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突然走的,不知道——”蘇凡道。
“他很忙,你不適應也得適應。”曾泉道。
蘇凡不語。
很快的,保安就和送外賣的人一起來了,爲了安全起見,這是醫院的規定。
曾泉拿過餐盒給了錢,就提着餐盒進到病房裡面來。
“給你要了一碗粥,這家的粥,我跟你說,那可不是外面的用化學試劑勾兌出來的。又糯又香,純天然。”曾泉道。
“你這是改行做廣告了?”蘇凡笑道。
“他們請不起我,我這麼帥的,廣告費不說百八十萬,也得千萬吧!得賣多少碗粥才賣得出來?”曾泉道。
蘇凡笑了,道:“你就扯吧你,這麼自戀有意思嗎?”
“沒辦法,這是事實啊!人帥可是沒辦法抹殺的。”曾泉道。
蘇凡覺得再這麼說下去,自己覺得要笑岔氣了。
“好,來吧,我先給你舀出來放涼一點。現在你就先看着我吃吧,等會兒你也就更有胃口了。”曾泉道。
“你不覺得你這樣太殘忍了嗎?”蘇凡道。
“爲了讓你可以多吃一點,我已經很拼了啊!”曾泉道。
從繼母那裡,他知道蘇凡現在胃口很不好,對食物完全沒感覺。
“好吧,那我忍着好了,你別太過分就好。”蘇凡道。
“不給你表演一下,怎麼讓你知道什麼是美食誘惑?”曾泉說着,已經打開了其他的餐盒,每往茶几上擺一個,就給她看一眼。
真是色香味俱全啊!蘇凡心想。
“你難道被餓着了?”她故意說。
“沒辦法,我們那地方沒這麼好吃的啊!”曾泉道。
“說的好像你又去雲南了一樣。”蘇凡道。
“現在想想,我還是喜歡雲南,天高雲淡,那風景啊,真是美極了。”曾泉嘆道。
“等我病好了,我也想去看看。”蘇凡道。
“到時候我給你做嚮導。”曾泉說。
想起當初約她私奔,還說鎮長夫人也不比市長夫人差的時候,好像一切都在昨天。
“你說,我能好的起來嗎?”她望着房頂,問。
曾泉看着她,卻說不出話來。
“爲什麼會好不起來?”他問。
她搖頭,道:“感覺很累。”
曾泉端起碗,坐在她身邊,拿着湯勺,輕輕吹着勺子裡的粥,道:“我技術不行,你要忍耐着點。”
“你沒給別人餵過嗎?”蘇凡問。
“我媽在病牀上的時候,我給她餵過,今天這是第二次,所以,技術很不好。”他說着,小心地把湯勺放到她的嘴邊,一點點就給她倒了進去。
“對不起!”她說。
“你又和我說什麼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人早就說過了,所以,我沒什麼。”曾泉道,看着她嚥下去他喂的粥。
有句話說“願天下有情人都是兄妹”,沒想到這句詛咒到了他這裡真的應驗了,他終究不是段譽,自己愛的人,就是貨真價實的妹妹。
如果說之前他還對這件事心裡過不去的話,經過這次的事件,看着她從生死線上來回,看着她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他心裡只有對她的祈禱了。和她的安危、她的幸福比起來,他那一點點悲傷算什麼呢?只要她能好就可以了,其他一切都無所謂!
“雖然,我很不喜歡在你面前說這樣的話,可是,”曾泉給她吹着粥,說道,“霍漱清,他是真的很愛你的,雖然這個世上不止他一個人愛你,可是,他是能爲了你拋棄一切的人。這些日子,我都想,如果我是個女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嫁給他!”
“你這是想提醒我什麼?讓我惜福還是怪我不知趣?”她問。
“沒有,我只是隨便說一句。我怕你和他在一起會尷尬,可能會不理解他做的事,所以給你做個思想鋪墊。”曾泉道。
蘇凡不語,只是笑了下。
“雖然我曾經也跟你說,嫁個年輕男人更好,可是呢,你就好霍漱清那口,沒辦法。你這傢伙又倔,別人說什麼都不聽的。”曾泉說着,給她喂着粥。
“我,會和他重新開始的。”她說。
曾泉看着她,有點不敢相信的樣子。
“他說,他不會強迫我去想起他想起過去的一切,大不了我們就重新開始,重新相遇,重新開始一切。我,我覺得這樣,可能也挺好的,所以,我不想去回憶過去的事了,不管好還是壞的記憶,我都不想去回想了。”她說道。
“還真有你的作風啊!”曾泉嘆道。
“很阿q,是不是?”她微笑道。
曾泉點頭,道:“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凡事都有個解決的辦法。說句實話,我很煩那些心理醫生,好像看誰都有病的樣子,真是煩死他們了。”
“你去看心理醫生了?”蘇凡笑問。
“是,我去了,看了好多,都能把我給煩死。”曾泉道。
“我給你介紹一下徐醫生,就姜教授派給我的那個,可是大美女哦!長的漂亮身材又好,尤其那兩條腿,好長——”蘇凡道。
“夠了吧你!難道她還脫了讓你看腿?這福利不錯啊!可惜是個女醫生,要是個男的就——”曾泉打斷她的話,道。
蘇凡撅撅嘴,道:“我只是想象一下不行嗎?”
