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晚沒有辦法正常思考,就像是憋着一口氣,沒有辦法開口接一句話一樣。
陸錦承見她這樣子,臉蛋紅撲撲的,眼前大大的眸子,平常對着自己的時候,裡面永遠都藏着一抹不耐煩的情緒,還有那些帶着冷意的碎冰。可是現在,那些冰渣子就像是慢慢被融化了一樣,一點一點暴露在他眼前的,是另外一種,好似連心都在顫抖的情緒。
——像是蘊着柔軟的水,慢慢地拂過他的心扉,很軟,卻又好似可以一下子抓住他的心臟,不會覺得疼,反而是有另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讓他渾身的血液慢慢的沸騰起來岑。
其實陸錦承今天的確是故意的歡。
黎絳琳來公司找他的時候,他有些不悅,他承認自己對衡夢晚有yu.望,那個時候,他很想要她,就想要在他的辦公室裡,他的辦公桌上面,要她。
當時他已經明顯感覺到她並沒有像是以往那樣抗拒自己,但是真是沒有想到,黎絳琳會在那個時候突然過來。
夢晚匆忙離開之後,陸錦承感覺着體內的一把火憋着難受,卻也在同一時間意識到,自己對這個女人,是越來越不正常。
黎絳琳是來和自己說夢晚和秦越的頭條的事,其實他這樣精明的男人,自然可以感覺得出來,這個女人多少是帶了點私心的。這麼些年來,他從來不認真考慮自己的另一半問題,結婚與否對他來說,也已經不是那麼重要,妻子就是一個擺設,他只把工作看成了自己人生的另一部分。
所以哪怕他心裡有點兒清楚黎絳琳對自己的想法,黎明朗偶爾也會提起幾句,他也就這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她站在自己的身邊。
可是那個時候,他看着黎絳琳,卻是覺得心浮氣躁。
甚至是不喜歡聽到她張嘴閉嘴,總是有意無意地在自己的面前貶低夢晚的話。
所以他將她打發了,然後匆匆去了幼兒園,他以爲她會在4點準時接兒子,卻不想等了5分鐘,還是沒有等到她過來,最後他索性將手機的音量調爲了震動,然後帶着兒子先離開。
他很清楚,衡夢晚這個女人,只要是兒子在自己的手上,她必定會想盡辦法來找自己的。
她還真是沒有讓他覺得失望,果然是來了。
…………
陸錦承是真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獵人,擺好了一個陷阱,磨刀霍霍地等着讓他有些心.癢的“獵物”,上了鉤。
他的手,輕輕地撫過她的頸項,那微涼的手指,就像是帶着一股魔力,讓夢晚緊繃的身軀,再度顫抖起來,她忍不住反手,抓住了陸錦承那修長的手指,幾近吃力的開口,“……不要這樣,你。”
“哪樣了?”
男人的聲線原本就好聽,他刻意放低的時候,更顯迷人,夢晚用僅存的一絲理智想着——自己大概是真的魔障了,不然爲什麼,她這個時候會感覺自己的心在動?
是那種快速的跳動,卻又好似是另外一種感覺,她從來沒有體會過,但是心底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大聲地說着——衡夢晚,你一點都不排斥這個感覺,相反,你很喜歡,對麼?
…………
夢晚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原本漲紅的臉蛋兒,這會兒又透着幾分蒼白,她接受不了自己這樣的念想,就像是她不敢相信,陸錦承這樣的男人,會突然對自己有興趣。
她從不覺得缺乏自信,但是她是真的認爲,這個男人整整6年都可以對自己不聞不問,又怎麼可能在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裡,對自己興趣濃厚?
她不會相信什麼一見鍾情,但是她相信日久生情,而她對愛情的看法,從來都是非常的保守又謹慎,她並不是一個會輕易交付自己真心的女人。
“……陸錦承,不要和我玩曖.昧。”
大概是想到了這些,夢晚反倒是慢慢的冷靜了下來,其實她本來就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她承認這個男人很有魅力,所以她對着他的時候,的確會控制不住心跳,但是她把這些,都歸結爲——男性魅力。
而不是自己心動的表現。
她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和他繼續下去,所以她要喊停,要把話說清楚。
夢晚深吸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我還是那句話,不要和我玩曖.昧,我不喜歡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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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ngp>陸錦承挑了挑眉,沒有動怒的跡象,“那你喜歡怎麼樣的?你覺得我這樣,是在和你玩曖.昧?爲什麼不覺得,其實我是在側面和你表白?”
