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老的脊樑深深地陷入病牀上的軟枕頭裡,葉石立的眼眸滄桑而又枯老,淡漠的瞥了一眼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地喊着的葉家城,波瀾不驚的臉終於有了一絲動容。
“等等——”蒼老的聲音落下,那保鏢的動作卻沒停,一直到看到韓黎辰微微點頭,才收回了手。
彼時,地上已經散了一小灘的血跡,許家成整個人癱軟在地上象是一個可憐蟲,不斷的嚎哭。
“那個人在——”沙啞的聲音,透着點點的不甘和心痛。
“爸爸!”許夢婷如夢驚醒,一下子反應過來葉石立在說什麼,柳眉倒豎:“沒有什麼人,能救韓奶奶的,只有我啊!”
葉石立驚了一下,擡頭看許夢婷一張嬌媚的臉,還有眼底閃耀的渴望。
有那麼一瞬間,葉石立想要繼續隱瞞下去,只要瞞下去,就有籌碼和韓家賭博,但是,這個想法卻被地上翻滾的人給打破。
“許夢婷你胡說八道什麼?你想讓我死嗎?”一聲怒吼,從地上的人的嗓子裡迸發出來,許家成的聲音沙啞:“你這個賤人,你不救我,還不讓爸救我嗎?”
許夢婷的臉色白了一下,心裡壓抑着沉悶的火焰,卻沒有出聲,只因爲對面男人的眼眸像是探尋一樣在她的臉上劃過,許夢婷就什麼都不想說,只想將自己安靜美好的一面展現。
只是太可惜了,韓黎辰今天心情很不好,什麼都欣賞不了。
“葉先生,您的時間不多了。”眼角垂下來一點淡漠的光,韓黎辰隨意敲了一下旁邊的木門板:“或者說,您的兒子,時間不多了。”
葉石立臉色發白,到最後,還是疲憊的垂下頭,說了一個地址。
說出那個地址的瞬間,葉石立倒在牀上,整個人像是蒼老了十幾歲一樣,許夢婷臉色發白,站在那裡不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韓黎辰。
只要韓黎辰看她一眼就好。
但是從始至終,都沒有,那個俊朗高大的男人,面無表情的冷笑,轉身拉開門就離開,甚
至連一個眼角都不願意分給她。
反倒是那個保鏢,在出門的時候,還沒有忘記小心的關上門,友善的提醒:“許少爺傷勢過重,請您快些就醫。”
好像是剛纔刺穿許家成手腕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彼時,已經是夜幕低垂。
抓到人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四點,折騰了太多時間,韓黎辰壓着胸腔的惱火一點一點處理,人是在一個包廂裡抓到的,進去的時候發現裡面一片靡亂。
韓黎辰見慣了這種場景,只是現在看着覺得噁心,就叫保鏢去抓人,果然就在一羣女人堆裡面抓出來了一個臉色慘白的傢伙,褲子都沒來得及穿,抓了個外套丟在他身上就帶過來。
一路風馳電掣。
那人也是個有眼力的,一路上只是不斷地陪笑,卻也什麼都問不出來,後來看到韓黎辰的臉的時候,才倒吸一口冷氣,驚道:“韓家?”
“怎麼?也認識我們韓總?”旁邊的保鏢冷冷的給他一個眼眸,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反扣回去:“別耍花招,我們韓總脾氣可不好。”
“帶上去,做完手術之後,錢隨便你開。”彼時韓黎辰站在醫院的走廊門口,手心裡一片冷,懶得去看那人的樣子,丟下一句話之後,就是一片靜默。
那保鏢拖着那人走,一邊走一邊在他耳邊冷冷的笑:“我們抓了這麼久,才抓到你,說起來,也真是你的榮幸啊。”
那小子臉色有些發白,知道落到韓家的人的手裡,會被送去手術,但是到底還是不太害怕,畢竟骨髓捐獻,聽起來嚇人,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祝願你成功,否則,你也離不開這裡了。”保鏢冷冷的把他推進了一個手術室裡,轉身在門口看着——從驗血到手術還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他就負責看住這個人。
韓千景推門出來的時候,眼眸有些發亮,可整個人卻是倦怠的,手上還沾染着一絲血跡,那保鏢看了一眼,就微微低下頭,沒有再看第二眼。
手術一直進行到深夜,果然這個人就是之前的骨髓捐獻者
,找到的方法很血腥,韓千景不用想也能猜到,在剛纔那個保鏢的身上,他嗅到了太多的血腥味。
但是,沒有辦法,他們耗不起了,只能用最粗魯的方法解決問題。
一直忙到清晨,好容易從病房裡走出來,韓千景只覺得渾身疲憊,可是一推開手術室的門,就看到韓黎辰靠在長椅上,面無表情的坐着。
在他的手下,有幾根燃燒乾淨的菸蒂,而在他的手指間夾着一根菸,卻沒有抽,只是任由那煙緩慢的燃燒着,一股淡漠的焦躁的情緒瀰漫在身邊。
這樣的情緒,韓千景沒有從韓黎辰的身上看到過,這還是第一次。
隱晦的猜測到了什麼,韓千景卻沒有多想,細細的揉了揉額頭,走到韓黎辰的旁邊,喚了一聲:“大哥。”
彼時,韓黎辰的眼眸輕巧的動了一下,然後緩慢的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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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長椅上坐了太長時間,他的渾身都僵硬了。
“手術成功麼?”沙啞的嗓音染上淡淡的擔憂,韓黎辰眼眸裡裹夾着些許冷。
韓千景點頭:“我親自主刀,奶奶的病情得到了很大的控制,接下來只需要好好的休養生息就好了,不過那個人有點困難。”
說的是那個骨髓捐獻者。
“他長期酗酒,身體也不好,不是手術最佳時期,而且我很疲憊了,在操作手術的時候,可能給他帶來了一點問題。”
韓千景凝眉,說到此處的時候有些淡淡的愧疚:“他以後會留下後遺症的。”
爲了治好自己的奶奶,強迫一個人捐獻骨髓,並且還給他留下了那樣的後遺症,韓千景覺得真的不能就這樣原諒自己,但是一旦想起這些事情,又毫不猶豫的這麼做了。
人啊,果然就是自私的。
“沒關係,這件事情我回去安排。”韓黎辰點頭,想,錢能擺平的事情,能算是什麼事?
可是卻突然想起那一張倔強而又清冷的臉,最開始,她不也是爲了錢才接近自己身邊的麼?可是爲什麼到了現在,折磨受難的人,卻變成了他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