“拜託,你想象也找個男人去想象好不好?沒事幹盯着一個女人看,想象人家腿有多長,你是不是變態啊?”曾泉道。
蘇凡不語。
“好,不說你了,我知道了,你是爲了我的福利是不是?有你這麼一個好妹妹,我還真是幸福。”曾泉道。
“我只是開玩笑的,有嫂子那麼完美無缺的人做你老婆,你還會看上什麼人?所以,你還是乖乖和嫂子過吧,別動什麼歪心思,要是你敢做出對不起嫂子的事,看我不收拾你!”蘇凡道。
“蘇凡,你是我妹還是方希悠的妹妹?”曾泉很誇張地叫道。
“我是站在女人的立場。”蘇凡道。
曾泉無奈地搖頭,給她餵了口粥。
“你最近很忙嗎?怎麼感覺你瘦了?”蘇凡看着他,問。
曾泉笑了下,道:“還好,比霍漱清輕鬆多了。你不覺得我瘦一點更帥嗎?”
他是想逗她開心一點,因爲他感覺到今晚見到她以來,她總讓他感覺心裡壓着什麼。
“得了吧你,有你這樣自我感覺良好的人嗎?多少年了都一點沒變。”蘇凡有點無奈地笑了,道。
曾泉不語,只是含笑望着她,認真地給她餵飯。
“不過,這話呢,你問錯對象了,你該去問嫂子,只有她才最有發言權!”蘇凡道。
“是啊,你說的對呢!”曾泉答道。
可是,他喂的粥有一點從她嘴邊流了出去,曾泉就趕緊拿紙巾給她擦着。
“我什麼時候才能擡起手?才能站起來,自己吃飯——”蘇凡喃喃道。
“你現在多吃點就有力氣了,有力氣就自然能做到了。”曾泉道,“你這是躺的時間太長,整個人都身體軟了。你這算是不錯的,張阿姨每天都給你洗澡按摩,要不然你就別想站起來了。”
“張阿姨是個非常好的人。”蘇凡道,“以前我們在雲城,我們也老在一起。”
“她比專業的護理人員都盡心。”曾泉道。
是啊,都是因爲霍漱清的緣故。
蘇凡心想。
“你啊,現在什麼都不要想,每天好好吃飯,養好精神,把你的身體養起來,不過,千萬別吃太多,要是太胖了也就起不來了,變成兩百斤的大胖子,我的天吶,這畫面簡直不敢想。”曾泉道。
“好了你,本來好好的話,你說着說着就變相聲了。”蘇凡道。
曾泉笑着,道:“我覺得咱們兩個可以搞個組合去天橋說相聲,我逗你捧,怎麼樣?保證比岳雲鵬還火。”
“好主意!就怕你嫌賺錢少怎麼辦?”蘇凡接着他的話,道。
“成明星了還能賺錢少?到時候咱們火了,什麼真人秀啊電影啊春晚啊,都來請咱們,咱們曾家就出了明星了,以後大年三十他們也就有理由看春晚了。”曾泉道。
蘇凡笑着,她知道曾泉是在逗她開心。
看着她開心笑了,曾泉也倏然而笑,似乎這是他今晚進門以來第一次真正露出笑容,也是這半年來,他第一次真正發自內心笑了。
“以後,無聊了或者難過了,就不要去想那些不好的事,給咱們寫段子寫相聲,以後咱們可就指着你這相聲活了。”曾泉道。
蘇凡卻只是笑着,不說話。
“要是有好段子了,就給我打電話,咱們隔着電話練習,怎麼樣?”曾泉道。
“好,那我以後可就有事兒幹了。準備好做明顯!”蘇凡笑道。
“可是,我這麼帥,會不會把觀衆的注意力吸引到我的臉上,讓他們忘了我們的相聲怎麼辦?”曾泉假裝思考道。
“你管呢!只要賺錢就行了,管他們是來聽我們的相聲還是看你的臉的!”蘇凡道。
曾泉摸摸自己的臉,點頭道;“也對啊,我們只要火了就行。”
說着,兩個人都笑了。
病房牀頭的檯燈照着兄妹兩人的笑顏,霍漱清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一幕。
他的心頭,微微一震。
蘇凡昏迷這些日子,曾泉總是隔三差五就來醫院,有時候會待時間長一點,可再長也就是兩三個小時。儘管他和霍漱清只是隨便聊聊,可是,霍漱清從他的眼裡總能看出他對蘇凡的擔憂。
今天蘇凡甦醒了,霍漱清就知道曾泉一定會過來,只是兩個人都在忙工作,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趕到,他也是在結束了今天的事情後趕回來的,本來沒有幾個小時又得回去,可他還是不習慣夜裡不陪着她,卻沒想到回來的時候碰見了曾泉在這裡,而且兩個人笑的那麼開心。
透過玻璃窗,看見曾泉臉上的微笑,霍漱清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知道,在曾泉的眼裡,蘇凡不止是妹妹,他也知道,曾泉的內心也在劇烈地掙扎着調節着自己的情感,可是,這種事說起來容易,忘記一個人豈是簡單的事?感情又不是寫在紙上的字,寫錯了就用橡皮擦擦掉。如果非要比喻,感情事實上是刻在心裡的字,把那個人刻在心裡,那該用什麼擦去?世上有這樣的工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