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十年來,我什麼都跟你爭一爭,可是,我真正贏過你什麼了?如今,我家破人亡,我爸死了,我媽失蹤了,爺爺不讓我回夏園……我常常會問自己,我夏子薇到底輸你哪裡了?爲什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夏子薇搖了搖頭,從桌子上放着的煙盒裡抽出一根香菸點燃,狠狠地吸了幾口,“沒有答案,我不認命,但這就是命。”
說着,把打火機隨手扔到了桌面上。
打火機撞擊桌面的聲響像是撞到了無雙的心上,她覺得今日的夏子薇與平時不同,整個籠罩着一種濃濃的哀傷。
與前幾日的悲傷不同,那是一種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悲涼,霎時間,無雙也受到了感染。
“小的時候吧,我並不知道這種情緒叫做妒忌,反正就是見不得你好,你開心了,我就不開心了,所以總是想方設法把你弄不開心,然後我就開心了,當然,這種病態的快樂並不是真正的快樂。說實話,你剛來夏園的時候,我還挺喜歡你的,可後來你越來越討人喜歡,我就不能喜歡你了。你總是軟包子一樣任由我欺負不反抗,結果反倒培養出你這小草一般堅韌的性子來,你身上那種隱忍是我這種簡單直接的人所不能理解與容忍的。”
侍應生拿了杯咖啡過來,如無雙所願,上面用奶泡拉了幾朵精美的太陽花,很漂亮,無雙的心情卻陽光不起來,她依然禮貌地不去打斷夏子薇的話,哪怕僅僅滿足她傾訴的慾望,她也不想去打斷。
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夏子薇又輕呼了幾口菸圈,彈了彈手上的菸灰,看着無雙輕輕地拿起白瓷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咖啡,再輕輕伸出小舌頭舔了舔脣角邊的奶泡,再放下杯子,看着咖啡上面漂浮着開始變樣的拉花略略有些惋惜。
夏子薇又淺淺地勾了勾脣角。
而無雙亦擡眸看着夏子薇,其實極少女人抽菸的樣子能像她那般風情,見她不再說話,她才說道,“夏子薇,我不明白,我是什麼樣的人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你討厭了,疏遠我便是了,你既然知道這種病態的快樂並不是真正的快樂,你越是打擊我,我越是隱忍堅強,你明知道傷不到我的根本,可你還是一而再再而三不停地挑釁我,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好?你的存在價值,你的幸福並不建立在我的不幸之上,把我踩在腳下也不見得能拔高你幾分,正如你的,你什麼都有,我纔是一無所有的那個人,這又是何苦?”
無雙又抿了一口咖啡,她慶幸這次叫的是拿鐵而非黑咖啡,否則,又該加重心痛的苦澀。
夏子薇並沒有反駁她的話,勾起的脣角越發苦澀,“是啊,何苦呢?可如今一無所有的人是我,你父母健在,有那麼多疼你的長輩,愛護你的丈夫,還有一直與你形影不離的閨蜜……景無雙,你簡直就是人生的大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