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廊上的燈,亮了,他在密碼鎖上按下一串數字,望着她,道:“你的生日,記住了嗎?”
“你,還記得——”她低聲道。
“等你找到了親生的父母,知道了真正的生日,我們再換個日子記。”他說。
她苦笑了下。
“你來榕城三年,沒有找他們嗎?”他擁着她,走進小樓,問。
“想找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而且,”她接過他遞過來的風衣,“現在有了念卿,我也不想找他們了。”
霍漱清擁住她,道:“你等些日子,我會佈置人手來爲你找他們的,不管他們是什麼人,我一定會幫你找到他們!”
蘇凡擡頭望着他,道:“我有念卿和你就夠了,父母雖然很重要,可是,當初是他們不要我了,現在就算是找到他們又有什麼意思?也不見得會有多開心。”頓了片刻,她拉住他的手。
“傻丫頭!”他嘆了口氣,猛然想起什麼,“你這三年是不是都沒有和你的養父母聯繫過?”
蘇凡點頭,道:“我知道自己這麼做很過分,可是,我怕,怕——”
他知道她是怕聯繫了養父母之後,就會讓他得到消息,他就會去找她——
“你啊!”他嘆道。
“我想過年的時候回去一趟,看看他們,還有雪兒。”她說。
“嗯,我們帶着念卿一起回去。”他說,以手代梳,注視着她的雙眸,“你別擔心,你走了之後,我讓小雪告訴他們,你去西藏支邊了,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那邊交通不便,通信不方便。小雪就隔陣子給他們寫一封信,說是你讓她轉交的。所以,他們不知道你,你走了。”
蘇凡眼眶含淚,低頭。
“對不起,對不起,我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她撲在他的懷裡,哭訴道。
他不語,手撫摸着她的頭髮。
“都是我不好,做了那麼多的傻事,讓我們都過的難受,對不起!”她哭道。
他捧起她流淚的臉,一臉嚴肅,道:“既然知道錯了,那該怎麼辦?你都知道我難受了,你說,該怎麼彌補我?”
她只是哭,什麼都說不出來。
“丫頭,霍漱清老了,經不起你這樣折騰了,我沒有那麼多三年來找你等你!”他的嗓音有些沙啞,蘇凡卻只是閉着眼流淚點頭。
雨,不知道何時停了下來,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寒氣之中,卻唯獨這個房間春意融融。
和以前一樣,每次結束後,她都會枕着他的胳膊入睡,今夜,誰都睡不着,儘管她剛纔付出了那麼多的力氣,儘管她剛纔是累癱在他的身上。
“丫頭,有些事,我們要好好計劃一下。”他的手指,纏繞着她的髮絲,道。
他的聲音裡,依舊浸透着濃烈的情潮,在她聽來,這聲音是那麼的富有誘惑力。她那顆並未平復的心,又沒出息地狂亂跳起來。
“嗯!”她應了聲。
“我想你和念卿搬過去了我媽一起住,可是——”他說,蘇凡轉過身望着他。
他的臉,在臺燈微弱的燈光下,出現清晰的明暗交錯。
霍漱清頓了片刻,道:“這些年,我們家出了些事,我媽她,她心情不是很好。我們家的情況,你知道的,一直都是姐姐姐夫在這邊照顧她。今年我調回來了,這份責任也該我來承擔。”
她點頭,道:“我理解,你放心,我會乖乖的,不惹你媽媽生氣。”
他注視着她那嬌俏的臉,沉默片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把母親對她的看法說出來,現在要是說出來,蘇凡——
“我媽那個人脾氣很古怪,現在就連我姐都有些受不了她了,讓你去和她相處,太讓你爲難了!”他幽幽地說。
她抓住他的手,道:“別這麼說,你的媽媽就是我的媽媽,何況,這些年你姐姐爲你們家付出了那麼多,你現在調回來了,我們就該承擔起照顧你媽媽的責任。”
他親了下她的嘴脣,道:“謝謝你這麼說,丫頭!”
蘇凡不懂,他爲什麼沒有把他父親去世的事告訴她,或許,儘管過去了三年,他的心裡還是沒有過去這個坎吧!
“不過,這件事我們先不急,我先安排一下。下週三是我媽的生日,到時候我帶着你和念卿回家去。”他的嘴脣,在她的臉上磨蹭着。
她閉着眼點頭。
“在我們結婚之前,你和念卿搬過來在這邊住,我知道你和念卿在江阿姨那邊住習慣了,江阿姨對念卿也很好,可是,我想多一點時間和你們單獨相處。”他說着,親着她的臉頰,“我想你,這三年裡,沒有一刻不想你的。我不知道,要是這輩子找不到你,我該怎麼辦?”
蘇凡眼裡滿滿的都是淚水,她冰涼的嘴脣回吻着他,霍漱清感覺到她的嘴脣顫抖。
“從現在開始,不許你離開我的身邊,蘇凡,聽見沒有?”他咬着她的嘴脣,道。
她感覺到了嘶嘶的痛,卻沒有叫出聲,不停地點頭。
“我的丫頭!”他低低叫了一聲,喘息着,熱烈的吻落在她的臉上,她的脖間。
羅家沒有打電話過來,蘇凡並不知道,也沒有想到,女兒在家裡哭着喊着要找小飛叔叔。江彩樺沒有辦法,怎麼哄都不行,最後只得讓念卿拿着家裡的座機給覃逸飛撥了電話,而這,也是江彩樺完全沒有想到的,一個兩歲的孩子,怎麼就記得住一個11位的電話號碼?可現實是,念卿給覃逸飛打了電話後,就乖乖地睡覺去了。
江彩樺看着念卿的樣子,心裡不禁爲霍漱清和蘇凡發愁,念卿對覃逸飛的依戀如此深,霍漱清可怎麼辦呢?
