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的發展出人意料,令蘇小熙與趙建設都傻了眼,但有報案人作證,還有其他市場內的目擊者,應該就已經不用浪費太多的口舌了。
趙建設親自上前爲胡強打開了手銬,連聲地說着抱歉,因爲他也怕被人惡意報復,投訴他一次那月底獎金就沒了。胡強當然沒那閒工夫理會他這個雜碎,他只是淡淡地一笑。
“這兩個人我看你們也快點送醫院去吧,晚一會兒的話估計要有生命危險,就算是壞人也有生存的權利,更何況他們觸犯的法律還是罪不至死的。”
這話從誰的嘴裡說出來都不稀奇,唯獨胡強親口講出來,令在場的人都瞠目結舌,畢竟方纔雙方打得還你死我活的,非要置對手於死地不可,現在又猶如善人般地開口救人。
“兄弟,我周青聽你的。”
周青儘管心裡老大不願意,但這條命是胡強給救回來的,人家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他轉頭對着那幾個扒手同夥吩咐着。
當然,在他這個一畝三分地裡,扒手們都是以他馬首是瞻的,畢竟是在他的眼皮底下討生活。
有句俗話不是說,“民莫與官爭”。
“來人快僱一輛車,把這兩個人擡醫院去。”
周青的一聲號令,幾個扒手七手八腳地就上前擡人,他們可不管這兩個傢伙的死活,不時地腦袋就和地面磕得叮噹直響,別看打架他們沒什麼本事,背後使絆子還是有兩手的。
不大一會兒工夫,兩個人就被擡上了一輛松花江麪包車,趙建設也跟着跳上去了,據說是要到醫院去了解一下情況,而留下蘇小熙來爲胡強做一下口供。
周青屬於公務人員,所以證言的力度要強得多,蘇小熙只是略微問了幾句重要的問題,而後就笑着離開了,大概她覺得胡強看自己的眼神一直有些異樣的關係,就連一刻鐘都不想在他面前。
見警察已經走了,周青有必要地維持了一下市場內的秩序,讓那些愛看熱鬧的該幹嘛幹嘛去,也就是大約六七分鐘之後,周青笑呵呵地陪同着胡強回到了辦公室,兩個人再看那屋裡面還燒着的火鍋,早就幹了鍋底散發出一股焦糊的味道。
周青見火鍋都沒怎麼吃成,人家胡強又幫了自己這麼大的忙,心中有些覺得過意不去,一定要拉着到市場附近的管子,痛痛快快地喝上幾杯才行。可胡強卻一口回絕了,他還惦記鍾彤彤去找父親胡國富的事情。
周青瞧出來胡強的確有急事,也就不便繼續強留,他先叫人找了輛車,親自要送他回家。胡強本意欲推辭,可人家盛情難卻,只有遵從了對方的建議。等二人走出了辦公室,那些個市場內目睹了剛纔那場大戰的買賣人,都紛紛側目向胡強望來。心裡面都嘀咕着,看看人家這兒子是怎麼生的,這麼小的年紀就能把兩個那麼大坨的漢子給撂倒了。
胡強對於這種羨慕的目光相當受用,估計就憑今天的這場硬仗,日後孫寡婦來市場賣鹹菜之後,也沒有任何人去欺負她了,到時候只要跟她說是自己的親戚,那必然是萬無一失了。
有周青的隨行胡強的面子大了不少,那些個家附近平常見面也不說半句話的鄰居,也紛紛笑呵呵地跟自己打招呼,胡強也象徵性地跟他們笑了笑,這些個趨炎附勢的小人,他絲毫沒有興趣去理會。
周青是親自把胡強送到家門口的,可見他對胡強多麼的感激,胡強本想進來坐一坐,可又一想萬一父親胡國富他們回來了,那周青的出現豈不是都漏了陷,再加上身上的傷痕,那事情搞不好就鬧大了。
所以,在門前和周青說了幾句告別的話,二人就在此分手了。
心中忐忑不安地打開門,先是將頭探進去望了望,幸好是家裡面現在沒人,快步走了進去將門鎖上,到浴室去衝了個涼水澡,洗乾淨了身上的灰塵,又重新換了套衣服,拿着那套髒衣服,準備送到樓下的水洗店去。
