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漢堡,兩個人從咖啡店出來,閒步在街上走着,胡強提議讓周雪嬌到他家樓下一次,因爲有些好東西要送給她。周雪嬌胡亂地猜測着胡強能拿出什麼好東西來,但實在沒有料到他從家裡拎出來用塑膠袋裝着的鹹菜。
周雪嬌笑了一笑將塑膠袋掛在了她自行車的把上,看來她將其當做普通的鹹菜了,胡強爲此特別來當着她的面,將塑膠袋撕開了個小口,讓周雪嬌看清楚裡面的鹹菜。
“周老師,這可是朝鮮鹹菜,和咱們地方上的做法不一樣,口味也要特殊些,這都是我從市裡面帶回來的,你也拿回去嘗一嘗,要是好吃的話,就和我說一聲,我這兒還有不少。”
胡強並沒說這鹹菜是從鄉下來的,因爲此刻普遍大多數的城裡人,還是極其擔心衛生情況的,儘管市區賣的東西也不見得乾淨到哪裡去,可是人們往往就有這種特殊的心理。
“朝鮮鹹菜!哎呀,那可真是稀罕東西,我聽說這鹹菜在大城市賣的很貴呢!而且還很不好買,回去之後我一定好好地嘗一嘗。”
周雪嬌這纔對那袋不起眼的東西重視了起來,趕緊將那撕開的口封上,生怕外面的寒氣進去,將鹹菜的味道給搞壞了。胡強親自將她送出了小區門外,看着她那美麗的背影消失在馬路上。
一夜無話,又到了次日清晨,胡強早早地從牀上爬起來洗漱完畢,趁着父母還沒醒過來,就偷偷地溜出了家門,他先到附近的早餐鋪子就着綠豆粥吃了點包子,而後就急匆匆地向着範大成家所住的地方走去。
由於現在的時間很早,又是冬天這個季節,大街上的行人極其稀少,只有勤勞的清潔工在揮灑着汗水掃着大馬路,還有寥寥無幾的老人脖子上跨着毛巾,十年如一日地堅持着晨練。
天氣實在太冷的原故,胡強雙腿加快速度跑着前進,等到了範大成家附近,全身上下已經是熱汗騰騰,他檢查了一下口袋裡的東西,那袋鹹菜幸好沒從裡面掉出去。他快步地來到大成家的門前,按下了門鈴。
富人的生活大多人都認爲是多麼逍遙自在,其實那是普通人不甚瞭解,真正靠着勤勞致富的那批人,每天比報曉的公雞起來的還要早,範永貴就是那種人,所以他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起來了,泡了一碗熱茶,此刻正津津有味地品着,耳朵聽着電視裡面滾動播報的新聞。
可能是電視的聲音放得太大了,胡強連按了四五次,範永貴才趕過來將門打開,他本以爲是送牛奶或者是今天報紙的,可一開門見到竟然是胡強,忙客客氣氣地將他讓了進來。
“呵呵,怎麼這麼早就到我這來了,你昨天不已經告訴大成轉告我了嗎?額……,胡強,你喝茶,還是喝咖啡?”
“那來杯咖啡好了,提提神。”
胡強絲毫不見外地說道,因爲他與範叔叔太熟悉了,沒必要表現的那麼做作,那樣反倒使人不舒服,會讓大家不便說話。
胡強喝了口範永貴遞過來的咖啡,口感非常不錯,有可能是雀巢那個牌子的,他低頭又喝了一口,然後將那袋鹹菜從懷裡拿了出來,交給範永貴道。
“範叔叔,這是我和我爸媽去鄉下的時候拿回來的朝鮮鹹菜,順便給你帶了點回來,你先嚐嘗看看如何。”
範永貴如獲至寶地接了過來,二話沒說先將其放到了冰箱裡存着,然後又做了回來,他滿懷心事地問道。
“胡強,你說我要如何報答那些幫忙辦這個事情的人,是直接送錢好,還是送物?”
