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燈,將她送到牀前,看她躺到牀/上,他順勢坐到她的牀邊,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髮,微笑着說,“安心睡吧,我在這裡陪着你。”
柔和的燈光打在他臉上,俊美非凡,迎着他溫柔的目光,她心跳悄然加快,害羞地閉上了眼睛。
霍啓昀深深地凝望着躺在牀/上的人兒,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眼底掀起晦暗不明的複雜情緒。
清晨,陽光灑落在院子裡,地上還殘留着昨夜的雨水,樹梢掛着水珠兒在陽光下熠熠閃光。室內,白色的紗帳下,隱約可以看見牀/上躺着兩條人影。
秦唐剛睜開雙眼,就看見活色生香的一幕。
霍啓昀俊美的臉上笑容溫暖,他的一隻手摟在她腰間,另一隻手被她枕在腦袋下。他的睡衣半敞開,露出結實的胸肌,而她正緊緊抓着他的衣服,依偎在他的懷裡。
秦唐猛然一驚,下意識推他,“你,你怎麼在我的牀/上?”話一出口,她的臉便紅得西紅柿一般。
霍啓昀適時地收回放在她腰間的手,低沉磁性的聲音帶着笑意,“當真不記得了?”
她就像驚魂未定的兔子一般,快速地往後撤退,直到後背抵着牀沿這才停下來,紅着臉說道,“記得什麼?”
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說道,“你應該記得,是你拉着我的手,把我留下來的。”
“啊?”她眼睛瞪得圓圓的,“這不可能!”
霍啓昀輕聲笑,磁性的聲音帶着甦醒後特有的沙啞,猶如大提琴奏出的音樂般動聽,“你昨晚做了惡夢,我守着你睡覺,在你睡着之後,我打算回房間休息,不料你突然抓住我的手,不肯放我走,我就只好在你的牀/上委屈了一晚。”
秦唐知道他是品行端正的男人,不會說謊騙她,當即窘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憋了半晌,甕聲甕氣地說道,“我不記得了,你也不用記得。”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包子臉,低聲笑,“怎麼,害羞了?”
“……”她別開臉不看他。
他臉上笑意更深,“又不是沒有一起睡過,別害羞了,嗯?”
秦唐一把捂住他的嘴巴,面紅耳赤地瞪着他,“不要再說了!”
他長長的睫毛輕快地扇了扇,漆黑的眼中盈滿笑意,薄脣微微蠕動,聲音聽起來含糊不清,“好,不說了。”
說話時,他柔軟的脣觸碰到她的掌心,就像羽毛輕輕撓動,癢癢的,她心裡一跳,飛快地收回手,慌亂失措地逃向洗手間,“我去洗漱了。”
秦唐將洗手間的房門緊緊關上,看着鏡子裡面的自己,心裡一驚,鏡中的女人面如桃花,眉眼含情,那還是她嗎?她打開水龍頭,捧起涼水沖洗自己的臉,好讓自己清醒起來。
她喜歡霍啓昀,從她十八歲那年就喜歡了,可是,她知道他們是不可能的,一個是豪門世家的大少爺,一個是保姆的女兒,他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更重要的是,她知道他對她沒有男女之情。
二十歲那年,她無意間聽到霍啓昀跟他母親的談話,霍夫人說,“啓昀,你最近跟秦唐走得太近了。”
霍啓昀說,“您不要多想,我只是把唐唐當做我的妹妹。”
只是妹妹啊,他對她溫柔,對她體貼,只是因爲他將她看做妹妹,她怎麼能胡思亂想呢!
自來水嘩啦啦地流淌,涼水刺激着她的皮膚,她用力搓洗了一陣,緩緩擡起頭來,鏡子裡,是一張溼漉漉的臉,晶瑩剔透的液體順着她的眼角不停地往下滑落,不只是水,還是眼淚。
吃過早餐,霍啓昀要離開了,他細心地叮囑秦唐,“以防萬一,我這段時間不能過來看你,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麼需要,就跟小袁和李阿姨說。”李阿姨是這棟樓裡面的保姆,負責照顧秦唐的飲食起居。
“好。”
“如果覺得無聊了,就在軍區大院裡面逛逛,千萬不要出去。”
“好。”
霍啓昀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嶄新的手機放到她手裡,“這個手機你拿着,想我的時候就發短信給我。”
她點點頭,“好。”
“儘量不要打電話,我擔心通話被人監聽。”
“恩恩。”
“照顧好自己,不要讓我擔心。”
“知道啦。”
霍啓昀千叮萬囑,甚是不放心,秦唐看着他認真的面孔,她心裡暖暖的,同時又有一絲酸澀,她俏皮地戳了戳他的手臂,打趣道,“啓昀哥,我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你也這麼嘮叨。”
霍啓昀笑着捏她的鼻子,“小東西,敢嘲笑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哎呀,我不敢了,啓昀哥,饒命啊,不能呼吸了……”
懷裡的小丫頭笑靨如花,小臉上也恢復了血色,霍啓昀脣角揚了揚,鬆開她的鼻子,說道,“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剛纔叮囑你的話,都記住了?”