才收拾停當準備出去,就聽有人上樓的聲音,胡強心說不好大概是父親胡國富和鍾彤彤回來了,看來這個鍾彤彤的運氣真的不是一般的好,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將人找了回來,如果自己在市場耽擱久了的話,那一定沒有好結果。
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衣服,一時半刻也不知道塞哪裡好,只有將其背到身後,希望他們不要太注意自己的纔好。大概幾秒鐘過後,門鎖被打開了,父親胡國富滿面愁容地先走了進來,大概他出去找工作又沒什麼着落。
“咦?彤彤丫頭,你不是說胡強生病了嗎,他這不是好好地站在那兒,你看看還活蹦亂跳的,看着比我都健康。”
胡國富訝異地指了指皮笑肉不笑的胡強,向身後的鐘彤彤說道。
“胡叔叔,大概是藥效有作用了,剛纔出去找你的時候,胡強可不是這樣。”
鍾彤彤高興地望了胡強一眼,似是做了多麼大的善事一樣,興高采烈地提了手裡的塑膠袋,溜進了廚房裡。
“胡強,你最好不要做太多的運動,好好地坐下來休息休息。我親自下廚給你做鯽魚湯,讓你也嚐嚐我的手藝。”
胡強根本就沒理會鍾彤彤說的什麼,機械地點了點頭答應,而後向父親胡國富請示了一下,假意要去扔家裡的垃圾,這才勉勉強強地混了出來。他一手提着垃圾袋,一隻手抓着那套衣服,先在垃圾箱旁處理掉了垃圾,又送水洗店送了衣服。要回家的時候,正巧遇到了下班回來的母親李秀琴。
自從鍾彤彤來了以後,母親李秀琴很少去市場買菜了,這爲她分擔了不少的工作,胡強認爲這也是她所帶來的一種福利。可等到幾個人都聚到餐桌上,品嚐她精心烹製的那鍋鯽魚湯時,胡強深深地自責了起來。
就連吃任何東西都不挑食的父母在喝了鯽魚湯之後,都紛紛表決以後絕對不讓鍾彤彤進廚房了,但他們難得的是還將碗裡面的湯喝光了,這可就害苦了胡強,如吃糠般地閉着眼睛將碗裡的湯喝光了,最後還得了鍾彤彤那麼句話。
“我熬的湯是不是挺好喝?”
當然,在她自己喝過之後,她也爲方纔自己所說的話後悔不已,同時尷尬地看了看胡強,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或許是難吃的食物有催眠的功效,亦或是那注射液裡面含有安眠效用,也有可能是市場內的那場大戰令胡強全身疲憊,就連晚飯也都沒吃,就早早地躺下睡了。直到第二天,被鍾彤彤那恐怖的說話聲吵醒。
胡強揉了揉眼睛,望了一眼門前的石英鐘,已經過了早飯的時間,他趕忙從牀上爬了起來,等進了客廳一看,鍾彤彤正和父親胡國富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地看着新聞。
可等胡強洗漱完畢,再去看他們倆個的時候,他們正在談一個特殊的話題。可能是鍾彤彤到周青管理的那個市場去了,也不知道她從哪個多嘴的菜販子那裡聽來的,說是昨天上午的時候,有個年輕人在那邊打架,將其戰況誇張得都快追趕上世界大戰了。
女人大概都看聊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父親胡國富是個大人估計對此沒什麼興趣,他並不是那種爭強鬥狠的人,一輩子他都在和文字打交道,如果沒猜錯的話,可能他這一生除了動手打過自己之外,根本沒對人動過粗。
