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六十九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光柱之前,矜貴的男子長眉若柳,身如玉樹,“第五道入口,送予本殿下正好。”
耀北辰正欲邁步而入,人羣中早有幾名高手陰沉着臉一躍而出,其中一人陰測測地道“小白臉,你以爲這裡是風流公子哥兒逛青樓,花了錢就由得你胡作非爲。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還是回家抱着你的美嬌娘欲仙欲死實在。”
縱然耀北辰自稱殿下,但在十荒境,除了海族,金家,齊家三大勢力的核心接班人,世俗外的任何名門子弟,王侯將相,在這幫窮兇極惡之徒的眼中,沒有半分的威懾力。
耀北辰笑得燦如春華,一派丰神俊朗的悠然模樣,“本殿下最願意湊熱鬧,十荒聖地這塊天賜之地,豈能沒有本殿下的一席之地?”灑然一笑,“誰敢與本殿下爭,誰就,死!”
耀北辰果真翻臉比翻書還快,前一刻還談笑風生,最後三個字,卻猶如從牙縫裡蹦出,極盡狠厲。而隨着他話音一落,身形一動,右掌已經朝方纔說話之人直拍過去。
方纔出言諷刺耀北辰的那人幾乎措手不及,沒有想到這玉樹臨風的男子竟然如此不講規矩,招呼都不打個就直接出手。但能頂住雷劫的威壓,深入至南之境,又豈是平庸之輩。那人怒喝一聲,儘管慢了稍許,卻絲毫沒有避讓的打算,左掌毫不遲疑地硬抗而去。
只是兩掌相交,耀北辰突然咧嘴而笑,眼中那森然的表情卻叫交手之人生生打了一個寒顫,隨即臉色大變,眼神之中盡是驚恐之色。
耀北辰的頭頂,一陣陰冷的氣息發散而出,一柄黑色的長刀懸空而掛,靜謐,冰冷。而真正吸引所有人注意的,是隨着黑色長刀的出現,在刀身的後面,一個龐大的黑影漸漸清晰。
那是一隻巨大的黑貓,帶着極爲邪惡可怕的氣息,雙眸一藍一綠,半睜半閉閃動着鬼魅的靈幻之光,美得叫人炫目,卻又悽清得叫人心寒。
與耀北辰交手的那人突然一陣哀嚎,整個人被甩了出去,倒於地面,全身不斷抽搐,已然失去了再戰的能力。
原本與其一同圍住耀北辰的幾人,也緩緩後退,聲音中帶着些許顫意,“噬靈貓!”
噬靈貓並非頂級元獸,它沒有實體,而是器魂,以靈力爲食,也以靈力的形式存在。若將噬靈貓封印於絕世兵器上,兵器的每一次殺戮,噬靈貓能夠吞噬敵手的精神力,以此溫養自身和兵器。
對於元武者來說,精神力的修煉本就來之不易,積蓄精神力的泥丸宮一旦受損,對自己的武學修行的傷害絕對是無法估量。除非擁有龐大的精神力或精神攻擊手段,任誰都不願對上噬靈貓。
與耀北辰作對的幾人對望一眼,明顯都有些心有不甘,估量着若全力以赴牽制住耀北辰,能否將己方的一人順利送入通道之中。
可還未下定決心,耀北辰冷哼一聲,身前已經多了三人,正是紫魔女,魏薇,還有落木。
“如果還不死心,就全都給本殿下,殺了!”
聲音一落,紫魔女已經戰前一步,身上散發出嫋嫋紫煙,皮膚的紫色越發的深邃,叫人不寒而慄。
落木三人的出現,最終扼殺了幾人的籌謀。紫膚女子身上的毒氣還有那兩個氣息隱晦的人,絕不是可以易於之輩,交起手來,還要提防那個實力在衆人之上的白裳男子。這一戰,無論如何都不划算。
幾人恨恨一哼,還是緩緩後退,將眼光落在另外兩個入口處。
耀北辰朗笑一聲,閃身而入。只是一入通道,耀北辰就收斂了方纔在外面的淡然自若,臉色變得異常的凝重。不消片刻,耀北辰全身被濃濃的黑霧籠罩,隨着黑霧的出現,通道內的雷擊較之其他衆人更爲密集頻繁。
雷之力本爲懲戒之力,噬靈一族的暗黑之力,蘊含的陰毒邪惡,正是雷之力最無法容忍,逮着就欲毀滅的力量。
所有火辣辣的目光,都集中在剩下的兩道入口。經過耀北辰的爭奪,所有人似乎都饒有默契地持觀望的態度。若是沒有強壓別人一頭的實力,沒有人願意挺身而出,成爲衆矢之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站於海族人羣裡的墨言微微蹙眉,楊美兒輕輕挨近,低聲問:“你還在等什麼?”頓了頓,聲音柔和了些許:“需要我們聯合出手,震懾其他勢力麼?”