胡強見範永貴開門見山地問自己,他立即回答道。
“直接送錢,這個不好,你去送了,估計也沒人敢收。”
範永貴又是犯愁地說道。
“那就只有送物了,也不知道那人喜歡什麼,是名畫古董,還是金銀珠寶。”
胡強淡淡一笑,又是擺了擺手,道。
“送物也不成,那些個金銀珠寶太過於俗氣,名畫古董太招人的耳目。”
範永貴莫名其妙地望着胡強,像他這樣說豈不是什麼都不能送,他着急地問道。
“那你說應該怎麼辦,總不能空着手去直接謝人家吧,我自己是個屁啊。”
沒想到範永貴還挺有自知之明,胡強見他急得臉色都變了,忙安撫他說道。
“範叔叔,你先別上火,其實我有個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只是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
“那有什麼不願意的,你快說,你快說。”
急性子的範永貴不住地催促道。
“那我可也就直話直說了,我想最好的辦法,就是範叔叔你讓出餐館的一部分股份給幫忙的那個人。你也曉得你弄的那個館子毛病很多,官方這次看在那個人的面子上,不去追究你的責任。要是下次再去你又該怎麼辦,所以我想還是有必要找個靠山。”
聽到這裡,範永貴已經大概明白了胡強所說的意思,但他心中還是略微有些擔憂。
“那你提的那個人,關係硬不硬啊?可別靠不住,那咱們可就不划算了。”
胡強見他擔心的是這個,忙把事情點明道。
“範叔叔,市裡的姜秘書長,你說哪個部門敢不給他面子,只要你把他的招牌打出去了,估計日後沒幾個敢到你那餐館找毛病的,等過些時候你將那餐館好好裝修一下,重新開張一次讓他親自到場來撿個彩。”
範永貴心中也是一動,要是能拉到那麼大的官,當然是求之不得。
“可是,人家那麼大的人物,怎麼能請得到?”
胡強拍着胸脯道。
“呵呵,範叔叔,這你就放心了,我和秘書長的兒子是哥們兒,只要我跟他說一聲,估計姜秘書長不會不給面子,況且還有着另一層關係。”
“你說的很對,但是,這餐館也不是我自己的,這不是平白讓那騙我的傢伙撿了便宜,這口氣我是怎麼說也咽不下去。”
“範叔叔,你把我說的事兒告訴那人了?”
胡強心裡面忐忑着,萬一這個範叔叔告訴了那人,那豈不是計劃全都泡湯了。
“我有那麼傻嗎?”
範永貴臉色鐵青地反問道,似乎他覺得被人當做了白癡一般。
“那就好,那就好。”
胡強點了點頭,心裡面暗道着萬幸。
“那我有個主意,範叔叔應該趁着這個好機會,找人給你演一齣戲,只要讓對方認爲這個餐館沒有希望了,你就可以藉此會將他手裡的股份全都買過來,這樣你就有了決策權。不過,爲了以後的發展來着想,我看你還應該另外尋覓一個合夥人。”
範永貴吃過了合夥做生意的虧,心裡面老不高興地說道。
“還是自己單挑比較好,省得瞻前顧後的麻煩。”
胡強見他倔脾氣又來了,忙勸說道。
“範叔叔,一個人的力量太小了,要想長期發展,將這個餐館做大做強,你必須要有充足的資金保障,況且您的錢要都是砸在這餐館上,萬一有個什麼不測,豈不是所有都功虧一簣了。而且,我給您提一個人,這個人非常適合做你的合夥人,你聽了之後也一定會同意的。”
範永貴吃驚地望着胡強,他還真沒看出來,這小子年紀不大,說出來的道理一套一套的,而且還能讓人聽了信服。
“那你說說看是誰。”
胡強微微一笑,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範永貴隨之臉色綻放出了笑容,恍然大悟地拍着自己的腦門道。
“哎呀,我怎麼沒想到他呢!你看我這腦袋是不行了,跟你們年輕人沒辦法比。不過,那個宋喜民人家廣寒樓經營得好好的,有可能和咱們去市裡搞那個餐館嗎?”
