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獎了!今天我請你呢,是想拜託你替我多多照顧一下孫蔓,那裡畢竟是你熟悉一些,有什麼麻煩事呢,你也替她擋一擋。孫蔓從小就在榕城長大,後來在榕城工作,現在這麼一下子出去外地,家裡人也都不放心!”霍漱清道,說着,他起身給陳宇飛又倒了一杯酒,對孫蔓道,“把你的杯子也端起來,我們要好好敬宇飛一杯!”
孫蔓端着自己眼前的飲料站起身,和陳宇飛碰了一下杯。
之後,霍漱清便和陳宇飛聊起一些有的沒的,問及陳宇飛的妻子和兒子,還說“你這人也真是不夠意思,我爸那麼喜歡你家濤濤的,你都不帶回來。”濤濤就是陳宇飛的兒子。
的確,孫守全是很心疼陳宇飛的兒子。
“難得有個假期,孩子就想去國外玩玩——”陳宇飛道。
席間,孫蔓幾乎沒說幾句話,她知道霍漱清今天說的話是意有所指,可是她不能說什麼。很多事,根本不能點破!
吃完飯,孫蔓開車和霍漱清回家,陳宇飛則自己回去了酒店。
可是,回家的路上,夫妻二人都沒有說話,直到進了家門。
“我不反對你走,可是,有句話,我想讓你知道!”他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發上,望着妻子。
孫蔓知道,他心裡的話總歸是要說出來的,而她也做好準備了。
她坐在他側面的沙發上,盯着他。
“我希望你是爲了尋找更好的發展機會而做出這樣的決定,而不是其他的原因!”
“其他的原因?你覺得我還能爲了什麼?”孫蔓反問道。
“需要我說明嗎?”霍漱清放下水杯子,盯着妻子,“陳宇飛腦子裡想的什麼,你別說你不知道!”
“他想什麼,那是他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孫蔓也火了,“而且,霍漱清,你不覺得這樣不公平嗎?”
“公平?我怎麼對你不公平了?”他也奇怪,爲什麼突然之間,兩個人就開始這樣吵了?
“你在外面做什麼,我沒有追問過,可我和宇飛,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你還在這裡揪着不放。你是個男人嗎?”孫蔓道。
“那我還應該感謝你,是嗎?爲你這麼多年的大度?”霍漱清道。
孫蔓冷冷一笑,道:“我不大度嗎?你身邊的女人,我什麼時候追問過?”
半晌,霍漱清沒說話,他靜靜地盯着孫蔓。
“原來,你一直都是這麼想的!”他淡淡一笑,道,“那我是不是該感謝你這麼爲我着想?”
“何必這麼陰陽怪氣的說話?你今天還不夠僞善嗎?”孫蔓環抱着雙臂,瞥了他一眼,側過臉不看他。
霍漱清站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盯着她,道:“我向來都很僞善,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喝醉了就回房間去,我還要出門!”孫蔓起身,一把推開他,看也不看他。
“下午去我家!”他說。
“你回來就想管我?”孫蔓轉身盯着他,道。
“你一個人把兩家人搞得一個假期都沒心情,難道不該回去收拾一下爛攤子嗎?”霍漱清道,接着,他放緩語氣,說,“這幾天,家裡的事情處理完了,隨便你幹什麼,我都不會再過問。只是,兩家父母年紀都大了,你難道希望他們爲咱們的事整天操心嗎?”
說完,霍漱清往樓梯方向走,孫蔓看着他的背影,道:“你,愛我嗎?”
他停下腳步,嘆了口氣,道:“現在問這個問題,有什麼必要?”
孫蔓側過臉看向落地窗。
霍漱清折過身,走到她面前,沉聲道:“你可以不顧及我的想法,可是,父母的感受,你不能不管。至少在臨走前,讓爸爸媽媽都安心吧!都身體不好,還爲咱們操心,你忍心嗎?”
孫蔓擡頭看着他,點點頭。
他拍拍她的肩,重新往二樓走,剛走了兩步,就聽孫蔓在他身後說了聲“謝謝”。
孫蔓的聲音很輕,他聽見了,可是他沒有停下腳步,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緩緩上樓。
“我們三點出門。”這是他上樓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孫蔓並沒有離開家,她一個人坐在一樓的茶室,陽光透過落地窗照了進來,白色紗簾上印花的影子被拉的長長的落在地上。
她這麼做,到底對不對?
回到霍家,兩個人和以前一樣相敬如賓,絲毫看不出來兩人鬧過矛盾。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牀頭吵架牀尾和?
霍漱清在父母面前爲孫蔓解釋,孫蔓也說自己只是去試試看,要是不行就回來。霍家人看着這夫妻二人心意如此一致,還能說什麼呢?去了孫家,也是同樣的情形。
五一假期的最後幾天,霍漱清和孫蔓夫婦做東,邀請兩家父母和兩個姐姐的家庭去了孫天霖在小鏡湖開的一個度假山莊居住,那裡人不多,有山有水,怡情悅心。到了六號回家的時候,大家的心情都好了許多,而霍漱清和孫蔓二人,開始收拾行李去往兩個不同的方向工作。
孫蔓飛往京城的飛機是下午三點起飛,霍漱清就給自己買了四點飛雲城的飛機,把孫蔓送到了安檢口。
這幾天,孫蔓感覺到了霍漱清的冷漠。自從那天和她吵過之後,私底下他極少和她說話,似乎兩人所有的話,都當着家人的面表演完了。表演,孫蔓深深感覺到這就是一場演出,而自己,竟然也配合的那麼好。真是可悲!
