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我們家霜青爲什麼不結婚?不就是因爲湯子鈞和你媽勾.搭上了,要悔婚麼?
…………
——不就是因爲湯子鈞和你媽勾.搭上了,要悔婚麼?
………婕…
怎麼回事?
湯子鈞怎麼會和自己的媽媽……不可能,吳秀敏一定是信口雌黃,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心底深處卻是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吶喊着,衡夢晚,你真覺得湯子鈞沒有任何的問題麼?你以前不是就覺得他有點兒奇怪麼?原來他看着你的眼神那樣迫切又深沉,並不是因爲他對你有點兒什麼,只是因爲他知道你的母親是叫衡璞玉。
腦海就像是被一把鑰匙給開啓了一樣,她終於想起來了,那一次在餐廳的時候,湯子鈞看到自己手機來電號碼是母親的時候,他的臉色有了明顯的變化,那時候是她忽略的。
她也終於想起來了,他第一次私下約自己見面的時候,字裡行間的一些言辭,其實都不是對於她的特殊關心,他應該是想要向自己打聽母親的事情。
她也想起來了,那一次在醫院裡,當是湯子鈞是和陸霜青一起來的,那時候見到了母親,兩個人的神色是如此的尷尬,那時候她沒有注意,可是這些畫面,就像是是曾經被她給遺棄了,兒現在又讓她失而復得一樣。
但是這樣的“失而復得”,她是真的一點都不覺得高興。
只是震驚!
母親和湯子鈞真的有關係麼?他們的關係又是什麼?是現在才認識的,還是之前就已經認識?
…………
如果是現在認識的,那麼母親算是什麼?婚內出.gui,加上勾.引別人的未婚夫。
這樣的形容詞讓夢晚覺得太過羞恥,她都不敢想。
那麼,是不是有可能他們是故友?或者是以前有過什麼戀愛的關係?
可是母親從來不向自己提起過,在這之前,她是真的覺得,自己的母親就只愛過自己的父親,雖然當年他們的感情,是那樣不被看好,可是都已經過去了20多年了,爲什麼到了現在,又出來一個湯子鈞?
…………
“……媽媽,媽媽……”
衡言煜見夢晚一直都坐在自己的身邊,可是手肘卻是撐着車窗,神色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衡言煜才5歲,自然是看不透大人的世界,但是他看得出來,自己的媽媽不太高興。
“……媽媽,你爲什麼一路都不說話,是不是奶奶又兇你了?”
夢晚有些倉促的回過神來,連忙搖頭安撫兒子,“……沒有,媽媽就是在想事。”
衡言煜卻是嘟嘟小嘴兒,兩根手指有些糾結的繞在一起。
他聲音低低的,小孩子的心情都會寫在臉上,就像是現在,夢晚能夠看到他眉宇間的那些心疼,是兒子給予她的,“媽媽,其實我想告訴你的是,你和我說實話吧,你說你不喜歡奶奶,我也不會受傷的。雖然我知道,媽媽以前和我說過,一家人是要相親相愛的,可是奶奶這麼野蠻,我也不太喜歡她。”
夢晚聽着兒子這種直白又可愛的安撫言辭,忍不住勾了勾脣,“寶貝,媽媽沒有因爲奶奶不高興。奶奶是長輩,長輩如果是兇媽媽的話,那就是媽媽做錯了事情,知道麼?”
“媽媽哪裡有做錯事情啊?”
“怎麼沒有呢,這次不是沒有把小煜照顧好麼?奶奶是太緊張小煜了,所以小煜是不可以不喜歡奶奶的。”
夢晚心裡還是有所顧忌的,這是對於一個孩子的教育問題,她並不想讓大人的恩怨牽扯到孩子的身上去,所以她在衡言煜的面前,也一點都不想說吳秀敏的不是,“媽媽不是和你開玩笑的,這次說的話都是認真的,小煜不可以對奶奶說過分的話,奶奶是長輩,記住沒有?”
衡言煜扁了扁嘴,吐出小舌頭,嘟囔了一句,“媽媽,你不太配合我,這個時候我還以爲你會感動的抱着我說——my-baby,you‘re-so-good!mom-loves-you!”
