩子,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她的兒子,操心的也應該是她吧。
心裡儘管如此吐槽,嘴裡她還是放輕了語氣,“我會拜託我朋友照顧他,如果小烯願意,我也可以帶他到h市,反正怎麼都好,總是不好再打擾你。”
“我沒嫌你們打擾。”他冷冷的說。
她低垂的睫毛微微一閃,抿了抿脣,苦笑一記,“總是不太方便,我們跟你,又非親非故的,不好麻煩你。”
他臉色一冷,無聲的睨着她,好一句非親非故,那他剛纔在卓擎面前說的那些,她打算置若罔聞,打算充耳不聞嗎?
一想到昨晚她居然不着寸縷的跑到卓擎家去了,他好不容易舒緩上來的心情又沉入谷底,“如果現在不是我,是卓擎,你就心安理得的麻煩他了嗎?”
寧寧眉頭一皺,不悅的看他一眼,“我的事,沒必要向你交代。”說到這裡,她猛地想起來卓擎被他打了一拳,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這麼一想,她臉色又難看起來,慍怒的嘀咕一句,“卓教授是你的朋友,而且他爲人很正直,你剛纔那麼打他,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向他道一個歉吧。”
“道歉?”他像聽到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整張臉又冷了一層,“你要我向他道歉?”
他是復讀機嗎?幹嘛要重複她的話?
正在這時,小烯被這甲殼蟲揹包,一蹦一跳的跑下來,“寧寧,我們出發嘍。”
看他興致勃勃,童趣十足的摸樣,寧寧莞爾一笑,清澈的眸子彎成月牙狀,看來可愛之餘,有點了點溫柔,當了母親的女人,總會不自覺的滲透出一些母愛。
盯着她燦爛溫柔的笑臉,歐文皓愣了愣,昨晚的記憶再次回籠。她拿着藥喂他吃,又親自爲他蓋好被子,柔聲叮囑他好好睡一覺時,那一刻他清楚聽到自己心臟融化的聲音。
這種從未有過的溫情,讓他在那一刻意亂情迷,強行摟着她一起睡,貪戀她身上那柔軟溫柔的氣息,可是卻沒想到,趁他熟睡,她竟然會偷親他。
就像點燃炮竹的火引,發燒虛軟的身子突然強悍起來,他將她壓倒,他問她是否後悔,她用行動證明了“不”,可後來,爲什麼又要退開?
也不是第一次了,她還有什麼可害羞的?或者不是害羞?那又是什麼?而之後,她又爲什麼要去卓擎家?
想到卓擎,想到她特地送飯給他,想到兩人明明並不熟悉,今早他們卻以那樣的姿態迎接他。
胸前的怒氣再次盈滿,他別開視線,不去看她輕笑的小臉,不去着迷她時而可愛,時而倔強,時而糊塗,時而迷人的氣息。
“歐先生,我們走了。”寧寧牽着小烯,對他淡淡的道。
歐文皓沒吭聲,視線移到窗外,線條分明的側臉完美得猶如希臘神像,他身上彷彿有一種氣質,一種能讓女人趨之若鶩,飛蛾撲火的氣質。
“歐先生,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小烯重重的鞠了個躬,誠摯的表達了自己的謝意,下一句又說:“放心,這幾天的房租水電我會用打卡的方式,把錢打到你的銀行戶口,不會欠你一分一毫的。”
歐文皓面色一變,轉頭瞪着小傢伙,終於開口了,“不需要。”
小烯微微一笑,“不管你需不需要,我不喜歡欠別人,如果你真的嫌錢太多,可以拿去救災,扶貧,要不要是你的事,給不給是我的事。”他這條理清晰,恩怨分明的作風,真的不像一個普通的五歲小孩。
歐文皓抿了抿脣,擡眸看了莫寧寧一眼,好像在說:“這就是你訓練出來的好兒子。”
莫寧寧撲哧一下,摸摸小傢伙的腦袋,讚歎一句,“好兒子,說得好,我們做人就該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不能拖泥帶水,不能糾纏不清。”說到糾纏不清時,她無聲的又掃了歐文皓一眼,眼瞼微垂,遮蓋住眼底那片黯然。
歐宅大門開了又關,屋子裡卻沒有了那兩道讓人心暖的氣息,歐文皓呼了口氣,背脊一軟,靠在沙發背上,伸手揉了揉眉心,卻發現自己的額頭還在發燙。
他苦笑一記,黑眸劃過一抹漠然,“看來,還沒退燒。”不過有沒有退燒有什麼關係?生病對他來說,本來就是小事,沒發病前,他會吃藥制止,但是真的生病後,他也不會太過重視。
這就是他的人生,過了三十多年的人生。
坐在計程車上,寧寧在一次佩服小烯的萬能,果然電話招計程車什麼的,只有小烯會做,而她每次都會忘記,或者根本忽略自己也有計程車公司電話這件事。
視線無聊的投向窗外,卻正好看到一輛寶馬從旁邊疾馳而過,而副駕駛座上那個女人……
“蘇貝兒?”寧寧驚愕的呼出聲,連忙拉下車窗,探出腦袋。
可惜那輛車開得太快,僅僅一閃,她根本來不及看清……只是她卻知道,這條路,是通往山頂的路。
寧寧眸光黯淡下來,身邊的小烯看她一眼,無聲的抓緊她的手指,展顏一笑,“寧寧,我們去吃大餐好不好?”
