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直下到傍晚時分,雨一停,頓覺清爽不少。
連日來的悶熱頓消,天空洗的碧藍,樹葉都是油綠綠的似乎發着光一樣,天邊架起一道七色彩虹,使得整個齊家莊美的如夢似幻。
然而這樣美好安靜的時刻卻有哭聲傳來,打破了這份安寧。
這是好幾戶人家有那懶婆娘懶漢子的,只說半夜三更的起來割麥子太過辛苦,就想着多做幾日活,每日輕閒一點,卻不想輕省倒是輕省了,一場大雨把麥子誤在地裡了。
看着別人家地裡光禿禿的,這時候一場大雨倒是叫人家耕地省卻不少事情,而自家地裡還有半地的麥子被砸的趴倒了,就是如今抓緊時間收割,恐怕也收不上來多少,想着沒有麥子以後吃啥喝啥,拿啥交稅,就都急哭了。
這樣的人家因着懶,向來在村子裡吃不開,他們哭喊也沒幾個人同情的,各戶各家都是關緊了門自己家裡說笑,沒幾個人去理會那幾戶人家。
齊老牛也聽見大哭大喊的聲音,他也沒什麼同情心態,嘆了口氣和齊顧氏商量着今年收上來的麥子家裡留多少,多少要賣出去。
雲瑤等雨停了到後院摘了些新鮮的瓜菜拿到廚房,蹲在那裡看齊寶珠做素菜,一邊看一邊和齊寶珠說話,齊寶珠看看外頭天色笑了笑:“這一場大雨過後得晴好些天,正好不忙活了,咱們曬些乾菜,我再弄些小鹹菜,等你去府城的時候帶些,剩下的放到窯裡冬天就飯吃。”
“好啊。”雲瑤笑着答應一聲:“怎麼弄。你教教我吧。”
齊寶珠一聽嚇壞了,趕緊擺手:“你只管看着就是,可千萬別搭手。”
齊家人完全是被雲瑤做出來的飯食給嚇壞了,明明看雲瑤做飯的時候又周到又精細,而且每一個步驟都不差什麼,但是做出來的飯偏偏就叫人吃不下去。
雲瑤自己也知道她這個短處,也跟着笑:“我知道我一下手就成黑暗料理了。我不動手就是了。”
齊寶珠這才大鬆一口氣。給了雲瑤一個籃子:“你去摘些黃瓜,先弄些醬黃瓜,等明兒再做醃蘿蔔。”
“好咧。”雲瑤拿了籃子去後園摘了滿滿一大籃子黃瓜。摘的太滿了她提不動,還是寶盒給她提進廚房的,齊寶珠一個個檢查完畢,拿了一個大盆把黃瓜倒進去。叫雲瑤和齊寶盒洗乾淨放好。
這倆人一邊玩一邊洗,等洗完黃瓜。壓水井邊上全都是水,幾乎是要水漫院子的。
正好齊顧氏出來,一眼看過去都給氣樂了:“你們倆淘的,瞧瞧弄的這一地泥水。趕緊去換衣裳換鞋,別把屋裡也踩一屋子泥腳印子。”
雲瑤笑着和齊寶盒把洗好的黃瓜弄到廚房,之後各自換了衣服和鞋子。
等她們又到廚房之後。就見齊寶瓶擺好案子和刀,正在一根根的切黃瓜。齊寶瓶把黃瓜切成條再放到另一個大盆中,沒過一會兒就切了滿滿一盆子的黃瓜,切好了連盆端到一邊待用。
雲瑤過去問齊寶珠還要做什麼,齊寶珠只是搖頭,說今兒是不用了。
雲瑤有幾分無聊,就在一旁看齊寶珠做飯,齊寶珠做了些粥,又蒸了饅頭,炒了幾個小菜,晚飯做的清清爽爽很可口,雲瑤一氣吃了兩大碗粥,又吃了好些菜。
等到第二日果然是個大晴天,大早上起來,寶珠就把切好的黃瓜放到院子裡陽光能照射到的地方,底下放了大木板,把黃瓜都散開放在木板上曬,爲了防止蚊蠅在上邊亂爬,黃瓜上頭還扣了用窗紗做面的罩子,即通風透氣又叫蚊蠅鑽不進去。
如此曬了一日,黃瓜條几乎都要曬成幹了,雲瑤就幫着把幹黃瓜條收了,寶珠開始切辣椒,又弄了好些個花椒,還有蔥薑蒜之類的也都切了放在一邊備用。
熱鍋放油,把這些東西炒制一番晾着,黃瓜條放到一個大罐子裡,澆上醬油,灑上些鹽,又拿香油煨了,少少的放了些白糖,最後把炒制好的油料往上邊一澆,罐子蓋上蓋,拿黃泥封了口放到陰涼處就成了。
雲瑤一直看寶珠一套做下來,鼻子裡盡是聞着那股說不出來的鮮香辣甜的味道,饞的都想要立刻去吃,可寶珠卻說還要放置幾天纔可以食用,不然味道入不進去吃起來沒滋沒味的,雲瑤也只能忍着。
寶珠看她那個饞嘴的樣子實在好笑,一邊燒飯一邊道:“你既然想吃,我給你弄個三味黃瓜,也算叫你解解饞,省的饞壞了四哥怨我。”
“嗯,嗯。”雲瑤使勁點頭:“快做,快做。”