夢晚,“…………”
........................
c市一個小城鎮。
tang已是傍晚十分,空氣潮溼,帶着一股冷意,路上的行人走的匆匆的,這會兒天空還飄着毛毛雨,落在人的身上,也是溼噠噠的很不舒服。
這個季節就是這樣,一下雨,就顯得格外的冷,南方的冬天就是溼冷,讓人站在外面,呼呼的風吹過來都像是刀子似的。
可是現在才秋天啊,陸霜青站在這個小醫院的門口,緊着胸前的外套,仰着脖子看着天空,灰濛濛的,光線正在慢慢消退,黑暗馬上就會來臨,到時候估計會更冷一些。
——她的人生,走到今天,她也覺得自己生命中的那些光亮,早就已經消得差不多了,卻不想老天爺還要給她開這麼一個可怕的玩笑。
40分鐘之前,她來到這個醫院裡,說明了自己的情況,做了一個化驗,等了20分鐘,單子就出來了……
她心頭微微一緊,腦海裡自動飄過那個已經快要退休的醫生對自己說的幾句話——
“是不是覺得特別的好奇?你這個年紀竟然還能懷孕。不過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你保養的很好,經期穩定,只要是不絕經,就都會有生育功能。就是你這個年紀,的確是屬於高齡產婦,我看你也不是本地人,還是要找個大醫院確定一下,再決定這個孩子。”
…………
“不過你可千萬不要緊張,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婦科醫生,雖然是個男性,但是說真的,我一直都認爲,寶寶是上天賜予我們最神奇的禮物。”
“……我只是想問問你,30年前,你還記不記得有這麼一個女人,懷孕了,想要打掉孩子,可是當時你說,如果不要那個孩子,很有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因爲我的子.宮很薄弱,是天生的,還很寒,最不容易懷孕,懷孕了也很有可能會滑胎。”
“……30幾年前的事情,我倒真記不清楚了,哪怕有病例,我們這種小醫院,也不會一直保存着。但是退一萬步來說,這種情況並不奇怪,因爲人生在世,任何時候都會有意外,也可能是你這些年保養非常好,身體很健康的關係。”
“…………”
陸霜青收回思緒,輕輕嘆息了一聲,伸手拿出了墨鏡戴上,瞳仁深處的那些情緒都被鏡片遮住。
可是她的心,卻是千瘡百孔。
這個小鎮,30年前,她來過,還住了一年。
她想起當年,那些被她深藏在記憶深處的畫面,她以爲自己早就已經忘記了,畢竟她已經可以那樣坦蕩的面對錦承,因爲一直都以爲,自己完全可以接受現狀了。
可是現在想來,才知道,根本就不是。
回憶,不是你不去想,就是忘記了,而是因爲你不敢想,它卻更是根深蒂固一樣滲透在你身體的每一處,像是帶着魔力的蔓藤,不想不疼,一想就會自動縮緊,纏繞着人的心臟,鈍痛。
…………
陸霜青經過一個茶座,看着有些熟悉,又覺得面目全非,老闆難得見到一個穿着打扮非常非常時尚的女人進來,自然是要熱情的招呼。
陸霜青點了點靠窗的位置,坐下來之後,讓老闆直接上了一壺玫瑰茶。
她拿出煙,準備點燃抽,又忽然想起了之前在醫院,醫生說的話。
是啊,她懷孕了,其實她已經48歲了,這個時候竟然還能懷孕,真是荒唐至極的人生。
外面所有的人都以爲,她的年紀是45歲,其實並不是,她今年過了生日,就正好是48歲。
將煙捏在指間,陸霜青看着窗外細雨飄渺,眼前的街道和行人彷彿是慢慢開始有了變化,大概是她的幻覺吧,她又看到了30年前的那條街,好像也是這個位置……
那一年,她才18歲,高中畢業了,如花一樣的年紀,每天都是無憂無慮的。她是真正的富二代,她的父親在世的時候,陸家就已經在b市地位顯赫了,後來到了她的哥哥陸圻軒,在商場上也是很有手段,雖然那時候陸圻軒也不過纔是一個20多歲的年輕男人。
但是他們陸家的人,說白了,骨子裡就有經商之道,她想起這些年來,她在世界各地都有經營各種咖啡店或者是賣一些小東西的店面,很有情調,要不是因爲陸家男丁雖少,卻個個能幹,她估計也會去陸氏上班。
不過她始終都是瀟灑隨性的女人,公司的職位,會將她給困住。
所以沈嫦鳳也從來
不對她提什麼要求,知道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性子,一直都很由着她。
她就是在那一年來的這個小鎮,當時的小鎮比現在可要復古多了,她也在這個地方,遇到了一個28歲的男人。
18歲的小姑.娘,遇到28歲,正直風華的男人,真的太容易掉進愛情的漩渦。
那是她人生之中第一次談戀愛,她現在想來,好像還是能夠想到當初自己第一眼見到的那張臉,英氣逼人,有透着一種深沉儒雅,所以她後來纔會那般的心甘情願。
想她陸家的千金小姐,眼光多高,在學校一大票的男生追着她跑,她卻愛上了一個比她大了10歲的男人。
那時候,她不知道的是,那個男人已經成家立業。
後來知道了,卻已經晚了。
…………
“玫瑰花茶來咯!”
