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知道嗎,我在懸崖那裡發現這樣一株花,好特別啊!”一個小少女歡快的跑到了另一個女孩的身旁,手上正捧着一株聖藍色和嫣紅色交織的花。
兩個女孩穿的都是藍色的衣裙,紫色的長髮。
她們擁有一樣嬌美玲瓏的身材,擁有一樣精緻可愛的臉龐,甚至她們的穿戴都是一模一樣,淺藍色的頭戴,小巧的手鍊……
如果不注意看,就好像有一面鏡子放在她們面前,鏡子裡的那個女孩就是鏡子外面的女孩。
“你這是哪摘的?”姐姐仔細端詳了一下這株花,開口問道。
“就是在天宮後面的懸崖啊,這是什麼花啊,好奇怪,爲什麼會有兩種花瓣?”妹妹問道。
“這是善惡花,是這個世界上最早誕生的一種花,聖藍色代表着善,血紅色代表着惡。”姐姐說道。
“善?惡?什麼是善惡?”妹妹繼續問道。
“不知道。”姐姐搖了搖頭。
“還有姐姐不知道的?書上沒說嗎?”
“很多東西都是書上解釋不了的。”
“什麼東西?”妹妹簡直像個好奇的小寶寶,什麼都要問。
“感情啊。”
“感情又是什麼?”
姐姐微微一笑,笑容恬淡、溫和,似乎對於她一切的問題都不會有不耐煩,“我是你姐姐,你是我妹妹,我們之間就存在感情。”
“還是不懂……”妹妹繞了繞頭。
“有了感情的人,就會願意相互分享,感情深的人分享的也越多,快樂的、悲傷的,相互依賴。相互承擔……”
“我要是犯了錯,姐姐也會幫我承擔?”妹妹狡猾的問道。
“會的。”
……
……
擁抱邪惡的那一刻,她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鑽進到她的身體裡,是活生生的從皮膚、肌肉中穿透進去,痛得讓她撕心裂肺。
她開始後悔,她沒有想到擁抱這個妖怪一般的自己會如此痛苦。
可是。每當她想放棄的時候,一張帶着血的面孔就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的臉頰是血,頭髮是血,她用一雙無比空洞的眼睛注視着自己……
她原本美得讓自己羨慕和崇拜的身軀變得乾癟,幾乎可以看到骨頭,像一具乾屍。
難以想象那樣一具完美的身體和容顏會忽然間變得那麼可怕。
她騙自己,她明明被風吹日曬,被折磨成了這樣一具沒有一點生命氣息的乾屍,卻告訴自己自己她像月亮一樣高高的懸掛。用她的光輝照耀着天宮和人間大地。
那些人……那些人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這和小鎮的那些餵養野獸的牲畜一般的人又有什麼區別!
她是最崇高最無私的人,這些人怎麼可以用這種方式對待她,而且這一切……這一切都應該是由自己來承受的啊,犯錯的那個人是自己……
……
一座黑色的深淵,不停的往下墜落,墜落的過程中,周圍全部是荊棘的鞭策。身體被劃過,鮮血四溢。
忽然間。她又感覺自己捆綁在了赤火曜日下,承受着烈日的灼烤,承受着烈陽風暴的侵蝕。
一轉眼,遍地的猛獸,它們衝過來,撕咬着她的身體。一塊一塊的分食……
腦海裡滿是最可怕的噩夢畫面,她痛苦的分不清那個被折磨的人是自己還是她。
身體、精神、靈魂三重的折磨讓她整個人都快崩潰了,這種化妖簡直生不如死。
她越來越虛弱,她感覺自己的靈魂被這種化妖之痛折磨得要飛散了。
她必須找到一個寄體,必須讓自己的靈魂有一個歸宿。否則她的精神會被那亦真亦假的折磨給摧殘致死。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我要怎麼幫你?”
“只要兩個魂約……”
魂約咒語念起,一條魂約之線慢慢的進入到了她那苦不堪言的精神世界和靈魂之中。
當這魂念伸來的時候,被繳入痛苦之潭的她感覺有人伸出了手正在將自己從這個化妖的痛苦地獄中拉出。
“你叫什麼名字?”