寶珠苦笑搖頭,蒸上饅頭又去摘了幾根嫩黃瓜也切了條,拿鹽和醋還有蒜末鹽制着,炒菜的鍋熱了放上香油和白糖,炒好之後炸了辣椒花椒,就着熱油淋到鹽制的黃瓜條上,才把油淋上,味道就出來了,當真是好吃的都叫雲瑤快把舌頭給嚥了。
齊寶珠拿了筷子遞給雲瑤,雲瑤趕緊接過來一嘗,把大拇指一豎:“絕了,味道實在太好了。”
“你愛吃就多吃些,不過是個簡單的小菜,回去叫劉嫂子給你做就成了。”齊寶珠笑着說了一句,又專心的開始炒起別的菜來。
雲瑤苦了一張小臉:“劉嫂子哪有你做的好吃,她總弄不出這個味來。”
她又吃了一口,端起盤子就往外走:“我去給娘嚐嚐。”
齊寶珠也沒攔着,擺擺手:“趕緊去,趕緊去。”等雲瑤走後,她才專心炒菜。
雲瑤和齊顧氏吃完了一大盤子的三味黃瓜,到晚上兩個人都撐着了,也沒吃什麼飯,等到吃了晚飯,寶瓶拿出在井裡澎着的西瓜時,雲瑤後悔異常,可是,肚子已經很飽了,再吃不進去,只能看着別人吃着又涼又甜的西瓜她在旁邊咽口水。
看的齊顧氏好笑的緊,摟了她安慰:“等明兒咱們還吃西瓜,都給你留着。”
在齊家的日子舒服的很,都叫雲瑤不想回府城了,不過,她到底還是惦記齊靖,又過兩天,就要收拾行裝去府城,纔剛把東西收拾好了,還沒來得及套車,就看着左近的楊雨媳婦匆匆趕過來,進門拉着雲瑤就道:“哎呀,可算是來的巧,我要是再晚來一步你怕就走了。”
“嫂子有什麼事?”雲瑤眨巴眼睛看着楊雨媳婦。
楊雨媳婦笑道:“可不有事,今兒我回孃家正好碰見你娘,她叫我給你捎個信,你哥哥這月十八娶媳婦,你可一定記得回去啊。”
“這月十八?”雲瑤聽的十分無語,今天就十二了好不,這馬上就要到近前了雲家才託人給她捎個話,這到底是要她回去,還是不想她回去呢?
又跟楊雨媳婦確認一回,雲瑤笑着送走楊雨媳婦,趕緊去告訴套車的銀竹不必忙了,又跟齊顧氏商量着十八那到她到底要不要去雲家。
說實在話,雲瑤是真不樂意去。
可是,那到底是原身的孃家,親哥哥娶媳婦她要不露個面,肯定得叫人說她不懂事不知禮數,說不定還會有那亂嚼舌根的說齊家爲人苛刻,管着她不叫她回來呢。
齊顧氏的意思是要去,只是去隨個禮露個面就成了,也別多呆,只說家裡事忙的緊,要早些回來。
雲瑤也是那麼個意思,就商議着十八那天半上午她纔去雲家,等吃完席面就趕緊回來。
之後,倆人又商量隨什麼禮,雲瑤的意思就是給錢就得了,齊顧氏卻不同意,從庫房裡翻出幾匹料子,拿着大紅的包袱皮包了,又拿了上等的紅封封了些銀子預備着,跟雲瑤說隨禮不只要給錢,還得給物,多是送布匹,一個村的街坊隨禮多是幾尺花布,或者送個被面什麼的,雲瑤回孃家隨禮就不能跟街坊一樣,起碼也得兩匹布纔看得過眼,又說她準備的這些東西也算是豐厚的了。
等準備好之後,齊顧氏坐下,還沒來得及端起茶來喝一口就想起一事來,一拍大腿道:“倒是忘了,險些壞了事。”
雲瑤忙問怎麼了,齊顧氏笑笑:“你們家姐妹三人都出嫁了,你也甭跟你大姐比,她是妾,和人比不得的,只是你二姐在上頭,你隨禮該和你二姐商量商量,姐妹倆該差不多才是,不然你多了或者她多了都不太好看。”
倒也是這麼個理,雲瑤答應一聲盤算着去找雲珍商量一下。
她想着麥子收了,田裡也沒啥事,銅鎖這幾天又開始在山上尋摸藥材什麼的,過一兩天就要進一回城,就找了銅鎖,叫銅鎖進城的時候去薛家瞧瞧,看看雲珍回來沒有。
第二日銅鎖進城一遭,果然去薛家走了走,回來就跟雲瑤說雲珍已經回去了。
雲瑤趕着過去,和雲珍商量了一回,原來雲珍的意思是怎麼着都是大哥成親,她們當妹子的隨禮少了不好看,想多隨些,只是雲瑤卻不樂意。
雲瑤問了雲珍一句話:“咱倆出嫁的時候雲重當老大的給咱們什麼了?爹孃陪送咱們一樣物件沒?哪個不是幾乎光着身子走的。”
就這麼一句話,雲珍愣是紅了眼圈:“成,你說怎麼着就怎麼着,兩匹布,五兩銀子的紅封,多了沒有。”
難得雲珍這麼硬氣一回,雲瑤很高興的跟她豎了大拇指:“你就該這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