中年老闆吆喝了一聲,端着一個並不算精緻的小茶壺上來,然後開始介紹自己家的茶是有多麼的好,年代久遠,外面的商場根本就買不到這種花茶,都是自己家裡人親手做的,balabala說了一大堆。
陸霜青忽然擡起頭來,對着老闆笑了笑,“我18歲的時候,來過這裡,還在這裡住了好久,所以我知道你們家的花茶很好喝,後山有大一片的花海是麼?我記得那時候的老闆不是你,但是和你一樣,很喜歡說話。”
老闆一愣,因爲這個時候客人並不多,他搓了搓手,索性坐了下來,“小姐,你以前來過這裡啊?我看你的樣子,冒昧猜一下你的年紀,應該是30出頭,那你18歲的時候……應該是我父親在打理這個茶室。”
30出頭?
陸霜青笑了一聲,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取下了臉上的墨鏡,“雖然老闆你的話很討人歡心,不過我已經48歲了。”
“什麼?”
老闆一拍大腿,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隨後有呵呵笑着,“倒是真看不出來,你已經48歲了,這麼說來,我好像還比我大了3年,不過你看我,一站在外面,讓別人看,都看着像是我比你老很多呢。”
陸霜青還是笑,她知道自己的樣子看上去的確是年輕,就算沒有那麼誇張看成30幾歲,但是也看不出來,她已經48歲了。
是啊,48了呢,這麼些年來,她真當自己晚出生了3年,也沒有了那一年的痛徹心扉。
“你是城裡來的吧?”
“b市。”
“城裡的人,看着就顯得洋氣。”老闆還準備侃侃而談,外面忽然又進來了客人,他這才起身,還沒有忘記對陸霜青說:“那個,我去招呼客人了,回頭你要是想去哪裡玩,你就問我,我給你做導遊都成!”
陸霜青說了一句“謝謝”,她一個人喝了半壺花茶,然後才起身,走的時候,是店裡的服務員收的錢,她本來還想和老闆告別,不過服務員說了,老闆在廁所,陸霜青就直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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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晚回到公寓的時候,正好阿姨在準備晚餐。
知道她們今天回來,陸錦承大概早就已經吩咐了,一回到家,正好可以吃飯。
夢晚今天心神不寧,很想回蔣家一趟,其實小煜出院之後,衡璞玉有電.話問過,夢晚心不在焉的應付了一句,等到吃完了飯,幫小煜洗了個澡,等着他睡着之後,她左想右想都覺得不對,還是拿出了手機,先給陸錦承打了電.話。
他在開車,手機的背景音是他車子裡之前放過的一首歌,夢晚問:“你在外面麼?”
“晚晚,晚上我可能不能回去。”
陸錦承將音響的聲音關小了一些,“我要去找一下小姑。”
“你知道她在哪裡麼?”
陸錦承倒是也沒有瞞着她的意思,不過含糊其辭的說了一句,“讓人調查了,她不在b市,但是我開車就能到,那地方你估計也不知道,回頭我回家了再和你說。”
兩人的相處已經漸漸變得和.諧,電.話那頭的男人,說到“回家”的時候,夢晚是真的有一種錯覺,覺得她和陸錦承就是一堆恩愛的夫妻,他在外面辦事,她在家裡等着他回來,他們的兒子剛剛睡下。
這種感覺,對於她來說,是真的太過奢侈了。
陸錦承見她不說話,又說:“沒有其他的事,我先掛了,馬上就上高速……”
“我有件事情要問你。”
夢晚忽然插話,也不給自己猶豫的機會,她咬了咬脣,終於問:“我想知道,你小姑失蹤,是不是和我媽有關?”
“…………”
電.話那頭的陡然沉默,讓夢晚的心一沉,她深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道:“陸錦承,你其實不用隱瞞我什麼,我也不是傻瓜,但是我總感覺,你應該知道整件事,其實我一下午都在想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我的心情,我應該去問問我媽的,對不對?可是我又覺得不可能,我的心特別的亂,你給我一個乾脆,如果你真的知道的話,麻煩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