她連連點頭,“都記住了。啓昀哥,路上小心。”
秦唐送他到樓下,依依不捨地看着他坐進汽車,他在車內衝她揮了揮手,她也笑着揮手,鼻腔酸酸的,又有點想哭了。當汽車離開的時候,她突然發現,這不是他們昨晚坐的那輛,想一想,昨晚那輛車後窗玻璃都快被打碎了,大白天地在馬路上行駛也實在太扎眼,換一輛車,低調一些,也省去了很多麻煩。
待汽車遠去,再也看不見蹤影,秦唐這才收回視線,認真打量起這個軍區大院,感覺就跟普通的小區差不多,遠處是一棟棟十多層的家屬樓,她住的這一邊,都是一排獨立的兩層小樓,據她推測,應該是首長住的,看來,她這棟房子的主人來頭還不小,不知道跟啓昀哥是什麼關係。
大院裡綠化很好,設施齊全,還有幾個籃球場,後來,秦唐從小袁口中得知,大院裡還設有巡邏兵,守衛軍區的安全。
這裡戒備森嚴,進出都要出示證件,算是安全性很高的地方,秦唐不再擔心穆希晨會來找麻煩,安心地住了下來。
機場。飛往H市的航班已經開始登機了,排在隊伍中間的一位中年婦女似乎很着急,她時不時擡頭看一眼前方緩慢前進的隊伍,又快速地低下頭,跟着隊伍慢慢往前移動。
終於,她走到了檢票口,她剛把登機牌遞給負責檢票的工作人員,後面突然衝來一個年輕的男人,不由分說地抓住了她的手臂,語氣焦急地說道,“媽,您這是幹什麼,小敏跟您吵了幾句嘴,您也不該一氣之下就回老家啊!”
女人一愣,轉頭看清楚年輕男人的長相,瞬間臉色煞白,緊接着激動地叫喊起來,“我不是你媽,你放開我!”
“媽!”年輕男人將她抓得更緊,一臉愧疚痛苦之色,“我知道您還在生我們的氣,可是,請你不要再說我不是您兒子的話,那樣我會很傷心的!”
“媽,說錯話惹您生氣的是我,您不要責怪阿倫,阿倫畢竟是您的親生兒子啊!”一個長得很漂亮,個子高挑的女人也跟上前來,抓住了中年婦女另一隻胳膊。
中年婦女眼睛睜得很大,臉上流露出恐懼之色,嘴脣不停地顫抖,似乎很悲憤,又似乎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年輕男人看似輕巧實則用力地攬着她的肩膀,微笑着說道,“媽,跟我們回家吧,別讓人家看笑話了。”
“不……不……我不回去……”中年婦女如夢初醒,風狂地掙扎,朝着看熱鬧的人大叫,“來人啊,救命啊,他不是我兒子!”
“陳媽!”年輕女人微笑着湊到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現在跟我回去,還能保住你一條性命,你再胡來,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啊。”
中年婦女,也就是陳媽,就像被人按了開關鍵的機器人,突然間停止掙扎,目光渙散地望着前方,任由阿倫和木藍將她架出了機場,放到了一輛黑色的汽車。
陳媽心如死灰,路上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這樣被送回了那棟臨海別墅。
下車之前,木藍用鎖銬鎖住了陳媽的雙手,然後將她推進了大門。
沉重的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陳媽倉惶地擡起頭,看到穆希晨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望着她,他俊美無儔的臉猶如冰雕一般,沁着森森寒氣,一雙漆黑的眼睛深不見底,被黑色西裝包裹的身軀挺拔偉岸,周身透露出冷厲駭人的氣息,他就像遊走在地獄和人間的魔鬼,令人恐懼,絕望。
在他充滿殺戮,凌厲逼人的氣場下,陳媽猛地一哆嗦,兩腿發軟,竟生生地跌坐在了地板上,她不敢直視他的雙眼,瑟瑟顫抖着,戰戰兢兢地開口,“大……大少爺……”
穆希晨向下邁了一步,冷漠的視線籠罩在她身上,沉沉地開口,“是誰指使你的?”
“沒,沒人指使我……”
沉重的腳步聲就像重錘,一下一下敲打在她的心臟上,他每走一步,她就劇烈地哆嗦一下。
穆希晨垂眸看着匍匐在地,瑟縮不止的婦人,脣邊勾起一抹冷厲的弧度,“我有的是時間跟你耗,阿倫,把她帶到地下室,讓她看看不肯開口是什麼下場。”
阿倫一把將陳媽從地上拽了起來,陳媽面如死灰,嘴脣蠕動着,似乎想要說什麼,最終又沒有說出口,只求饒般地望着穆希晨,穆希晨冷眼旁觀,揮了揮手,“帶下去!”
阿倫就像拖死狗一樣,將陳媽拖進了地下室,陰暗潮溼的地下室裡,彌散着濃濃的血腥味,恍惚間看到牆壁上綁着一個人,陳媽瑟縮着不敢擡頭,阿倫抓着她的頭髮,逼迫她擡起頭來,當她看清楚眼前的情形,嚇得慘叫連連,差點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