夢晚,“…………”
這個男人還真是有本事,可是輕而易舉就挑起她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那些複雜情緒。
但是她告訴自己,這個時候必須要冷靜。
“表白?”
她眸光微微一動,勾脣笑了笑,“你是說,你喜歡我?”
陸錦承蹙起眉頭,指間的煙似乎已經不知不覺自動燃到了盡頭,他手指一動,那猩紅的一點光芒正好落在了中指上面,有灼燙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下意識地丟下了手中的菸蒂。
下一秒,他擡起頭裡,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夢晚的眼睛,男人伸出舌尖輕輕地舔舐了一下脣瓣,低聲說:“至少我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有過這樣的感覺,如果你認爲這是喜歡的話,我不否認。”
這算是什麼意思?
他是在告訴她,他不是一個懂什麼是“喜歡”的人,所以現在他這樣,大概也只能肯定是,他對自己很有興趣而已,可這種興趣,又規劃哪方面的興趣?
她的身體?
還是,她的人?
她可真不認爲自己有那麼大的魅力,可以讓堂堂陸氏總裁,對自己青睞有加。
脣尖泛起了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苦味,夢晚沉默了片刻,說:“……其實我也沒有嘗試過喜歡一個人是怎麼樣的,所以真的很抱歉,陸錦承,我不可能做你的戀愛導師。但是據我所知,你應該真的不缺女人,比如那個黎小姐,你要嘗試什麼,不要找我。我這樣說,不代表我是在吃醋,我只是在認真的告訴你,我衡夢晚最不喜歡玩曖.昧,也不喜歡不清不楚的關係。我們已經離婚了,應該站在兩條平行線上。”
“那麼你真不應該在5年前生下那個孩子。”
夢晚擡起頭來,“陸錦承,那是我的兒子,是我身體上的一塊肉,你不會知道,當初我下這個決心需要多大的勇氣。而且這樣的話,我不希望讓小煜聽到。”
“我只是就事論事。”
陸錦承臉上的表情,慢慢收斂,眉宇間習慣性地浮上了幾絲戾色,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刻意貼上去,而這個女人卻絲毫不領情的一把推開自己。
他是一個太過驕傲的男人,從來都是別人圍着自己團團轉,什麼時候還有他去倒貼人的?
但是現在,事實就擺放在眼前,陸錦承的男性尊嚴,彷彿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他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原本還禁錮着她細腰的手也跟着一鬆,“要結婚的是你,要離婚的是你,要孩子的也是你,我想,這也算是每個人的人生大事吧?你衡夢晚真是好大的本事,幫我陸錦承決定了人生之中的3件大事,回頭還一臉無辜的樣子,你說說,你多可惡?”
他這樣列舉出自己的“罪證”,夢晚倒是真的啞口無言。
的確,她是挺自私,挺可惡的,但是事情都已經走到這樣一步了,她還是覺得,眼下他們並不是商量着誰可惡的時候,應該是把撫養權的問題好好說一說。
夢晚慢慢地垂下眼簾,避開了男人那咄咄逼人的視線,眼神沒有了那樣強大的壓迫力,好似連後面的話,說出口都顯得比較容易一些,“你這樣說,我一句話都反駁不了,的確,不說結婚還是離婚,光是孩子的事情,我就有虧欠你的地方。但是,我們的婚姻,本來就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5年前那個晚上,真的是個意外,很狗血。我一直都在想,爲什麼這麼狗血的事情會發生在我的身上?但是有什麼辦法,發生的事情,就是發生了。我當時頭腦一熱,就把孩子給留了下來。”
“說實話,這些年來,我從來不後悔一個人帶着一個兒子,小煜非常懂事,很聰明,我真的很愛他,他已經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可是你不一樣,現在這個孩子突然出現在你的面前,你可能會覺得新鮮,當然血溶於水,我沒有資格評論你對孩子的想法到底是如何的,我也不瞭解,只是我想說,你以後一定會有更多的機會,找到一個更好的女人,爲你生兒育女。你把小煜給我,好不好?”
