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採囡回國後,建立了一個民間團體來幫助一些困難人羣,利用她的人脈來做一些事,其實都是一些慈善事業。正好這些年國民對慈善事業也熱衷了起來,江採囡的組織得到了不少捐款,也的的確確幫了很多人。就算是做這些事,江採囡很少找他幫忙,雖然他那個時候還在書記處。
兩個人真正開始接觸,也是在京城。
某一天他接到了江採囡的電話,說是有件事想請他給點意見,兩個人便在電話裡聊了下。後來蘇凡要找那個女孩,他就想起江採囡好像在做這方面的事,就給江採囡打電話讓幫蘇凡一下。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接觸纔開始頻繁了。
可是,他沒想到後來江採囡居然去了新華社,而且是在他調職松江的同時。
當時,岳父就提醒他說,要小心江採囡,江家的人肯定會要報復的,畢竟江啓正自殺了,他們不可能就這樣認虧的。
他不是不清楚江採囡的變化會有隱情,可是,他也不會就那麼輕易地把江採囡劃到對手那個陣營裡去。
在松江省之後,和江採囡接觸變多了,只不過基本都是工作場合,極少在私下見面。即便是私下見面,也是蘇凡請江採囡來家裡的時候見到,根本沒有在一起吃過飯什麼的。上次的京城那次是唯一的一次,卻沒想到蘇凡會遇見——
傳聞,關於他和江採囡的傳聞,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就傳出來的,他們的接觸是不少,可是,沒有任何不當的——即便是沒有,他也絲毫不懷疑這會被人拿來做文章,特別是江採囡的確在工作上會比較傾向於他,可都是工作——沒辦法,這個世上,總有很多人會有各種各樣的意圖。
他什麼都不怕,就怕這些會對蘇凡造成影響,蘇凡心思那麼單純,被人一誤導——
浴室門上傳來的敲門聲,把他的思緒拉回。
“你泡了多久了?”蘇凡把頭伸進來,問。
“哦,我就出來了。”他說。
蘇凡走進來,蹲在他面前,認真注視着他,問:“你怎麼了?是不是特別累?”
他搖頭。
“要不明天就在家裡休息吧,難得你能有個休息日。”蘇凡道。
“就是因爲太累了,所以纔要出去泡泡溫泉,很解乏的。”他說着,就從浴缸裡起來了,蘇凡趕緊給他拿過來毛巾擦。
猛地,水花四濺,她一下子就掉進了水裡,差點就喝了一口水。
“啊,你,你幹嘛?”她叫道。
他卻在她耳邊笑了。
“討厭死了,差點淹死我。”她扶住浴缸,道。
他卻只是笑。
蘇凡轉過頭,看着他那得逞的壞笑,眼珠一轉——
“啊——”這下換成是他叫了一聲,蘇凡只是往他的臉上潑水,霍漱清躲着,卻怎麼都躲不過去。
“壞丫頭,居然敢暗害我,讓你知道我的厲害!”霍漱清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拖向了自己。
她剛要說什麼,嘴巴就被堵上了。
浴室裡,依舊水花四濺。
一番激戰之後,蘇凡徹底無力地癱在他的懷裡,霍漱清也是氣喘吁吁的。
聽着他久久不能平復的呼吸,蘇凡道:“討厭死了,知道累還這樣。”
他卻笑了,道:“怎麼,你不是挺享受的嗎?剛纔一直喊着不要停的人是誰?”
蘇凡的臉就更加紅了,捂住他的嘴巴,道:“不許說,不許說。”
“爲什麼不許?”他笑着,拿開她的手,道。
蘇凡卻還是堵着他的嘴,他卻伸出舌尖舔了下,她就驚叫一聲。
那聲音軟軟的綿綿的,撓着他的心尖又是不停地顫抖。
這丫頭,真的是,輕易就可以讓他的心潮涌動。
他擡起手,扣着她的後腦,額頭貼着她的。
蘇凡愣了下,卻說“你幹嘛?”
雖然是一個問句,卻是蘇凡特有的那種柔軟的語調,霍漱清的心,不禁躍動不停。
“你說,要是哪天我死在你身上了可怎麼辦?”他說着,嘴角卻是笑意。
“越說越沒個正經了!”蘇凡說着,從他懷裡起來。
他躺在浴缸裡,看着她的背影,不禁笑了,頭朝後靠去,嘴角卻始終是散不去的笑意。
在他的注目下,蘇凡擦乾身體吹乾頭髮,他就起來了。
“來,我給你吹頭髮。”她拉着他坐在凳子上,拿起毛巾給他擦着頭髮。
霍漱清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心裡滿滿的都是幸福感。
因爲和她在一起,因爲有了她,他纔會這樣的幸福。
“謝謝你,丫頭。”他說。
吹風機的聲音太大,蘇凡什麼都沒有聽見,霍漱清卻依舊還是微笑望着鏡子裡的兩個人。
他知道自己在官場裡是無數人的眼中釘,也是無數人羨慕的對象,而這一切,或多或少都和她有關。自己有如今的地位和未來的前途,不光是覃春明的緣故,還有曾元進和方慕白。事業如此和她密不可分,家庭生活更是和她息息相關。他們彼此相愛,有一對可愛的兒女,還有什麼能比這更幸福的呢?