“呵呵,範叔叔。他那個廣寒樓經營的的確不錯,只可惜的是客人寥寥無幾,估計他也每天在煩惱,只是他還沒找到好的項目而已,不然他早就撤了那個爛攤子了。你跟他比較熟悉,又是個極其有野心的生意人,如果你親自跟他提合作的事情,他一定會立即答應。因爲,畢竟這世界上沒有人是跟錢過不去的。”
範永貴考慮了片刻,這才下定決心,將整件事情定了下來。他這個人做事雷厲風行,剛剛決定的事情,他馬上就着手要去辦,他將胡強從沙發拉了起來,說着就將外衣套上,就要到廣寒樓去跟宋喜民親自談談。
胡強見範叔叔能夠如此重視這個事情,心裡面樂開了花,他來之前還擔心自己的建議不會被接受,因爲他還只是個高中生,在他們大人的眼中孩子的話是沒有分量的,可是範永貴卻是與衆不同,只要你的理由能夠讓他認同,那麼他就會完全接受。
“範叔叔,現在時間是不是太早了,估計宋喜民人家還在睡覺,我們這樣去打擾應該很不禮貌。”
範永貴一反常態地將煩惱拋到腦後,心懷大開地說笑道。
“如果,他老宋現在還沒醒過來,那他也就不是我認識的老宋了。就連我這個在家裡面無事可幹的人,都天還沒亮就起來了,更何況人家有廣寒樓那麼大個攤子支着。再說,要是真沒起來,我也要把他給吵醒,老子是來給他送錢的,又不找他要債,他感謝咱們還來不及呢。”
胡強點着頭笑了笑,看來範叔叔已經下定決心放手大幹一把了,現在只期望宋喜民那裡也不要出什麼差錯。
事情果然如範永貴所料,宋喜民早早地就到了廣寒樓,指揮着那些手下的工作人員打掃着大廳,他突然間見到有人闖進來,忙指着門口豎起的那個牌子隊,滿臉堆笑地說道。
“哎呀,實在對不起,客人你們來早了,我們店正在打掃,兩位能不能晚點再來。”
宋喜民竟然沒認出範永貴來,這讓範永貴有些惱火,可胡強知道大概爲什麼,因爲範永貴來得比較匆忙,沒來得及洗臉刷牙,大概他從牀上爬起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將電視機打開,而且現在頭髮還亂糟糟的,也難怪人家沒認出來。
“宋老闆,我這人都進來了,怎麼還想趕我走嗎?”
宋喜民是個精明的人,見來的那人穿着不一般,就特別注意了起來,等仔細地看了一下對方的面貌,這才認出是範永貴,他立即萬分抱歉地走過來,拱手道。
“實在對不住啊,範老闆,昨天晚上沒睡好,腦袋一直昏沉沉的,一大早晨又起來忙個沒完,你看看連你都沒認出來,真是罪過。”
範永貴是來談事情的,自然不想在這種無聊的小事上糾纏不清,他揮了揮手道。
“沒關係,宋老闆,都是生意人,自然能夠體諒你。不過,這次來我並不是來吃飯的,也不是找你來閒談的,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要跟你談談生意。”
宋喜民認出範永貴是在和他開玩笑,笑着拍了拍他,道。
“範老闆,我可沒興趣做服裝生意,我對那個不在行。”
範永貴將笑容收斂,一本正經地說道。
“宋老闆,我可不是和你說笑,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談。”
宋喜民見範永貴沒有說笑的意思,這才知道自己是誤會了,忙指着空出來的一個雅間,將來人都請了上去,並且叫人沏了一壺熱茶送上來。可見其對範永貴二人很是重視,而且也突出了他的好客。
胡強對這個宋老闆還是挺有好感的,從他在寒風中送他們一行人上車那段,並且他還是日後遠近聞名的飲食大王,就讓其更加堅定了他與範永貴的結合,必然是錦上添花的結果。
