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本破書。”
謝定國撇了撇嘴,極爲不以爲意。
“破書?”小方學士冷笑一聲,指着書上的字道:“這是破書,這分明就是靖寧王所著,書上的字跡和靖寧王手書一模一樣,再看這紙張,分明就是大齊時有名的雪濤紙……”
小方學士很有見識,一字一句都叫人無法反駁,說的謝定國好久沒言語。
反倒是齊靖笑道:“不過是家裡的一本書,不當什麼,定國愛看就看兩眼,沒您說的那樣嚴重。”
小方學士很無奈,嘆了口氣:“這可是無價之寶啊,你們這羣有眼無珠的。”
說完話,更加小心翼翼的捧着那本書。
齊靖見此問了一句:“這難道真是靖寧王所書?”
“不差分毫。”小方學士肯定的點頭:“我家中也有靖寧王的字畫,我對靖寧王的字體十分熟悉,看不差的。”
齊靖笑了笑:“如此說來,我祖父所言許是真的,我們家倒真可能是靖寧王之後了。”
小方學士又瞪了齊靖一眼:“你就偷着樂吧。”
隨後,小方學士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直催齊靖:“趕緊把風鈴球拿來我看看,早先我看書上記載風鈴球技藝之高超匡古絕今,早就想瞧瞧什麼樣子了,奈何遍尋不着,如今可是找着了,怎麼也得過過眼癮。”
齊靖笑了笑,和小方學士說了幾句話,回屋捧出一個古樸的黑漆雕金盒子來,把盒子放到桌上,小方學士和謝定國都趕過來看。
就只見裡頭一個雕花銀質小球。猛一看普普通通,可拿起來看的時候,就發現這小球竟是用絲線般粗細的銀線細細編織而成,一個小球也不知道編了幾層,細細看過去層層疊疊數不清楚。
小方學士拿在手中舉着朝陽光處看過去,纔看了沒幾眼就有一陣風吹過來,小球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聲音美妙動聽。就像是在奏樂一樣。
“風鈴球,果然名不虛傳。”小方學士大讚:“今日可算是過了一回眼癮。”
謝定國點頭道:“確實如此,不說別的。就是這編織的工藝都可謂巧奪天工,再加上鈴聲……反正我是沒有看到過這樣精巧的物件呢。”
齊靖笑了笑,拿過一個水晶磨就的中間厚邊沿薄的東西遞給小方學士,又指了指風鈴球的某一處:“您再瞧瞧這裡。”
在齊靖指點下。小方學士把那個水晶磨就的東西湊近,通過這個東西再看風鈴球。就看到裡頭還編織了幾個字:贈予吾兒齊傲母平氏。
看到這幾個字,小方學士倒吸一口冷氣:“這,這,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啊,光是這份工藝不說幾百年前,就是如今也沒有匠人能夠做得到。不說一個人,就是集整個大周之力也做不來的。”
他看過之後把風鈴球放回盒子裡。又把那水晶磨的物件也放過去,把盒子蓋上抱在懷裡再也不鬆手了。
“方學士,您這是什麼意思?”
謝定國一眼看出事來,冷笑一聲撇着嘴問:“莫不成還想把我兄弟家的寶貝搶了不成?”
小方學士趕緊搖頭:“不是,不是這麼回事,實話跟你們說了吧,是陛下聽說齊家有兵書有風鈴球,特意叫我帶去給他看看。”
“如此……”齊靖纔要說什麼,謝定國攔住他:“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這個,這個……”小方學士頭上都冒汗了,他也沒辦法證明啊。
實在沒辦法,小方學士一咬牙:“這麼着吧,謝家小子跟我一起進宮不就成了。”
謝定國想了一會兒:“這也成,那咱們這就走吧,等陛下看過了,我還得給我兄弟捎回來呢。”
小方學士頭上又冒汗了,他心裡話,陛下要是看着這等好物件,哪裡還肯還回來啊。
不過這話他卻說不出口,只能跟齊靖強笑兩聲,又帶着謝定國告辭離開,齊靖把他們送出家門,纔回身要進屋,就給齊寶盒一把拽住,齊寶盒把齊靖拽到石榴樹下:“四哥,怎麼樣,小方學士沒瞧出不對吧?”