然而,除了這一點,江彩樺更關心羅文茵那邊的dna檢測結果,今天快遞已經到了曾家,羅文茵說她很快會派人去做鑑定。可是,到底什麼時候能拿到結果,江彩樺很是着急。
夜晚,漸漸走向了黎明。
天亮的時候,蘇凡是被他吻醒的,他過去總喜歡這麼幹,一到週末就霸着她不讓她起牀,她既喜歡又害怕。可是,現在和過去不一樣了,她,還有個念卿要照霍,還要去店裡和工作室,總不能把什麼都推給別人吧。
他的脣,在她的脖間遊弋着,那紊亂的呼吸在她的脖間充斥着,癢癢的。
“不要這樣——”她的聲音嬌媚,如春水一般浸泡着他的骨骸。
“別亂動!”他說。
兩隻手和他的緊緊握在一起,閉着眼在他的熱情中沉淪着、顛簸着。
起牀的時候都快中午了,被他折騰的腰痠背痛的連肚子餓的感覺都沒了。看着他洗完澡開始換衣服,蘇凡抓起一個枕頭就朝他扔了過去,他被砸到了腿,不禁回頭笑了。
“怎麼,這是對我的表現不滿嗎?”他笑道。
“討厭!”她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身上的襯衫還沒繫好釦子,露出他健碩的身體,她不禁看的有些面紅,拉起被子躲了下去。
房間裡再度響起她的笑聲,那是被他撓了癢癢的結果。
“你又欺負人,霍漱清!”她笑罵道。
“誰讓你這麼好欺負?”他笑着說,拉住她胡亂打他的手,道,“趕緊起牀,和我姐約了中午一起吃飯,現在還有一小時,咱們還得去把寶貝女兒接上。”
“什麼?”她一下子坐起來。
一個小時?
“還有一個小時,怎麼來得及?”她趕緊從牀上起來,開始找自己的衣服穿。可是,這個可惡的男人,她的衣服是招他還是惹他了,每次都要落得這樣悲慘的境地。
看着自己那已經完全不能上身的衣服,蘇凡真是有種想掐死他的衝動。
她的眼神凌遲着他,霍漱清只是滿臉笑容。
他越是這樣一幅事不關己的模樣,她就越是生氣,從地上撿起一件他的襯衫套在身上,接着一下子就跳到他的身上,胳膊緊緊抱住他的脖子,雙腿圈住他的腰身。他接連後退幾步才穩住身體,卻抱住她的腰,笑道:“你真是貪吃,我這麼賣力都不能滿足你,以後可怎麼辦?豈不是要把我榨乾了?”
“你還說,你還說——”她不停地掐着他的臉,卻又捨不得用力,這模樣,在他的眼裡,卻又是無比的憐愛。
他輕輕咬了下她的鼻尖,她吃痛地叫了一聲,他笑道:“好了,你的衣服在這邊,趕緊去衝個澡換上,再這麼折騰下去,就真的來不及了!”
她趕緊從他的身上下來,跑進了浴室。
霍漱清深深笑了,回頭無意間瞥了一下那凌亂不已的大牀,呼出一口氣。
這一切,就像是自己的一場夢一樣。
和她在一起的生活是如此的美好,越是如此,他的心頭就越是難免有種說不出的隱憂。他和蘇凡的事,遲早都要被別人拉出來做文章,而現在和過去不一樣的是,他們有個孩子,這個孩子,很容易就會成爲他受攻擊的把柄。可是,不管怎麼艱難,他都不能放棄蘇凡和念卿。
只是,他的堅持有多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可是,這一切都值得,不是嗎?他不願意再度回到過去三年的生活,那種痛苦、壓抑、絕望、悲傷的生活。
很快的,蘇凡就吹乾頭髮出來了,顯然,經過這三年,她也變得成熟了,這些事情上,她懂得該怎麼做。
她剛從浴室出來,就看見他給她拿了一套裙子出來,她趕緊穿上。
“現在還有四十分鐘,咱們先去羅家接孩子,可是,算來算去,和你姐姐的約會怎麼都會遲到了。”她說,“我先給乾媽打電話問一下念卿在做什麼。”
霍漱清給她拉上裙子的拉鍊,一言不發,可他真的感覺到她做事比過去清晰利落了許多。他的小丫頭,也是長大了啊!的確,她一個人在外漂泊,怎麼還能像過去那麼迷糊呢?
人,果然都是被迫長大的!
蘇凡給羅家打電話,李阿姨說念卿去了隔壁鄰居家裡玩,蘇凡便趕緊給江彩樺打了電話,說了霍漱清和姐姐的約會。
“這樣啊,那我帶着念念回家收拾一下,等你們過來。”江彩樺道。
很快的,當蘇凡和霍漱清到達羅家的時候,念卿已經換了衣服等待父母來接。
“媽媽,小飛叔叔不和我們一起去嗎?”念卿上了車,問。
霍漱清的眉頭微微一蹙,蘇凡坐在後座上,不知道他的表情,可是,即便看不見,她也知道孩子提出這個問題,霍漱清還是會尷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