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叔叔,沁寶要親親,要抱抱,要舉高高
周仲越平日裡毒舌慣了,尤其是男人之間一旦開起玩笑就容易口無遮攔。
他想着蘇沁寶那個軟綿綿小包子的模樣,心裡其實覺得這小姑娘挺可愛的。
可卻不知怎麼打趣道,“你老婆那麼膽小的一個小妹妹,又不是顧翩翩那種被寵壞了治不住的,她若是敢同你鬧,你就嚇唬嚇唬她,再鬧把她賣進江城的花都,以後在十九樓做頭牌,千人壓萬人騎。”
“……”
薄悅生起初聽着他胡扯並沒有過多反應,可週仲越最後那句話令他生生地皺了眉。
他面無表情的臉色顯得很是陰沉,周仲越瞥見他臉色驟變,頓時意識到自己好像說得過了。
畢竟是薄太太……
他笑笑,“呸呸呸,我胡謅的,薄帥別放在心上啊,我知道沁寶小姑娘是薄帥心尖尖上的寶貝,那是當做公主寵着的,我的意思不過是……你寵她是一回事,可賣了蘇氏是另一回事,蘇氏這些年越來越差,如果想要真正扶起來,至少得從內部改革開始,你要忙部隊的事情,世晟的事情也不能不理,總統又經常有事煩你,你分身乏術,根本就忙不過來,蘇氏這種老舊銀行業,最終被賣來賣去是自然的,你總不能爲了一個女人……”
周仲越怕自己又說得過了惹他不快。
乾脆點到即止便住了口沒往下說。
總之他的意思薄悅生不會不明白。
沒有男人會爲了區區一個女人做這麼賠本又白白耗費精力的買賣。
哪怕那個女人是他的妻子,也尚不至此。
薄悅生沒有同他計較方纔那一番有些過分的話。
卻是久久陷入沉默。
蘇氏可以賣,但沁寶一定會難以接受。
周仲越平日裡充當慣了他的軍師,此時此刻見到薄長官這副猶豫的樣子,一時間真是頭疼至極。
薄悅生是天生的軍人,薄家世代都是傑出的軍官將領。
照理來說,薄家人的血液裡就很難帶有優柔寡斷的因子。
一個優柔寡斷的人是不適合做高級軍官的。
周仲越和他打從穿開襠褲便已經認識,三十年來,幾時見過他這副猶豫矛盾的樣子?
他忍不住作爲友人開口勸道,“蘇沁寶若是同你鬧,你不過就是哄一鬨,自己的老婆,平日裡對她疼愛有加,她又不是沒心沒肝,總能感受到你的好,就算鬧個幾日,最終也是折騰不出什麼結果的,蘇沁寶父母雙亡,無依無靠,她雖年幼,卻不至於是個傻子吧,下半輩子總歸要仰仗你,她不會同你歇斯底里地鬧騰。”
他已經將話說到這種地步,薄悅生面色卻仍是凝重。
他有點無可奈何地道,“我也真是有點不能理解了,你還真怕她一怒之下不跟你過了不成?十幾歲的小姑娘,哄好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我不是怕她同我鬧,”始終沉默的薄先生驟然開口。
辦公室內的氣氛忽然變了,周仲越也有點懵,看着他,等他繼續往下說。
薄長官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沁寶與她父親的感情實在是好,任何事情和蘇曄沾邊,她都會很大反應,蘇氏在她看來不僅僅是家族企業,更是她父親的心血。”
“我不怕她鬧,我只是見不得她傷心。”
薄悅生眼前不由得浮現出沁寶傷心的樣子。
他不是沒見過她傷心。
本來就是弱弱的,傷心起來更是惹人憐愛,那麼可憐的一隻小東西,他寵着還嫌不夠,怎麼忍心再做出明知道會令她傷心難過的事情。
周仲越也是無語了,一臉的難以置信和無法理解。
薄悅生靠在椅背上,端着咖啡杯,淺飲了一口。
他幽深的目光掃向窗外,嚴重的憂慮和柔軟都沒有刻意掩飾。
周仲越還不曾體會過因爲另一個人叫自己牽腸掛肚的感覺。
他只能是揣測。
十幾歲的時候大約也讀過煽情文藝的書籍。
書裡形容男女之情,時有提及牽腸掛肚,心有靈犀。
簡而言之,或許就是感同身受吧。
薄悅生見不得蘇沁寶傷心,恐怕是她一傷心,他心裡也不舒坦。
難怪那丫頭片子便是同謝家的大少爺鬧出私奔那麼大的醜聞,也沒聽說薄悅生動她一根手指頭。
恐怕是她落一滴眼淚,薄悅生都會心疼一下吧。
周仲越心中嘖嘖慨嘆。
男女之間的關係本是很簡單的,各取所需,等價交換,天長地久。
