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是明擺着的,胡強此刻佔據了絕對的上風,就算再給那吳所長几個膽子,他也不敢違背上面縣裡局長的意思,而且這位局長上任之後已經撤換了好幾個不聽話的手下了,據說這位部隊出來的領導,很是有股子雷厲風行的作風,招惹這種人實在不是什麼好事情。
難得是的這個面前的小夥子沒那麼盛氣凌人的表情,不然他真的有點感覺到下不來臺了,既然人家都沒有追究自己,那麼就必須識相一點,把事情幫着幹得妥妥當當的。那樣才能夠將功折罪,興許那上面的領導看自己聰明能幹,還能將自己的職位往上面調換調換,那豈不是因禍得福,這吳所長越想越是興奮,也忘記了還有好幾個活人在旁邊,就開始手舞足蹈起來。
就連那車上的喬文也都開了車門走了下來,順便在附近瞧一瞧熱鬧,心說這臉皮厚的人還真是不少,方纔還說什麼都不行的事情,轉眼之間就迎刃而解了,看來那川劇中的變臉絕活,與其相比都稍遜失色了。
吳所長其實要是結識的時間早的話,除了他那張愛憎分明的臉,還算是個不錯很好相處的人,這傢伙自從表明了態度之後,就讓那幾個手下去到裡面搞定那些繁瑣的文件,然後將胡強和喬文都讓進了比較舒適的休息室。
別看只是個鎮上的小小派出所,卻絲毫不比剛纔胡強到過的姜峰辦公室差上分毫。單是那門前擺着的兩盆高過頭頂的文竹,就是相當價格昂貴的擺設了,再加上裡面的純皮沙發和大型水族館的魚缸,可謂是較爲豪華了。所以,胡強踏進這門就說了一句。
“吳所長,也是個比較有雅緻的人嗎?你看這屋裡面的陳設,那是相當的有品位了,應該花了不少錢的吧?”
吳所長儘管是得到了那李局長的電話通知,可也並不是可以跟面前的這個人推心置腹的,誰知道這兩位是什麼來頭,萬一是上面特別派下來暗訪的,那將自己的好事都拿去當做證據,自己豈不是成了自掘墳墓了,這麼傻到頭頂的事情絕對不能幹,不能讓那些同行們看了自己的笑話。
“看大老闆說的,我這些東西都是旁人借給我的,怎麼說咱這地方也算是鎮上的一處門面,弄得太寒磣了也太不過去了,所以只是稍稍地弄了那麼一下,許多東西都讓我給退回去了,我還跟他們說弄的太過了不好。”
這吳所長不但由此撇清了自己的責任,反而爲自己稍稍地塗脂抹粉了一下,這一招的確是應付得漂亮。
“原來吳所長爲人這麼節儉,我還是真要多多地向你好好學習一下。”
胡強這只不過是表面上的客套話罷了,那吳所長那麼精明的人,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只是微微地笑了笑。
“哪裡哪裡,我做的還不夠,還需要上面的領導多多的批評指正,特別是向李局長這樣的實幹家,跟我需要深刻學習的對象了。”
胡強默默在心中點了點頭,真是人不可貌相,這吳所長生就的其貌不揚的模樣,可嘴上的功夫卻一點也不弱,難怪他能夠在此地作威作福這麼長的時間,也都沒有人能夠取而代之,看來也是個人能力十分出衆的一份子。
吳所長招待周到地將胡強二人讓到沙發上,然後又是發煙又是拿水果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有什麼喜事兒,但見他自己忙得一陣不亦樂乎。胡強也不好打擾他,幸虧那吳所長派出去的幾個手下,很快就將文件搞定了。
“老闆,還不知道您貴姓呢?也好日後見面了有個稱呼,總不能夠白認識一場吧?”
胡強微微一笑,這吳所長是個有心人啊,自己雖然並非手眼通天的人物,但卻能讓李局長親自出面幫忙,可想而知也會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如果他和自己交往的話,或許就會有機會攀上李局長的這個高枝。
“我的賤名其實不值得一提,但既然吳所長提起來了,那麼我也就不能在不說了,我叫做胡強,萬邦科技有限公司的老闆,還請多多指教。”
吳所長樂呵呵地趕忙過來和胡強握了握手,那眼珠兒在眼眶中嘀哩咕嚕亂轉,像是在想似乎這個名字哪裡聽到過,等他到將手抽了回來,也想起來了那重要的事情。
“啊!我記起來了,前一陣子我小侄子吵着嚷着說要買個玩具,好像就是你們公司生產的,我聽人家說你們可是這回賺了不少的錢呢!”
“哈哈,吳所長消息倒是很靈通,不過,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賺錢,那都是外面的風傳罷了,就像吳所長你一樣,在這鎮上不少人在我的面前說你的壞話,我可是一個人都沒有信,你說那些人說的也能是真的嗎?”