墨言食指放於脣邊,輕噓了一聲,搖搖頭,瞥了一眼遠處嘴角帶着一絲冷笑的齊芙,若有所思。
就在場中的衆人隨着時間的推移稍稍有些蠢蠢欲動之時,隨着一聲清脆的嘯聲,一個淡藍色的身影飛掠而至。
之前擋住耀北辰的幾人這次反應倒是快了許多,一字排開,已經擋在了那男子的前面。
男子一身素藍長衫,身材頎長,面容俊朗,與齊願倒有幾分相似,只是那陰翳冰冷的眼神,那略顯瘦削的臉頰,使他整個人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刻薄。
“還請諸位讓開,這條通道齊某要定了。”男子的聲音木然無一絲情緒波動。
經過了剛纔耀北辰的事情,幾人這次明顯謹慎了許多,漸漸成包圍之勢,從各個方位將男子有可能突圍之地包抄住。其中一人還以冷冷的神色:“正好,我們哥幾個也是這句話,這通道,哥幾個要定了!”
男子正欲開口,從金家的方向突然有人陰陽怪氣地喊出聲來:“齊家早有齊芙獨佔一個通道,怎的齊大公子也來湊這個熱鬧,這可不合十荒境的規矩哪。”
齊家大公子齊心一直隨齊家老祖於密室潛修,鮮有出現在人前。齊家大小事件,向來全由齊芙一手操控,所以十荒境中,識得齊心之人甚少。
金家人的話一出口,立即掀起了軒然大波。衆人的眼睛全數落在齊心身上。將之包圍的幾人更是冷笑出聲,“齊家如此膽大妄爲,就不怕十荒境的武者羣起而攻之麼?”
齊心朝金家的方向冷冷瞥了一眼,脣角勾出一絲微笑,絲毫不爲衆人聲討的聲音和眼神所動,“你們有意見?無妨,儘管衝着齊家來。”言語中那種自信和狂妄,倒讓羣情激昂的衆人,生生噎了一下。
攔住他的幾人此刻的聲音越發的高昂篤定。師出有名,若是重挫齊心,料想場中的人,亦不會有人再與他們爭奪這一名額。
之前爲齊家所擄的王解幾人,看到十荒境衆人對齊家的起鬨圍困之勢,臉上也是冷笑連連。連楊美兒也於墨言身後低聲道:“這齊家當真無法無天了,海族和金家都在虎視眈眈,若成爲十荒境武者的矛頭所指,他齊家數百年的積攢,指不定就毀於一旦。”
墨言並未轉身,輕聲道:“齊家既然敢這麼大張旗鼓,那必定有不爲人知的底牌。”輕笑一聲,“重頭戲,還在後頭。”
一句話,卻讓楊美兒幾人眼光越發狐疑地盯着場中的一幕。
“齊大公子常年閉門不出,忘了規矩也是自然。今個兒,就由我們哥幾個好好教教大公子,這十荒境歷來的規矩!”
四柄長劍同時出鞘,寒芒閃爍,刺,劈,掃,勾,四種一往無前不同的凌厲招式,卻有同一個目標,那便是嘴角依舊噙笑的齊心。
劍勢沒有阻滯地幾乎已經觸之可及齊心的肌膚裳袍。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一道細微的聲音,突然在空中響起,一股強橫無匹的力量自空中的某處爆發出來。
一個蒼老而清晰的聲音隨之響起:“規矩,也是人定的。”
空氣一瞬間彷彿凝固了,大地顫抖了一下,所有人迅速清醒過來,卻看到聲勢駭人的一幕。
一隻巨手從空中直探而出,四柄長劍,被它一掃一拂,全數折斷。甚至那出劍的幾人,亦被這股力量衝散,踉蹌倒下。
集中於入口處的,哪個不是十荒境中獨當一面的高手。幾乎同一時間,驚歎聲便此起彼伏,“元皇!”