真不該輕易愛上什麼人,何必呢。
周仲越此刻見到薄悅生這副叫他陌生而咋舌的樣子,恨不得在心裡發誓這輩子都不要爲某個女人牽腸掛肚。
何必呢,孑然一身豈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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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寶今天的情緒起伏很大,心中至今都還是忐忑的。
但是她並沒有表現出來。
她見到了五年未見的義兄長,卻只能若無其事一般,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她沒有表現出悶悶不樂,只是如常地與他面對面用晚餐。
薄悅生倒是瞧着小妻子今晚胃口似乎一般。
他往她盤中夾了幾筷子的菜,沁寶都乖乖吃下去了。
今晚的主菜有一條東星斑,真是時下最新鮮的季節,魚肉鮮嫩肥美。
沁寶喜歡吃肉,最喜歡炸雞排骨之類油膩膩的東西。
不是太喜歡吃魚,基本上餐桌上有魚,從來見不到她主動伸筷子。
今晚這條魚確實不錯,何況吃魚補充蛋白質。
薄悅生便道,“沁寶,吃點魚,這魚不錯,沒什麼刺。”
沁寶從小就不喜歡吃魚,登時皺了皺鼻子,有點不情願。
薄先生笑了笑,伸手勾了勾她的小鼻子,拿起盤邊的公勺,對準魚臉部的部位剜了下去——
魚臉肉一條魚最嫩最有營養的部位。
他聲線溫柔地誘哄着,“寶寶乖,就吃這一塊好不好,嗯?”
餐桌邊還站着幾名伺候的家傭,沁寶有點不好意思叫她們看笑話。
便乖巧順從地用筷子夾了。
她乖乖地將東星斑的魚臉肉吃進肚子,薄先生臉色便露出滿意的淺笑。
露西立在一旁看着,心下忍不住唏噓。
她常年生活在國外,雖然也有a國血統,可靈魂上已經不是a國人,連說話都是摻雜英文的。
她曾經聽過一個傳說,也不算是傳說吧,大約就是管家圈子中流傳着名流八卦。
說是有一位賭王,偏寵最小的那個女兒。
小女兒受寵的程度勝過賭王的歷任寵妃,嬌氣得更甚豌豆公主。
據說這位賭王幼女從小到大吃魚都只吃魚臉。
一條名貴的魚上桌,無論桌上坐着什麼身份的貴客,賭王都會將那塊獨一無二的魚臉肉習慣性地夾起放入小閨女的盤中。
露西覺得沁寶雖然是薄太太,可薄先生對她的這份心意,好似遠遠超出普通的丈夫對妻子那般。
通常夫妻關係比較平等,多半還是妻子主內,多照顧丈夫一些。
可薄先生真真是將沁寶當做女兒來疼的,光是看着他給她剜魚臉,就能看出他對這個小妻子滿滿的憐惜和寵愛。
沁寶小太太也不知是前幾輩子究竟做了多少善事,這一世才能修得這麼大的福分。
……
這塊魚肉鮮嫩肥美,沁寶覺得口感還可以。
不過她從小就不太愛吃魚,加上已經吃飽了的緣故。
放下筷子便有點嫌棄地撒嬌道,“好啦,叔叔,我已經吃了,你說只吃一塊的,我吃飽了,現在不想吃了……”
薄悅生沒有勉強她,輕描淡寫地道,“好,只吃一塊就夠了,以後我們家寶寶吃魚就只吃這一塊。”
沁寶被他抱在懷裡習慣性地撒嬌。
“叔叔,唔……”
“在呢。”
妻子的小軟胳膊纏緊了他的脖子。
“怎麼了寶寶?”
“唔……沁寶要親親,要抱抱,要舉高高!”
“……”薄先生毫無怨言地托起她的小身子,舉高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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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
沁寶聽見主臥浴室裡的水聲,再三確認薄悅生是在洗澡。
她輕手輕腳地溜進他不准她進的大書房,關上門,只開了一盞檯燈。
她緊張得手心冒汗,白嫩的小手指伸向保險箱的密碼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