最後那句話,是真的將所有的骨氣和傲然都拋在了腦後。
他們太難得可以這樣心平氣和的講話,她覺得自己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把這件事情說清楚了,“陸錦承,我知道我這樣說,挺自私的,但
是我真的很認真的想過了這個問題,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小煜,還有我在美國的那個學位。我今天過來找你,就是要把這件事情和你清清楚楚說明白,我不瞞着你什麼,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或者我們可以各退一步。”
陸錦承聽她說了一大堆的話,精緻的五官上,所有的表情都沉寂了下來。
他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其實給人的壓力挺大的,因爲這個男人的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
眯了眯深邃的眸子,他忽然開口,語調平穩,“各退一步?你倒是說說看,怎麼個各退一步法?”
夢晚聞言,很快就將自己剛剛在來的路上好不容易想到的一個不算是兩全之策的“各退一步法”說出來,“我在美國還有半年的學業,我不想放棄,所以我想回去繼續上學,但是我走了,這次不會帶着小煜走,我把兒子留在b市,讓他和你一起生活,我也同意,讓他改姓陸。這半年裡,我有時間了,也會回來看看他,等到我的學業完成了,我就會回b市,到時候你再把孩子給我,但是我也不會阻止你今後和兒子見面,他依舊是你陸錦承的兒子,姓陸,只是我懇求你,讓他和我一起生活,這樣,好麼?”
對於夢晚來說,能夠做出這樣的“退步”,顯然是不容易的。
她是一天都不想和兒子分開,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是真的不能“欺人太甚”,畢竟隱瞞在先,現在人家要是真要和自己打起官司來,那她也是毫無希望可言,所以她覺得,趁着這個彼此都是心平氣和的時候,把這樣的條件說出來,也許陸錦承會同意。
陸錦承看了她一眼,彷彿壓根就沒有聽到她前面說了那麼多的話,只是掀動薄脣,冷冷地問:“你那個什麼破學位,還要繼續去美國半年?”
夢晚擰了擰眉,“我不想半途而廢。”
“所以,你是非常大方的,把兒子給我半年,半年之後,他還是和你一起生活,我就是一個外人,你把我陸錦承當成什麼?”
男人嗤笑了一聲,眸光已泛着冷然,“——臨時照顧孩子的保姆?”
…………
◆◆◆
夢晚起牀的時候,依舊是神經不好。
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休息好了,她對着鏡子裡的自己,都能看到眼眶周圍的黑眼圈。
打開了水龍頭,她直接用冷水洗了一把臉,讓自己稍稍清醒了一下,擦臉的時候,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幾乎是“無功而返”。
陸錦承根本就不聽她那樣的“提議”,但是也沒有正面說撫養權的問題,他只是在質問了自己他是不是一個臨時照顧孩子的保姆之後,一臉冷冰冰的進了書房,她後來在客廳等了整整2個小時,他都沒有再出來,百般無奈之下,她只能選擇回家。
因爲離開那邊的時候,已是凌晨1點的樣子,她想小煜已經睡了,也就沒有再特地去一趟陸家,知道今天兒子還要上學,她決定下午早點去學校守着,接兒子放學。
將長髮梳理了一下,夢晚換了一套衣服,一手按着依舊是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下樓。走到餐廳門口,就正好聽到蔣博橋在打電.話。
前面一部分她都沒有聽到,不過後面幾句話,她倒是聽的清楚——
“……對,那個項目我之前就已經和陸氏談妥了,現在地皮也不是問題,之前臨時喊停也是因爲一些小誤會,現在沒有問題了……呵呵,這個自然是不用說了,我們蔣氏和陸氏合作過那麼多次,當然是有默契的,放心吧,錦承那邊,我肯定會親自去說的,這個星期,我會把合約拿下來。”
夢晚走進餐廳,蔣博橋正好掛了電.話,將手機放在了邊上,看了一眼夢晚,“起來了?吃點早餐,昨天很晚回來的麼?小煜在陸家?”
夢晚“嗯”了一聲,統一回答了.
傭人拿着粥送上來,她坐在了左側的第一個位置,淺淺的抿了一口,才問:“……爸爸,蔣氏和陸氏的合作……不是都終止了麼?現在又要合作了?”
“當然要合作,這個項目我之前就已經計劃了很久,我看現在錦承也沒有拒絕的理由。”蔣博橋是信心滿滿的,忽然想到了什麼,看着夢晚,眼前一亮,“對了,晚晚,正好,你就進我公司來吧,下午你和我一起去一趟陸氏,找錦承把這個項目說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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