“吃大餐?”寧寧看着兒子。
小烯點點頭,“我們很久沒好好吃一頓了,以前在美國的時候,每次心情不好,都要大吃一頓才能解氣。”
心情不好?
敏感的捕捉到這四個字,寧寧臉色變了一下,垂頭看着兒子,卻看兒子已經扭開頭,盯着牀上,活潑的小臉上,還是如往常一般的優雅乖巧。
知母莫若子,小烯是懂她的心情的,他們血脈相連,她的情緒如何,沒有人比他更能洞悉了。
寧寧突然覺得很慚愧,她居然已經白目到連五歲的兒子都能看出不妥的程度了。
豪華的五星級餐廳內,一大一小對坐着,碩大的桌上空蕩蕩的,隨着侍應生將菜色一一端上來,不一會兒桌子擺滿,兩人相視一笑。
“開動咯?”寧寧抓着刀叉,挑眉問。
小烯嘿嘿一笑,“和以前一樣?”
“當然。”
她話音一落,小傢伙已經從椅子上跳下來,撲到桌上抓了一塊火雞腿,撕開就啃。那粗魯莽撞的摸樣,與之前的乖順可愛完全大相徑庭。
而另一邊,寧寧見兒子搶得先機,也極快的加入戰局,刀叉對準一塊法國牛排,切也不切,直接塞進嘴裡。
此時本來就不是午餐時間,突然來一堆母子,然後點了一大堆食物,這種情況本來就有點奇怪,不過見慣了大場面的五星級餐廳服務生還是很淡定,很專業的完成自己的工作。
只是當他們看到這樣的畫面時,平靜的臉上終於再也受不了衝擊,龜裂了。
有沒有搞錯,這兩個像非洲難民似的傢伙到底是哪兒來的?幾萬年沒吃過飯嗎?喂,那個女人居然把在舔盤子,好可怕,好恐怖……
“寧寧,你作弊,這樣不算。”小烯一邊咬着火雞腿,一邊瞪着媽咪,聲聲指控。
寧寧哼了一聲,扭過頭繼續舔盤子,一臉“這不叫作弊,這叫兵不厭詐的拽樣。”那表情那摸樣,完全不像一個母親該有的樣子,淘氣的就像個長不大的小孩。
小烯不甘落後,扔下火雞腿,攻入那盆大薩拉……
這惡狗搶食的姿態,弄得旁邊的服務員退避三舍至於,又齊齊頭冒黑線,有的甚至已經開始考慮,這兩位不會是來吃霸王餐的吧,穿得倒是乾乾淨淨,怎麼作風這麼野蠻,難道是從第三世紀的孤島來的?
蘇景澈一走進餐廳,就看到中央長桌上,那瘋狂掠食的一大一小,他愣了一下,俊逸的臉上露出一絲錯愕。
餐廳領班看到總裁到來,急忙竄上來,一臉狗腿的道:“總裁,這麼有空來巡視業務啊。”
蘇景澈指了指那詭異古怪的一桌,眉頭緊蹙,“這是怎麼回事?”
領班咳了一聲,摸摸鼻子,訕訕的說:“十點鐘午市還沒開始,這兩位就在門口等着了,餐廳一營業,他們第一時間衝進來,點了一大堆主食,甜點,總之好像是直接點了菜單前三頁和最後三頁,所以現在……就成這樣樣子了。不過總裁放心,我會看着他們的,在他們沒付賬之前,我不會讓他們離開半步。”領班信誓旦旦的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