事業有成,家庭幸福,他真是個幸運的人。
“你在笑什麼?”蘇凡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不解地問。
“難道你想看見我哭?”他反問道。
“還真是想見呢!從沒見你哭過。”蘇凡道,“不過呢,我可不希望你哭。”
“那倒也是,一個大男人哭起來還是很嚇人的。”他說着,不禁笑了下,起身。
他唯一哭過的,就是父親去世的時候,沒有辦法放聲痛哭,只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着,然後把所有的苦澀都吞進心裡。
不知道那個時候,究竟是爲了失去父親而難過,還是爲了失去自己這一生好不容易找到的愛人而悲傷,那個時候——
“走吧,我們去睡覺了,明天早起去溫泉。我剛纔已經和張阿姨交代了,讓她明天照顧嘉漱,咱們就不帶了。反正來回就一天的工夫,很快的。”他說。
見她不回答,他攬着她的腰,往臥室走去,道:“你不覺得咱們最近兩個人單獨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嗎?這樣下去,可是不行的。”
蘇凡初始是有些擔心孩子的,可是,霍漱清說的也沒錯,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間應爲兩個孩子的緣故而變得越來越少。再加上兩個人工作都很忙,特別是霍漱清。對於夫妻來說,要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孩子和工作上,夫妻感情絕對會受到影響,久而久之就會漸行漸遠。她不想那樣的,不想和他成爲只是盡義務的夫妻。
“好吧,那我明天早起把嘉漱的吃喝——”蘇凡道。
“這個就交給張阿姨吧,她那麼細心,你還怕什麼?”霍漱清道。
蘇凡笑了下,坐在牀邊。
他爬上了牀,已經躺在了枕頭上,向她伸出手,蘇凡便躺在了他的身邊。
霍漱清握着她的手,蘇凡的視線,落在窗外那漆黑的夜空,今天是初一,沒有月亮,整個世界似乎顯得有點太孤單了。
“朔月之夜啊!”她嘆了口氣。
他沒明白她的感嘆,問了句“這個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她搖頭,道:“只是以前看的一部片子裡有個人是這樣的。一個很壞的卻很有魅力的男人,就在這樣的夜晚被自己愛的人殺死了,當然,是他自己選擇的。”
聽她說完,他想了會兒,才說:“你們女人是不是對壞男人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喜歡?”
“可能吧!人總是喜歡刺激的嘛!壞男人可能會讓女人有種不同於日常、不循規蹈矩的經歷,就會更吸引人吧!”她說。
“那你呢?”他問,“如果你遇上那樣的一個男人——”
“得了吧,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嗎?如果你放我自由,我就去喜歡。”她拾起身,趴在他的身上,笑嘻嘻地看着他,道。
“你就死了這條心,我是不會給你機會的,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他輕輕捏着她的鼻尖,道。
她推開他的手,道:“明明是你自己問的。”
“我可以問,你不可以那麼想。”他說道。
“你怎麼可以這麼霸道?”她說着,就躺下身了,背對着他,不理他。
“廢話,你是我老婆,我不霸道點怎麼辦?讓你出去沾花惹草?”他說。
蘇凡沒想到他居然說出這種孩子氣的話,轉過身看着他,簡直是不可相信的眼神。
“我什麼時候沾花——”她問道,可是沒問出來,他就說“我這是防患於未然”,蘇凡只有無奈的嘆息了。
再度枕着他的胳膊,蘇凡靜靜地聽着他的心跳。
也許是太累了,他很快就睡着了。
蘇凡卻睡不着,起身坐在牀上。
沾花惹草嗎?
逸飛呢?算嗎?
不算,怎麼會算呢?
他們只是,只是朋友而已,只是朋友,僅此而已。
可是——
不經意轉過頭看着那漆黑的夜色,蘇凡卻怎麼都睡不着了,起身穿上睡衣走出臥室,回到書房裡,從抽屜裡掏出一個相框,那是她的婚紗第一次獲獎的時候,逸飛帶她去上海領獎的時候拍的,是逸飛拍的照片。
和霍漱清分開的那幾年裡,她和逸飛帶着念卿去過不少的地方,他和她都拍了很多照片,他和念卿或者是她們母女,又或者是三個人的合影。只是,她沒有把合影拿到家裡來,那樣會讓霍漱清心裡不舒服的,那次在國賓館的時候,他就說過了。
現在,逸飛——
逸飛和葉敏慧進展的很好,他工作很忙,可是葉敏慧在他身邊支持幫助他,讓他的事業有了很好的發展。葉敏慧是這個世上最愛逸飛的人,他們一定會幸福的。
蘇凡這麼想着,心裡不禁深深嘆了口氣。
即便是朋友,也會有想起來的時候,也會有無法忘記的時候。
可是,只要大家都做了自己最想要的選擇不就好了嗎?人生是沒有完美的。
逸飛一定會幸福的,她這樣相信着。
霍漱清半夜醒來的時候,蘇凡卻不在身邊。
這丫頭,又幹什麼去了?
他沒有多想,翻了個身又睡了,實在是太累了。
蘇凡卻睡不着,儘管剛纔特別累。
也許就是因爲太累了吧,腦子才特別清醒。
蘇凡打開以前的草稿,在書房的地上坐着,一張張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