胡強沒什麼心情去聽他們倆個如何討論自己的英雄事蹟,他草草地在廚房裡煮了一袋華龍三鮮伊麪,又加了個荷包雞蛋,就這樣把自己的早餐對付過去了。都說方便麪這種東西是垃圾食品,可你看遍天下還有多少人都在吃,所以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讓別人去隨便說去吧。
今天,胡強不用再裝病下去了,整個人都顯得神采奕奕的,當然那要多虧了昨天晚上良好的睡眠,就連父親胡國富都說他跟換了個人似的,大概父親此刻的心情也是不錯的,胡強提出要出去走走,他連考慮都沒考慮就答應了,並且告訴要在吃午飯的時候及時趕回來。
胡強快速地下了樓,找了一家話吧,把兜裡那張紙條給翻了出來,上面寫着一個電話號碼,那是王喜民他們村部的電話,胡強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胡國富的電話號碼薄上偷偷地抄寫下來的。
他坐在話吧的椅子上尋思了半晌,將所有的說辭都考慮好了,纔開始撥打這通電話。那邊的電話很快就有人接了,但卻不是王喜民,而且村部的會計,那人一聽說是找王喜民的,立即就跑出去找人了。
胡強心想當了官之後的人就是不一樣,有什麼事情的時候都有人上杆子給你去辦,這不還沒過三四分鐘人就回來了,而且官腔十足地對着話筒吼,胡強在這邊大概都能夠聞到其嘴裡噴出來的酒氣,看樣子昨天晚上必定是宿醉。
新官上任三把火,來了新領導誰還不趕快巴結巴結,就連做人如此本份老實的王喜民,也是同樣這樣立即就融入了環境,胡強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辦了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這年頭讓一個人學壞很容易,但等再讓他學好那可就難了。
“是我呀,大爺。胡強!”
“哎呀,原來是大侄子,你可真挺有心,這纔回家沒兩天,就給你大爺打電話來了,怎麼樣回去的時候是不是挺冷的。”
王喜民這人還真不錯,一聽是胡強立即表現得很是熱情地問道。
“呵呵,是挺冷,不過沒多會兒就到家了。對了,大爺,我這纔打電話過來是有點事情求你幫忙的。”
王喜民笑嘻嘻地說道。
“哈哈,那你快說,大爺能幫到的,一定給你去辦。”
胡強見王喜民答應的如此痛快,也就不跟其拐彎抹角地說了,直接切入了主題。
“上次我和鄰院的嬸子說過,讓她到城裡做點小買賣,你能不能幫我通知她一聲,讓她今天上午就坐車過來,然後我下午的時候就可以到車站去接她了。”
王喜民大概先是一愣,然後才詫異地問道。
“做小買賣,什麼小買賣?”
胡強不便與他細說,只是應付道。
“也沒什麼,就是在市場裡面賣賣菜,替人照看點攤位什麼的,反正現在又不是農忙的時節,讓嬸子出來打打工,也能夠賺點補貼家用不是嘛。”
王喜民其實早就爲孫寡婦一家操着心,聽胡強說能夠爲他在城裡找到活,而且那意思還不怎麼累,他的確放心了許多。最難得的就是胡強這孩子的這片心意,總是爲其他的人着想。
“那敢情好,我第一個贊成,一會兒撂下電話,我就去她家告訴。”
胡強大喜過望,立即說道。
“那就多些大爺了,有時間我一定再到村裡玩。那就先這樣吧,您大概現在工作挺忙的,也就不打擾您工作了,替我向大娘和丫頭姐和二丫頭問聲好,告訴她們過些日子我給她們捎點好東西過去。”
王喜民似乎有點不悅地說道。
“你這個孩子,咱們又不是什麼外人,送什麼東西啊!”