一個無比自豪高傲的聲音朗朗響起:“齊家齊天久不出關,就爾等這等跳樑小醜,也敢與我齊家叫板。”
一句話,讓全場再度石化,其中以金家衆人的臉色最爲難看。
海金幾人的臉連連抽搐,“沒想到齊天這個老傢伙,居然已經進階皇級境界,難怪齊家有恃無恐,哼,還真以爲成就了皇級之階,就能與我海族相提並論不成。”話雖如此,幾人卻是撇撇嘴,雖有不忿卻不再言語。
海族以玄武之威,獨佔兩大入口,如今齊家齊天亦成爲與玄武相等的存在,自然想分多杯羹。在場衆人,心知肚明,卻也無力抗衡。
齊心灑然一笑,施施然走進通道之內,其傲然之資,讓在場衆人,瞪得眼眶欲裂卻也無可奈何。
隨着齊心進入通道,七大通道,如今僅剩其一。所有人的目光,剎那間都火熱起來。只是誰先站出來,勢必會遭受他人的羣而攻之,就連兩次出手無果而退的那幾人,這一次也按捺住了心情,退於一旁暫待觀望。
王解的心情,從耀北辰得意洋洋地進入通道時就異常低落。軒韜烈渺無音訊,生死不明。蘭酥酥不知道與海族玄武有何交集,海族竟將彌足珍貴的一個機會讓與了她。
一行衆人,打從心底自己希望能夠爲旖旎爭取到進入十荒聖地的機會,畢竟她是老師的嫡系弟子,但卻以墨言呼聲最高。而且旁觀之,墨言對進入十荒聖地,已是勢在必行。
他雖然暫不清楚墨言的能耐,但若墨言能夠順利奪得名額,京城墨家,便等同於有兩人進入了十荒聖地。墨家那幫老傢伙若知曉此事,不知道會不會樂得屁顛屁顛地將屁股顛成四瓣。
思索間,墨言已經緩緩從人羣中走出。這一次,本該是劍拔弩張,怒目而視的衆人,此刻的反應卻異常的平靜。
天空中壓抑的劫雲,那讓人心情爲之暴虐不安的氣息,隨着墨言的一步步緩緩走去,似乎驟然間溫馴了不少。
身着淡青長袍的墨言,站在那裡,猶如一棵挺拔的青松,任憑風雨飄搖,亦巋然不動。墨言帶來的彷彿是勃然生機,讓衆人的心情,少了一分抑鬱的憤怒,多了一分坦然的平靜。
未曾開口,就憑着這份從容氣度,還有那將衆人的心緒控於股掌之間的靈力修爲,讓衆人驀地回神之時,訝色爬滿臉龐。
“最後這道入口,墨某勢在必得。十荒通道,強者據之。願請諸位,不吝賜教。”稍一拱手,墨言聲如潺潺流水,清澈淡定。
不若耀北辰的狠辣跋扈,亦不若齊心的狂妄霸道,墨言侃侃而談的君子之風,卻讓在場武者,在這本該爭奪得白熱化的瞬間,心生好感。
不恃強凌弱,不仗勢欺人,武者就該有武者的氣節肚量,胸襟魄力。即使你我爲敵,或各爲其主,你依舊值得我公平一戰,縱敗不悔,雖敗猶榮!
這便是墨言給予在場武者的尊重。“敬人者,人亦敬之。”所以墨言的一番話,並沒有引起在場衆人的調侃取笑,反而個個豪氣頓生。
“你就是墨言?”齊家老祖的笑聲先於衆人桀桀傳來,“這難得的名額,你就不用癡心妄想了,給老夫,滾!”
暴喝聲響起,在場衆人渾身一震,那遮天蔽日的巨手再度出現,在空中緊握成拳。一拳揮來,發出低沉壓抑的爆音,拳頭周圍,隱約有金光閃爍。
齊天這一招,較之方纔氣勢更盛。助齊心一臂之力,只爲震懾衆人,未免引起十荒武者衆怒,齊天並不敢妄下毒手。但如今對付齊芙咬牙切齒提及的墨言,齊天一擊必殺,絕不留手。
王解幾人幾乎同時大驚失色。元皇武者,即使在天元大陸的歷史上,也鮮有全力出手的時候。
“元皇出,蒼穹變,元皇行,天下避,元皇殺,遊魂泣。”
身邊摳着鼻子的軟軟哼哼唧唧:“死老頭,揚着一個大白拳頭很威風嘛,乾脆把兩個白花花的饅頭屁股露出來,順帶放個九曲十八彎的屁。哼,看哥哥不摳摳屎球彈花你的白拳頭,丫的揍不過你也噁心死你。”
原本挺直了腰桿一臉泰然自若的狂千笑,聽到身後蘭軟軟的魔音時嘴脣一抽,默不作聲地悄悄拉遠了跟軟軟的距離,以免誤傷。
墨言必然身亡似乎已經成爲既定的事實。即使是海族幾位長老亦目光閃爍。可身於風暴中心的墨言,卻依舊溫文一笑,“滾出來,藏頭藏尾的鼠輩。”
墨言的右手食指緩緩朝前一點。就是這一點,蒼穹之中,肉眼可見的氣流波動如同漣漪一般盪漾開來。於陣陣雷鳴轟動的空中,伴隨着雷光涌動,一根蒼天巨指,破空而出,夾帶風雷之勢,朝那拳頭,一點而上。
砰的一聲巨響,響徹在每個人的耳朵裡。以墨言爲中心,一股強悍之極的元力爆破開來,幾乎所有的人,都被衝擊得東倒西歪,功力稍低的人,早已被一舉擊退數十米。
巨拳巨指,均爲精神力幻化爲實體的攻擊力量,這是第一次,墨言正面迎接了元皇之階的攻擊,而結果,卻絕非衆人想當然的死於非命。
當暴虐的攻擊力量漸漸散去,衆人重新站定,舉目望去時。
那青衫男子,原本稍稍束起的銀髮早已披散開來,鳳眼微凝,淺笑如昔,溫潤如玉,不染凡塵。
“不可能!”按捺不住的質疑聲此起彼伏。而更不可能的事情,還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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