吳所長極其尷尬地一笑,看來他此刻也知道面前這個傢伙並不好對付,要比之前所遇到的有錢人精明多了,所以他就更加倍小心地對待,他忙晃了晃腦袋笑着說道。
“胡老闆太能說笑了,那自然不是真的,那麼看來胡老闆你是個習慣穩紮穩打的傳統商人,這年頭有你這樣歲數的人,大多都是性情浮躁之輩,能夠有你這種道行的,也真是不多見了。”
“哪裡,哪裡!這都是我那些叔叔大爺們的照顧,要是沒有他們的照料,絕對不會有我胡強的今天,我這人是知恩圖報的,誰對我好誰對我好,我都會在當時銘記在心,對我好的自然是加倍補報,至於那些暗地裡使絆子說我壞話的,我也是絕對不會輕饒。”
隨之配合,胡強還握了握拳頭,別看他長了一副書生的模樣,可玩起狠勁兒來,絲毫不比那些亡命之徒差半點,畢竟這也是經過血與淚錘鍊過的。那吳所長也算是見過些世面,見到胡強露出這樣的神色來,不免是一陣驚慌,因爲他悅案無數,看人是相當準確無誤的,想當初他在看守所的那地方當過管教,曾經見過一個殺了十多口人的殺人犯,此刻面前這人的眼神就和那殺人犯的眼神極其相似,而且更加凌厲許多。
吳所長臉上抽搐着苦笑了兩聲,再也不敢隨便說話了,他將那份文件遞給了胡強,胡強卻是一擺手將其推了回來。
“這東西就不用過目了,我是信得過吳所長的,這樣吧,我這裡有兩千塊錢,其實按照吳所長之前的數目,的確是有點太少了,此刻拿出來真的有點拿不出手,但總算也是兄弟的一點小小的心意,你就先收下來,等我抽時間再來的時候,必定爲吳所長你這屋內添點其他的擺設。”
吳所長儘管有些懼怕,可他還是沒有抵擋得住自己的貪婪,他那方纔的恐懼感,此刻頓時消失不見,伸手將胡強遞過來的一張信封收到了懷裡,然後拍着胸脯說道。
“既然胡老闆這麼信得過我吳某,我自然就不會讓你爲難的,事情都包在我身上了,那個誰,趕快救把白長水給我提出來,他現在可以走人了,對了,幫忙收拾收拾他的東西。”
那幾個手下民警立刻就去放人了,胡強又和吳所長坐在那兒說了幾句話,就聽見那另一側的大鐵門一響,一個人快步朝着這邊走了過來,等他人一到這屋,胡強打眼那麼一看,那哪裡還是白長水了,簡直就像是一個在街邊流浪的叫花子一樣。
他那頭髮也都擀氈了,上面粘着許多的棉絮。眼睛絲毫也沒有以前的神韻,其中佈滿了血絲,看來他最近這些日子也是徹夜無眠,那臉上也都是油漬,那身衣服更是慘不忍睹了,也不知道是那裡面有老鼠還是什麼東西,布上面被弄了一個洞接着一個洞。
“胡老闆,你真的來了,我……!”
白長水大概想對胡強說些感激的話,可他的聲音已經被眼淚給蓋過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此刻的白長水卻是真性情,對於他這麼個沒多大利益和交情的人,他就真的親自前來將自己從牢獄之中拉了出來,怎麼會說不感激不激動?
胡強明白他此刻的感受,所以說了句安慰的話。
“放寬心好了,事情暫時已經解決了,這你還要多謝謝吳所長才是。”
說着胡強對着白長水使了個眼色,只見白長水轉過頭來,很不情願地說了聲感謝的話,然後接捧着他那行李站立在旁邊,胡強見事已至此沒必要繼續逗留下去,所以又和吳所長說了幾句,就正式告辭了。
吳所長心中是有愧的,畢竟這段時間他沒少對白長水使手段折磨,不然這人才這麼幾天怎麼會弄得如此狼狽,他只有現在儘量地賣好,以便日後別來找他秋後算賬,那白長水他是不用怕,他只怕胡強這小子背後使壞,把自己原本的大好前程給斷送了。因爲這不久之前他纔到縣裡送了一份大禮,說最近有可能他的工作關係要調動一下了,只是看局裡面領導的決定,在這種萬分緊要的時刻,千萬任何差錯都不能有。
“白大兄弟,這些日子實在是有些對不住了,我也並不知道你跟胡老闆的關係,日後你要是有什麼事情就來找我,保證不會讓你吃虧的。”
胡強聽到這姓吳突然多了這麼一嘴,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很不錯的計策。
“白大哥,你想不想出一扣惡氣?”
白長水憋了半天,終於開口道。
“想!”
這兩個人一說,將那吳所長嚇得夠嗆,還以爲這兩個人要衝着自己來,總算胡強將話攔了過來。
“吳所長,那王家的事情,我們一定會將這道理找回來,到時候還請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知道你和他們有些關係,但這應該不妨礙我們將面子找回來吧。”
“沒問題,沒問題,這事情你們不用操心,一會兒我就給所有人放兩天假,電話線都拔了。”
吳所長答應的相當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