範永貴做生意喜歡直來直去,他將道理和門路都擺在了門面上,最佩服他的就是,將姜秘書長始終掛在嘴邊上,就像是人家已經入股了一樣,聽得那個宋喜民都不住地眉飛色舞,看來也已經活了心。
兩個人又談了一番細節上的東西,就直接在桌前拍板定了下來,他們分別持有股份的40%,剩下的那部分就當做是給姜秘書長的紅利,這人都是無利不起早,誰都明白這個大道理,人家憑什麼爲了你擋着那個風險,還不是爲了逢年過節的時候,多比其他人吃上幾塊肉。
胡強見他們生意談得很成功,心中說不出來的高興,姜秘書長那裡給他剩下的股份,他絕對不會要的,所以這份紅利直接轉到姜峰名下即可,只要在日期上做點點手腳,估計紀委的那些幹部們,也沒有必要去查一個鄉鎮幹部的財務狀況。
當下範永貴和宋喜民相約共同出資收購餐館的其他股份,宋喜民很是爽快地直接謝了一張支票給範永貴,然後大笑着將自己的現狀簡單地介紹了一遍,其實他此刻舉步維艱,大部分的資金都壓在了廣寒樓上,只可惜這筆買賣做得虧了,最近連連虧損,要是再沒什麼起色的話,估計年前的幾天也就關門大吉了。
見事情已經圓滿完成,胡強和範永貴就要告辭而去,可宋喜民這人很是熱情,誰也不讓走非要請吃飯不可,美其名曰是吃個合夥飯,範永貴自是沒什麼,他是大閒人,可胡強卻還是個高中生,還要上學去。
百般求情之下,宋喜民也沒鬆口,非將胡強留下不可。胡強左思右想了一下,反正之前都已經翹課了,也不差這麼一回,也就坦然地坐了下來。宋喜民是地主,而且是在他的地盤,點起菜來自然是仗義。什麼貴,他就專挑什麼點,當然那吃的東西都是貴的有理。反正整個飯店就他們這一桌,老闆請客的飯菜怎麼可能差了?那廚師都是擔着萬分的小子做的,生怕味道不好這個月的獎金就沒了。
望着那一桌豐盛的酒席,胡強真有點後悔早晨起來的時候吃那幾個包子,要是能忍着點的話,到這裡是不是能多吃點好東西,現在肚子都不怎麼餓了,大概只能勉強塞進去點東西。
在這個酒桌上,似乎沒有年齡的限制,宋喜民將胡強當做大人一般的對待,因爲在他看來胡強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並且老實持重很成熟,在他從範永貴嘴裡面聽說,是他出的主意來找自己合作的時候,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頻頻地向他敬酒表示感謝,這可是給自己送錢的人。
胡強儘管酒量不錯,可也架不住他這頓輪番攻擊,藉口說下午還有考試不便喝太多,這才勉強躲了過去。酒已經喝了數巡,胡強方纔記起一件事情來,如果宋喜民直接出面收購那個騙了範叔叔的人的股份,要比範永貴去的比較好,因爲範永貴那樣做的話容易讓對反產生疑心。
胡強將自己所慮的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家講了出來,宋喜民和範永貴連連誇讚他想的周到,並且決定下午的時候,兩個人就開車到市裡面去辦這件事情。
又吃喝了一陣,胡強見時間的確不早了,也就準備告辭,臨走的時候他特意問了一下宋喜民,是否他店裡面有那種推着走的小貨車,他想借來用一用。像廣寒樓這種大飯店自然少不了那種東西,不過它們多是用來放那些小乾果的。
宋喜民儘管不知道胡強要來做什麼,可他也非常爽快地答應了,說只要他想用的話,隨時隨地都可以到廣寒樓來取,並且轉告了值班的經理,就算他本人不在的時候,如果胡強有什麼需要,都可以滿足,就算來借錢的話,只要數目不大,也不是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