胡強樂呵呵地說道。
“大爺,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是一點化妝品而已。我有個同學家裡面是開化妝品商店的,最近正在搞什麼促銷活動,弄了一大批獎品沒兌換出去,所以給了我一點,我琢磨着家裡面也用不了那麼多,所以給你們送點去。”
王喜民本以爲是胡強自己花錢買的東西,一聽不用花錢白來的化妝品,立即就同意了。又說了幾句客套話,村部裡就有人來找王喜民,這才把電話給撂了。胡強見事情辦成了,溜溜達達地就回家,坐在那兒陪着父親胡國富和鍾彤彤一起看電視。
快到中午的時候,樓裡面的管理員來敲門,告訴每家每戶說縣裡面邀統一安裝有線電視,讓每人先交一年的費用和安裝費。父親胡國富本是不想安,他認爲有幾個頻道看就好了,最近家裡資金又是挺緊張,家中領導發了話,胡強也沒什麼可期待的了。本想在藉此機會重溫一下那些經典的電視劇,看來這個計劃泡湯了。
就在管理員黑着臉要走的時候,鍾彤彤卻跟了出去,胡國富和胡強都以爲她要出去買菜,可沒到兩三分鐘她就返回來了。父子兩個都挺納悶地問她去幹什麼了,她也絲毫沒有隱瞞,說幫着交了一年的有線電視費,一會兒就來人幫忙來安裝。
胡國富顯得極其尷尬,讓人家一個客人付錢安有線電視,這事兒說出去丟死人了,他趕忙掏出錢來要還給鍾彤彤,可鍾彤彤怎麼說也不收,並且還非常有理由地說着,她在這裡住也算是家裡的一份子。
胡強是徹底地敗給這個小丫頭了,不過,總算能夠欣賞到多姿多彩的電視節目了,這還是要感謝鍾彤彤的。日後要是賺了點錢,作爲她這次英勇行爲的表彰,一定給她挑個好點的禮物。
胡強在那兒如此的想着,廣播電視劇的安裝人員就來了,小屋裡面立即就顯得狹小起來。他看了看時間,大概孫寡婦的車快到站了,所以忙下樓準備要去車站。可纔到了單元門口,迎頭就遇到了神不守舍的範大成。
胡強瞧着沒精打采的範大成感到奇怪,這小子什麼時候也沒如此沮喪過,發生多大的事情能把他打擊成現在這樣。
“大成,你這是怎麼來的?沒回家吃飯!”
範大成唉聲嘆氣地說了一句。
“哎,別提了強子,最近幾天都快鬱悶死了,我都不想去上學了。”
胡強見他大概是有了煩心的事,所以拉着他向車站走,邊走邊和他談心道。
“我的好兄弟,你要是不上學,你老爹還不把你腿打折了。”
要是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範大成就更氣了,只見他說道。
“我日,那爲什麼你可以不上學,天天躲在家裡,我卻要每天到學校讓那些老師數落。現在就連放學回家的路上,見到那些老師他們都要語重心長地在路邊給我講解一番大道理,說什麼沒有學歷就沒有未來之類的屁話。我老爹他不也是沒上過大學,那些老師也沒見有一個比他賺的錢多。”
胡強笑着拍了拍範大成的肩膀,以他對學校老師們的瞭解來看,必定是範大成上次摸底考試成績不佳,此刻才受到這種待遇。而以前有胡強這個死黨一直陪着他,他心裡面還多少能夠好受點。可現在,胡強這隻烏鴉突然跳上枝頭,變成了鳳凰,剩下他孤零零一個又怎麼能捱得下去。
“我明白了,大成。你要是有決心的話,我有個計劃,能讓你也變得成績好起來。”
範大成笑着擺了擺手說道。
“算了,算了,現在作弊沒什麼用了,老師一眼就能看出來,況且都這個節骨眼了,弄那個假成績出來,也讓別人笑話。”
“誰說要作弊了?我是要幫你進行特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