“你爲什麼會在花裡,你是人還是花妖?”一個小少年的聲音傳了過來。
所有的撕心裂肺慢慢的淡去,亦真亦假的折磨也在她眼前消失。
聖藍色與妖豔紅交錯,一朵朵尖銳的花瓣慢慢的打開,看上去鋒利、凌厲又充滿了一種威嚴的誘惑。
花座中,一個身姿曲線妙曼的她緩緩站了起來,她的頭髮呈現嫣紅的顏色,看上去跟塗抹上了鮮血一樣。
她的嘴脣同樣是鮮紅鮮紅,那一份妖豔讓人失神癡迷。
她嘴角微微一浮,那一刻的絕望、悲傷、惱怒全部消失,有的僅僅是一種重生一般的脫胎換骨的感覺。
這具身體,還是很弱,但擁有巨大的提升空間,因爲自己已經不再是一位圖騰信女,而是善惡女王,她可以利用善惡女王的力量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看了一眼小少年,心裡涌起一陣感激的漣漪,沒有他,自己會永世沉淪在回憶的痛苦中……
但她只是浮起一個笑容,沒有說一句話。
她轉身離開,還有很多事要做,很多很多的事要做……
……
……
時代大殿
整個大殿瀰漫着一股濃郁的香氣,一些原本還是花骨朵的善惡花在這個時候全部都綻放了,美豔成熟,如女子矜持羞澀的臉頰。
所有的善惡花簇擁着最中央的最大的一束花座。
花座像一間房子一樣緊緊的裹着,隨着一股獨有的香氣瀰漫開後,碩大的花瓣一片一片的打開,綻放成了最高貴、豔美的一朵。
而柔軟的花座之中,身上有着明顯肌肉線條的男子躺在那裡,透着陽剛與邪俊氣質。一頭銀色和黑色交織的頭髮與聖藍和血紅交織的花瓣倒是相得映彰。
在他結識的胸膛上,一具曲線無比優美,冰肌玉骨的女子緊緊的貼着他,一頭紫色的長髮披散開,這種半遮半掩與春光若隱若現使得她更充斥着一種誘惑,像聖潔女神沐浴時那半透明的屏風。像美豔尤物慾拒還迎又總是不讓你接近的惹火挑逗。
男子閉着眼睛,處在一個沉睡和昏迷的狀態。
而女子卻先睜開了眼睛,她慢慢的將纏繞着這個男人脖子的手臂給收了回來。
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沒有驚愕,沒有憤怒,沒有殺氣騰騰,她靠在這個胸膛上,眼睛有些空乏。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緩緩的坐起身來。那驚人的腰肢與臀部的曲線頓時展現得淋漓盡致,不是那種驚人的豐滿,卻是腰肢修長纖細比例的修飾了後者的挺翹和滾圓。
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差別僅僅是這線條的,卻可以讓一個女人美得讓人忘記呼吸。
她伸出了手,柔柔的手掌輕輕的撫摸着楚暮的身體。
從楚暮的胸膛慢慢的撫摸到了楚暮的脖頸位置,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溫柔的女人得到滋潤後的愛撫。
然而,就在她的手掌靠近楚暮咽喉的時候,她的掌心忽然出現了一根花刺。
這一根花刺無比鋒利。上面冒着的血紅色氣體說明這上面充滿了劇毒!
只要在上面輕輕的一紮,任他是魔人的體質。他也必死無疑了,因爲這是善惡始祖花蕊之內的毒素,最強的保護之毒!
她的手懸停在那裡,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雨娑深呼吸着,不停的催促自己將手掌拍下去,可是她腦海此時一片混亂。時而是一個小少年的面孔,他伸出手將她從痛苦的泥潭之中拉扯出來,時而又是楚暮那張令他厭惡到了極點的臉,他冷酷無情,喪心病狂。簡直跟天宮的那些惡魔一樣令她無比憎惡。
“蠢人,爲什麼要解除魂約,爲什麼要把花之蕊還給我!”
雨娑的手掌重重的拍了下去,狠狠的在昏迷的楚暮臉上打了一個耳光。
這個耳光落下去的時候,毒刺也收回到了她的手掌心中,楚暮的臉頰上除了雨娑那精緻的手掌印之外,並沒有被劃破中毒的痕跡。
雨娑嘴脣都咬出了鮮血來,眼角一滴晶瑩很不爭氣的就從臉頰上滑落了,滴落在了楚暮的胸膛上。
她站起身來,雙臂張開。
大殿內掛起了一陣香風,所有的綻放的花朵飄起,在雨娑面前交織成了一件藍色與血紅色交織的高貴裙衣。
整個大殿在這一陣風的刮動下所有的花瓣、花藤都都快速的消失,迅速的轉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收起了這一切後,她看了一眼楚暮,和當初第一次見一樣,心情無比的複雜。
那個時候,是感激卻又覺得荒唐。自己變成了一個少年的魂寵?
而此時是憎恨,同時覺得更加荒唐。
可那又能怎麼樣?
哭什麼?
不能讓自己眼裡流露出一點軟弱。
有一個只比自己早出生幾分鐘的人,她即便是在代自己承受那一切罪罰的時候也不曾見她哭過,這點痛苦和怨恨又算得了什麼。?
轉身離開,孤傲的善惡花的花瓣在她的周圍繚繞,簇擁它們的目光重新堅定的女王……
……
滿殿的香氣還在瀰漫着,久久不會散去。
雨娑離開的那一刻,楚暮也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直視着天花板,手掌心上凝聚的無形魔焰氣旋在雨娑離開之後也慢慢的消散。
這樣凝視着了很久很久,楚暮的目光纔有了一些輪動。
空間戒指裡傳來了一陣溫熱和溼潤,楚暮打開了空間戒指,發現戒指裡竟然多了一滴碑泣……
魂約還在的時候,楚暮也不曾有過她的碑泣。
魂約解除之後,她卻有一滴淚落到了自己的心靈深處,化作了碑泣。
這一滴碑泣應該藏着她所有的故事吧。
爲什麼會要那麼癲狂的凌駕世界之上,爲什麼猶如人格分裂一樣的兩重性格,爲什麼從那可怕的黑暗懸崖中跳下去,摒棄原本的一切擁抱最可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