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慕雪才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以前或許會覺得傅海豪邁,不拘小節,不知道哦是不是後來看慣了景宏遠的優雅,傅海的一舉一動在她眼裡異常的粗鄙。
原來人真的會變的,當初她怎麼會爲了一個所謂的承諾固守前塵,併爲之尋覓了二十年呢?
這行爲……
如今看來可笑之極,或許這本身亦是一個笑話吧。
霎時間,大家都不說話,氣氛多少顯得有些尷尬了,傅海清了清嗓子,“慕雪,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眼前的女子與他記憶中的那個女子截然不同,以前那個女子再怎麼飄逸出塵,看向自己的眸光總會帶着些許傾慕,還有一點點的崇拜,那樣的眼神令到他本就強大的自尊心得以膨脹。
如今不一樣了,儘管這二十多年來不諳世事,醉心於藝術,致力於與各式各樣的街頭藝術之中,但總也是接觸過形形式式的人的。
他不會看不懂她眸子裡的疏離與淡漠,還有她本就淡定的性子,在歲月的洗禮之下又淡然了許多。
如今,他吃不準了,也不知道曾經的山盟海誓在方纔那個優雅的男人面前是不是已經不值一文。
但是他依然選擇了再問一次,因爲這也是他堅持了二十多年的信念,還是想着能一償夙願的。
夏慕雪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反問了一句,“師兄覺得如今的我跟以前的有什麼不一樣了?”
“成熟了,淡然了,對我疏離了。”
傅海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回答道。
夏慕雪優雅地拿過茶几的杯子,抿了一口茶又放下,蹙了蹙眉頭,似乎衝得沒有雙雙她爸爸衝的好喝。
“但是我覺得師兄的變化並不大,還是那麼熱愛藝術,熱衷於畫畫。”
夏慕雪停頓了一下,又問道,“那師兄準備以後過什麼樣的生活,還是流浪?賣藝嗎?”
傅海挺了挺胸脯,一臉的壯志豪情,年過半百,卻並不輸給當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驕傲地說道,“自然是的,那是我畢生的事業,你曾經不也想跟着我過這樣的生活嗎?若不是你夏老的阻撓,你如今與我應該是一對笑傲江湖的鴛鴦了。”
傅海說得很肯定,似乎真的如此。
“師兄,我所問你的兩個問題其實說明了一個問題,我們不適合了,人生觀,價值觀不一樣了……”
“慕雪……”
“師兄,請你先聽我說完,當初你一走了之,我怨過你的,當然我也怨過我父親的,但後來我接受父親的安排跟宏遠結了婚,並且生了個女兒,我相夫教子了七年,心中是愧疚的,對你很愧疚,我覺得我背叛的不止是我們的愛情,還有我們當初的夢想,帶着我們的才華流浪在世界之巔的夢想。於是,如你說的那般,我拋夫棄子,滿世界尋找你的足印,這一走,便是整整的二十年。”
夏慕雪停頓了一下,拿起那麼她並不那麼滿意的茶水抿了一口又放下,繼續說道,“我一個人踏遍了世界,在世界最頂尖的藝術之都尋夢。年初的時候,我終於在巴塞羅那的街頭遇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