“沒有。”齊靖笑了一聲:“小方學士還說那兵法好,就是你三姐夫看了,也只說好。”
“這便好。”齊寶盒輕鬆一口氣:“我原來還擔心呢,就怕我弄的兵法叫人看出不對來,既然小方學士和三姐夫都沒瞧出來,那一定錯不了的。”
隨後她又道:“陛下肯定也看不出來,陛下哪懂兵法,他整個心思都用在書畫上頭了。”
齊靖敲敲齊寶盒的頭:“還說呢,你真該謝謝你嫂子,要不是你嫂子仿靖寧王的字仿的那樣像,恐怕早叫小方學士瞧出來了。”
齊寶盒吐吐舌頭:“哥,你就淨知道維護嫂子,整個一妻管嚴,怕老婆的。”
齊靖絲毫不以爲意,反而笑道:“你嫂子既然跟了我,我自然該維護她,哪家的漢子不知道維護自家婆娘的?再說,你嫂子也不容易,我讓着她些又怎麼着?凡是有本事的漢子就該在外頭拼殺,回來對自家婆娘好些,那些在外頭受了氣回家拿老婆孩子撒氣的原就不是什麼好玩藝。”
這一番話說的齊寶盒徹底無語:“得,我不跟你說了,你怕老婆都怕出這麼些道理來,誰還能說得過你。”
齊寶盒又吐吐舌頭蹦跳着跑了。
齊靖搖了搖頭,笑了一聲轉身回屋。
“怎麼着,又叫寶盒說你了?”才進屋,雲瑤正在桌前寫什麼東西,擡頭看了齊靖一眼笑言。
齊靖坐下來看向雲瑤,就見她一邊寫一邊劃,紙上曲曲折折也不知道在畫什麼:“你還不知道寶盒那張嘴,從她嘴裡什麼話都掏得出來。”
雲瑤輕笑一聲:“罷,總歸是你們兄妹的事。我可是不摻和的,不過,你是不是該好生讀書了?能做的咱們都做了,殿試的時候你可不能出岔子。”
“遵命。”齊靖答應一聲,拿了幾本書過去翻看,一時間,屋子裡一片安靜。
不說謝定國和小方學士入宮後怎麼說的。反正。那本兵書和風鈴球都沒帶回來。
謝定國很內疚,總覺得對不住齊靖,也沒臉去見齊銅鎖。原本和齊銅鎖約定要去踏青的,可這會兒他蔫蔫的,根本不敢再提這事。
跟齊靖表示歉意之後,謝定國立馬就走。跑的那叫一個快,就好像後頭有猛虎追着一樣。
謝定國走後。齊靖對雲瑤道:“得虧了咱家沒有那等傳家寶,不然豈不得氣死?”
雲瑤冷笑一聲:“陛下也實在過了,別人家的東西說搶就搶麼,那風鈴球我要放到鋪子裡賣怎麼都得值幾萬兩銀子。他一文錢都不給……這可不成,我得去跟長樂公主好好嘮嘮,不能叫他白佔咱們的便宜。”
齊靖沒說什麼。也沒勸雲瑤,只是道:“叫長樂公主捎個信也好。只是陛下要真是厚着臉皮搶了去,咱們也沒辦法,你別因這件事情跟長樂公主鬧。”
“我傻麼?”雲瑤瞪了齊靖一眼:“不過一個風鈴球,我至於跟長樂公主鬧騰?”
齊靖呵呵笑了幾聲沒敢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齊靖才問雲瑤:“你跟我說說螞蟻是怎麼回事,菩薩顯靈的事我倒是能想得到,無非就是玉石底下埋了豆芽之類的東西,只要澆水,發豆芽的時候就能把玉石菩薩頂出來,就是螞蟻怎麼就排成字了?”
雲瑤伸手攥住齊靖的手,在他手心寫了一個字,齊靖立時笑了:“原來這樣,原來這樣啊,娘子聰慧過人,這等事情都想得到。”
雲瑤握握齊靖的手:“你快讀書吧,我去公主府走一遭,回來幫你溫書。”
她摟着齊靖的脖子噌了噌,這才起身換了衣裳出門。
趙家,關姑太太瞅着趙五問:“你真決定了?”
趙五點頭:“真決定了,七姑娘雖然長的不算好看,可爲人好,性子也好,娘也知道我性子靦腆不喜說話,爲人也不機靈,要是娶個文文靜靜的女子,說話跟蚊子哼哼一樣,那咱們家可就沒頂門立戶的人了,將來也難免叫人看不起,七姑娘就不一樣了,她性子爽朗大方,又能言善辯,不管是與人交際還是管理後宅都是一把子好手,再兼之七姑娘又是能文斷字的,這樣的姑娘打着燈籠也難找,比較起來,長的差些真不算什麼了。”
關姑太太一笑:“我兒想的是,考慮的周全,跟娘想的一樣。”
她想了想又道:“如今齊四中了會元,若是不出意外,說不得就是這一屆的狀元了,到時候,齊家條件應該更高,說不得人家還瞧不上咱們呢。”
趙五苦笑:“事在人爲,咱們且先試上一試,要是齊家沒那個意思就算了。”
關姑太太一咬牙:“爲了我兒,娘就去走一遭,反正依着我和齊家的交情,這事就是不成也沒什麼,以後大家該怎麼交往還怎麼交往。”
雲瑤纔去長樂公主府不久,關姑太太和關二太太就結伴去了齊家。
見到齊顧氏之後,關姑太太只是問好,關二太太坐了一會兒就問齊顧氏:“我今兒特意來替人打問一句,您家裡的七姑娘訂了人家沒?”
齊顧氏先是一愣,隨後笑道:“還沒呢,您也知道前頭老五和老六才尋摸好人家,老七年紀還小,我們也不着急。”
“是不着急。”關二太太點頭:“只是如今長安有姑娘的人家都早早開始給姑娘尋摸人家了,好多人家都是十一二歲就相看,相看好了先訂下親事來,等到了歲數再成親,我看你家七姑娘年紀也不算小,很該準備着了,這不,我這裡有個現成的人選,也不知道您家能不能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