“京城的人事關係很複雜,你自己注意一些,凡事不要強出頭。要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給我打電話。”霍漱清站在安檢口,對孫蔓道。
孫蔓點頭。
他的心裡,還是放心不下她的。
“你也照顧好自己!”她說。
“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沒事。倒是你——老羅在那邊,還有小七他們都在,你多跟他們聯繫,好歹也是老朋友,總比別人靠譜。要是小秋過去了,你就有伴了!好了,你進去吧!”霍漱清主動向後退了兩步,同孫蔓揮揮手。孫蔓轉身慢慢走向安檢口,還沒走到,她轉過身看他,卻發現他已經不見了。
孫蔓苦笑着嘆了口氣。
霍漱清坐上返回雲城的飛機,一身疲憊。
身爲男人就是如此,既要照顧到老婆的心情,還要霍及到父母的感受,等把家裡人都安頓好了,就得面對工作上的紛繁複雜。這麼多人圍繞着他,有誰能讓他清淨片刻?能讓他可以不去思考工作和家庭的壓力,輕輕鬆鬆地呼吸呢?
事實上,霍漱清很清楚這個人是誰。
自從回到榕城,他一直和家裡人在一起,沒有和她再聯繫過,而她也只是在回江漁老家前給他發過短信。可是,即便如此,他竟然總會想起她。洗澡的時候,他就會想起她沐浴之後穿着白底碎花裙的樣子;躺在牀上,他就會想起她在自己懷裡顫抖扭動;閉上眼睛,他就總是聽見她那醉人的嬌吟。
每每想起她的時候,霍漱清總會問自己爲什麼會吻她?難道是因爲內心深處有渴望嗎?想起她,就會想聽她的聲音,想和她說句話,哪怕是很簡單的問候,可手機拿在手裡,就是無法按下她的號碼。他知道自己這麼做是不對的,現在,他的身邊有孫蔓,哪怕他和孫蔓之間有很多問題,他還是孫蔓的丈夫。
而蘇凡已經提前一天到了雲城,霍漱清回來的時候,她正在邵芮雪家裡,邵芮雪和父母剛剛旅遊回來。
前幾天,蘇凡回了江漁的家。父母得知她做了手術,給她大補了幾天,她離開的時候,父母又給她殺了兩隻雞裝上,都是父親託人從農村親戚那裡買來的。結果,她的行李就一大堆。可是,蘇凡並未將自己工作上的遭遇告訴家人,在正式去外事辦上班之前,她是不會跟家裡人說的,免得他們又問東問西。
這些日子,她也總是會想起霍漱清。想知道他怎麼樣,想聽聽他的聲音,想和他說句話。可是,她不敢給他打電話,因爲他正和他的家人在一起,他已經很照顧她了,怎麼可以讓他在假期裡還爲她分心呢?於是,她便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和他團聚的日子,等待着返回雲城的時候。
蘇凡並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思念,正是所謂的相思。而相思,總是讓人的心慌慌。
見了邵芮雪和她父母,蘇凡把自家產的一些花醬送給他們,表達謝意。
“你還沒接到調動的通知嗎?”芮穎問蘇凡。
“還沒有。”
“你彆着急,她霍叔叔答應的事,肯定會辦好的。”芮穎對蘇凡說。
霍——
人總是這樣,當你心裡有了一個人的時候,有關他的一切都會變得敏感起來。蘇凡現在聽到霍字都會很緊張——會是他嗎?
“霍叔叔?”她問邵芮雪。
邵芮雪給蘇凡剝着橘子,笑着說:“我是不是沒跟你說清楚啊,我們找的就是霍叔叔啊,咱們雲城市的市長!他是我爸的學生——”
蘇凡愣住了。
難道霍漱清去平川村就是邵芮雪告訴他的?怎麼會這麼巧?這個世界真是小啊!
邵芮雪哪裡知道蘇凡在想什麼,跟母親芮穎說:“媽,霍叔叔應該從榕城回來了吧,咱們要不要請他來家裡吃個飯?”
“過幾天吧!過幾天再跟他打電話,他回榕城也很忙。”芮穎道,又對蘇凡說,“小凡,你今晚就在家裡吃飯吧!阿姨做幾個你喜歡吃的菜!”
蘇凡猛地從思緒中醒來,忙說:“阿姨,不了不了,你們剛回來,要好好休息,明天還要上班——”
“哎呀,別推辭啦,你今晚不光要在我家吃飯,還要和我擠一個被窩!”邵芮雪笑嘻嘻地說。
蘇凡知道自己不該拒絕邵家的邀請,她要感謝他們幫助她,可現在,她想回去見霍漱清,她真的想他了!
“叔叔阿姨,你們好好休息,過幾天我再來,今天我有點事——”蘇凡抱歉地說。
“這樣啊!那我們就不留你了,改天你有空了再過來吧!”芮穎道。
“媽,我去送送小凡!”邵芮雪起身,挽着蘇凡的胳膊離開。
“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走出家門,邵芮雪問。
蘇凡搖頭,道:“雪兒,謝謝你幫我找霍市長——”
“哎呀,說這個幹嗎?咱們是好姐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邵芮雪道。
“你,和霍市長很熟是不是?”蘇凡想了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