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薇率先跑上前去，“媽……”
病牀上的人自然毫無反應。
她眼裡迅速凝聚出一層霧氣，轉而詢問醫生，“醫生，我媽怎麼樣了？”
醫生擡手將臉上戴着的醫用口罩摘下來，臉上的神色還緊繃着，沒有從剛剛的搶救中回過神來，“病人今天受的傷倒是沒什麼，上點藥，過幾天就好了，只是……”
他話未說完。
但是拖長的音調裡，誰都能聽出是不好的消息。
容薇一顆心頓時吊起來，“怎麼了？只是什麼？”
又有一名醫生從急救室裡走出來，胸前的工作牌上標註着是一名腦科醫生。
他擡頭瞥向容薇，聲音沉重的告知，“病人腦部裡有一顆腫瘤，在腦幹的位置附近，腫瘤已經生長的很大，而且，是惡性。”
容薇身子踉蹌了下，臉上血色頓時褪去。
醫生繼續說下去，“而且我們給病人做了血樣檢測，她的血液裡有抑制腫瘤生長的藥物成分，所以她應該是知道自己的病情的。”
容薇嘴脣顫抖，“那……可以治嗎？”
“可以是可以，但病人會很遭罪。”醫生的語氣裡有種見慣了生死的平靜，“腦瘤與其他腫瘤是不一樣的，而且體積已經很大了，現在病人的身體已經非常糟糕，吃藥也控制不住它的增長，但病人身子這麼弱，現在不適合做手術。”
容薇眼眶泛溼，垂在身側的雙手無意識的攥緊了衣角。
“就算做了，後期也會有一系列的化療放療，過程很折磨人，說不定還會有併發症。”說着，他嘆了口氣，“所以我建議，你們家屬要提早做好心理準備。”
顧南喬也狠狠吃了一驚。
她忽然想起前幾天，自己去超市，讓霍靖廷在外面等着，後來他告訴她自己在超市外面看到了他媽媽。
慕婉華已經在葉城生活了二十多年，前幾天卻忽然回了闌城，她既然知道自己的病情，估計也沒有閒心思去遊玩。
那如果不是遊玩，她爲什麼回去呢？
是不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所以想回去看他一眼？
容薇握緊的雙手又緩緩鬆開，艱澀的問道，“我媽……還有多少日子？”
醫生惋惜道，“最多一年的時間了。”
隨後，護士推着推牀走向病房，走廊有些狹窄，容薇站在中央，卻沒有讓開路，身子僵硬而筆直。
臉上的神情，更是一片麻木。
顧南喬轉了身，悄無聲息的退出去。
她下了樓，離開醫院，走出去好久纔想起來電話還沒有掛。
顧南喬舉起手將手機放到耳邊，沙啞出聲，“你……還在嗎？”
電話那邊久久沉默。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掛斷時，他才遲遲開了口，“剛剛你說暈倒的人，是誰？”
“……”
她沒有回答。
她知道，他聽清楚了。
剛剛走廊裡那麼安靜，醫生說話的聲音又那麼清晰，他不可能聽不到。
“霍靖廷，”她叫了他一聲，微微仰頭，將眼裡的霧氣逼退下去，“其實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